星铁观影未来之事 第8章 第八章

【第八幕：我有一个愿望】

【一阵死寂。】

【命运殿.六阳陵。】

【一束又一束的白纱挂在空中，昭示着逝去的悲哀，巨大的用万年寒冰做成的棺椁停放在大厅中央。】

【肃穆，沉闷。】

【或许，大概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小十七——会紧紧只在景衍后面。】

【牺牲。】

【“这是我们第几次聚在这里了？”】

【有人淡淡地开口说道，却被人听出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你难道只会问出一些愚蠢的话语吗？巴蒂斯安。”】

【似乎是习惯性地嘲讽，蓝色头发上带着镶着金边的紫罗兰头饰，穿着为经典学者白袍的男人冷眼看了一眼对面懒散的男人。】

【“嗯？毕竟每次布置葬礼的费用可都是星际和平公司出的哦，作为主办人，一个子儿都没有出的赖子，我可是很乐意赶出去的。”】

【懒散的男人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更何况，法布里奇奥先生，希望下次见到您的时候别因为情商低下而被暗杀了。”】

【“比起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学者，想必，身为公司首席执行官的您会更容易比我先死吧。”】

【巴蒂斯安还想在说些什么，站在高处的首席便敲了敲扶手。】

【“巴蒂斯安，法布里奇奥，肃静。”】

【愚者十七庭第十二席——半步存护传人——巴蒂斯安。】

【愚者十七庭第七席——【真理】星神——法布里奇奥。】

【其实在场的人大都心知肚明，这两人在此时吵起来也不是因为习惯或者是说情商太低。】

【有时就是这样，以前吵架的时候纯粹看对方不爽，现在吵架也只是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慰。】

【似乎在他们吵架的时候，仍有那个小女孩会跳出来劝和。】

【他们有很多个聚在一起的下午，那个时候战事还没有那么繁忙，敌军也没有大规模进攻，故人都在，他们会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下午茶，被首席美名其曰培养感情加强团结。】

【对此，巴蒂斯安和法布里奇奥嗤之以鼻。】

【且不说，他们这群人就是因为利益捆绑才在一起的，不背刺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增加感情？】

【好吧，其实说是增加感情，只是有些事情不好公开说，私底下谈谈罢了。】

【虽然也知道首席只是随口说说，这些人也不怎么在乎。只是突然在某一天下午，那天阳光散漫，风过林梢，清云柔和，在看似核平实则暗潮汹涌的聚会上，一个小女孩突然从花园里面钻了出来。】

【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这个小女孩——心中警惕不断上升——不，为什么.......自己会有一丝丝难过？】

【下一秒就被巴蒂斯安一声嗤笑打破。】

【什么呀，他们这群人，居然还在玩什么‘故人依旧’的把戏，真是——太有乐子了吧！玛格丽特与星交好，有些事情自然比较清楚，她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笑着笑着。】

【一滴眼泪落下。】

【那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白色的裙子也被什么灰尘所沾染，她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中，还踉跄了一下，在他们眼中傻兮兮地笑道：“诶......你们好？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后半句她小声嘟囔。却也躲不过众人的耳朵。】

【巴蒂斯安挑了挑眉，换成一贯的微笑，半弯着腰站在小女孩面前，丝丝的金发有些调皮地拂过小女孩的脸庞，挠的小女孩的心痒痒的。他温柔地问道：“嗯？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裙子都脏了，需要跟哥哥回家换条漂亮的小裙子吗？”】

【“花花公子。”法布里奇奥冷哼一声。】

【被美颜暴击的小女孩一瞬间红透了脸，她还没反应过来，没什么心思，很直快地挠了挠头说道：“非常抱歉，我在做实验来着，然后就不知道怎么传到这里来哦......很抱歉打扰你们，我这就走。”】

【“走什么？”景衍忽然插嘴，“小姑娘，可别浪费了这暖洋洋的一天啊。这儿还有茶，还有个位子。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过来让我们看看。”】

【景衍说话没有拖泥带水，但却带斩钉截铁，不可拒绝。他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全宇宙最隐秘的命运殿后花园，谁都不可能放她走。】

【况且，仅凭研究就能突破这里的防线.....这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小姑娘似乎也后知后觉些什么，沉吟了一瞬间，便又扬起标准化的笑容，轻轻提起自己的裙摆，行了一个礼。】

【“你们好，我是——”】

【“星穹列车领航员，星老师的弟子——念。”】

【“原来是念啊。”】

【景衍忽然笑了笑，然后沉默不语。】

【到底是念想，还是执念，亦或是——】

【永恒的怀念？】

【玛格丽特的面具一起哈哈大笑：“星星是个疯子，念念是个傻子，大家都是影子，阿哈真没面子！”】

【“够了，玛格丽特，开玩笑也要适度。”法布里奇奥冷哼一声，打断了玛格丽特的发疯。】

【念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就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

【就像他们的长辈看着他们。】

【那天的下午茶变成了真正的下午茶，有了念的加入，气氛活跃了不少，念有着高超的话术，她总是能用幽默或者俏皮的话语把他们逗笑——让人看不出任何纰漏。】

【她似乎非常了解他们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恰好卡在他们的心坎上，那么令人舒心，想要稍稍沉浸在这美好的梦中，不愿醒来。】

【.......】

【“原来我们距离第一次相见——”】

【“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啊。”】

【沧月说道。】

【她坐在蓝色的梦幻鱼群上，银色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

【愚者十七庭第三席——虚无传人——沧月。】

【“第十次了。”】

【有人忽然说道。】

【众人望过去，只见新任第十一席——巡猎传人——太叔衡幽深的目光盯着棺椁，他静静地说道。】

【气氛陡然变得更加沉闷。】

【恍惚间，他们忽然意识到——】

【愚者十七庭，应到十七席，实到八席。】

【“真是令人哀伤......这一点都不令人快乐。”】

【愚者十七庭第六席——欢愉传人——玛格丽特的面具摆出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我就说......做这一切根本毫无意义......”】

【鲛人的尾巴轻轻摆动，从来无喜无悲的脸庞竟流露出一丝叫人看不透的情绪。】

【尤里卡拄着权杖，他颇有绅士范地站在一旁，对着棺椁微微欠了欠身。】

【“她是我们的英雄，我们理应为她而感到骄傲。”】

【然后他颇有威严地扫射了周围一圈：“而不是用无趣的话语在这里玷污她的纯洁的灵魂。”】

【愚者十七庭第四席——丰饶传人——尤里卡.阿波卡利斯。】

【倒是很难得的。】

【愚者十七庭这些人不过是被相同的利益共同圈起来的一群疯子，却居然被同一个人在极短的时间里面走进了柔软的内心。】

【不过，此心是真心还是假心.......】

【巴蒂斯安嗤笑一声。】

【“旁人都说我们愚者十七庭虽然各自为政，心眼子比那真寘虫都还多，却被这末席给牵住了。”】

【“这可真是个笑话。”】

【“诸位，牵住你们的究竟是念，还是——你们的那点念想呢？”】

【巴蒂斯安看着这些神色各异的人，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们一样的虚伪，诸位，撕下这副皮囊——我们什么都不是。”】

【玛格丽特的面具又哈哈大笑起来。】

【“存护是个不要命的疯子，真理冷心冷情，巡猎一根死脑经，虚无什么都不在乎，丰饶一脸假惺惺——”】

【“阿哈是个笑话，阿哈是个笑话！”】

【“大家都是可怜鬼，大家都是可怜鬼！”】

【巴蒂斯安耸了耸肩，他似乎是满不在乎：“星呢？”】

【这倒是奇怪，星与念的关系是师徒关系，应当是他们几人中关系最好的，为何她未来参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剧本，巴蒂斯安。”首席从高处走了下来，神色悲悯，轻轻地抚摸着冰棺，】

【“祝你好梦，念。”】

【当你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

【念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她是一个完美的人。】

【的确，念似乎能让每个人在短时间内就对她丢盔弃甲，产生依恋的情绪。面对一个人，念都从来是游刃有余，顾及到每一个人的感受，让每一个人安心。】

【她的性格似乎长在每一个人最喜欢的位置上，永远都是温柔待人，永远都是最好的倾听者。】

【她被星创造出来，是星的学生。】

【她是星唯二的念想，是星倾尽了自己一切去教导的人。】

【她把念教的很好，识大体，知明礼，兢兢业业地用自己记忆的力量为愚者十七庭的人提供情报，为每一个人提供心理治疗。】

【她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情报专家，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

【可星唯一的失败。】

【她没能教会念如何爱自己。】”

【我有着很多份记忆。】

【很多很多。】

【在我的记忆中，三月七前辈喜欢拿着照相机拍照，她说既然不知道自己的过去，那就开开心心活在当下吧。是一个相当开朗的女孩子。】

【丹恒前辈有时候会待在智库一整天整理资料，是一个比较闷的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会经常注意其他列车组成员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也很会照顾人，特别是三月七前辈和星前辈。】

【姬子前辈喜欢磨咖啡，不过好像效果不是很好，总之星老师列为宇宙三大生化武器之一（还有两样是贝洛伯格的鲱鱼罐头，仙舟的苏打豆汁）。她是一个对待成员极其温柔和耐心的很优雅的女士，她的人生阅历超级丰富。】

【□□前辈到有点像老年人刚退休一样，身上总是带着很多沉重，做事很可靠，阅历非常丰富，好像什么都知道，尤其喜爱机械，就像姬子前辈说的一样“遇到机械和动漫就像一个小孩子了呢”。】

【除了星穹列车的前辈，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人的记忆。】

【在我的记忆中，景元将军有时喜欢找星下棋，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然后不过一盘棋的时间就会被符太卜电话轰炸；那位拉帝奥先生有时突发奇想扯着螺丝咕姆先生来列车拜访，顺便研究点什么（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研究的）；亦或者是砂金先生又调笑着说公司的大门永远欢迎星老师（然后会被丹恒前辈与三月七前辈联手丢出去）；或者是布洛妮娅小姐偷偷摸摸上列车，然后身后跟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小不点（好吧只是因为实在是不想批公文了才上来摸鱼）。】

【还有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数不清的记忆，它们像星星一样汇聚在我的脑海中，散发出点点光芒。】

【它们构成了我。】

【我是念。】

【是执念的念，念想的念，怀念的念。】

【可唯独不是念的念。】

【噗——哈哈哈哈哈哈！天啊，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请忽略我上面所说的话吧，也请别冤枉星老师。她从我诞生的第一刻就告诉我——我是念，也只能是念，也必须是念。】

【我谁也不是。】

【我就是念。】

【可是，老师。】

【可是，大家。】

【可是.......】

【为什么你们的目光那么眷念？】

【你们，再透过我的目光。】

【看着谁？】

砂金，翡翠，托帕等石心十人来了，博识学会的拉帝奥，家族那边知更鸟，星期日，加拉赫，虚无的黄泉，记忆的黑天鹅等也来了。

“他们都是你们以后会遇到的人，之后的播放也会出现相关人物。”【**】解释道。

还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一团白光直接刺入他们的脑海，非常直接地把之前的播放全部灌进他们的脑子。

粗暴但有效。

【我知道星老师从未把我当做任何人，我也知道大家顶多只是在我身上找影子，不会真的把我当做某个故人。】

【我的理智告诉我就是这样，这没什么不对。】

【可是。】

【可是。】

【景衍他能有勇气明确地告诉所有人，他不是景元。】

【那我呢？】

【我像个小偷，窃取了所有人的记忆，享受着所有人对‘我’的包容，享受着记忆带来的一切。】

【并且恬不知耻，还想证明自己就是自己。】

【可这些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我。】

【我的一切都来源我的记忆，我的生活基本常识，我的格斗技巧，我的高科技发明，我的情感，我的认知.......都来源那些人。】

【我像是一个拼图，我的所有都是其他人拼出来的，我的一切，都是那些人赋予的。】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

【那大家都希望我还是那些人，都希望从我身上找影子。】

【又有何妨呢？】

【如果能让在乎我的这些人开心，如果能让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能有一刻的放松，舒心——】

【这又有何妨呢？】

【她打着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的名头，练习变声，易容，模仿各种各样的人，表演各种各样的性格。】

【千人千面，万人万性。】

【........】

【我是谁呢？】

“她的记忆会很混乱——你们后面就知晓了。”

【**】说道。

【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厅的灯早就熄了。不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念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星星。】

【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生命，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名字。】

【“啪。”】

【大厅的灯亮起，星与转过头看着她的学生面面相觑。】

【“老师——”】

【念嘟着嘴，有些委屈地看着衣服上还沾着血液的星：“老师又回来这么晚......学生真的很担心很担心呢。”】

【星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把念抱在怀里，轻轻哄了哄：“这不......这不才两点吗？”】

【“哦，才两点啊——”念面无表情，“可是老师，您答应咱.......我今天十二点准时回来——”】

【“陪我过生日吗？”】

【星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偷偷使用命途力量把闹钟上的时针调了调——“你看，不是十二点吗？”】

【“.......”】

【“唉。”】

【是丹恒的叹气声呢，念。】

【再一次为自己的老师还是个三岁小孩而感到心累。】

【星摸摸脑袋：“唉.......好吧，我可没忘，诺，你看。”】

【星像变戏法一样，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小盒子捧在她面前：“不打开看看吗？念念。”】

【念的脸泛起微红，她期待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闪闪发光的彩色的项链，挂着一滴水滴形的宝石，那样的炫目。】

【星仔细地为她戴好，又起身看看，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愧是我的审美。”】

【但念明显感觉这条项链不简单，她戴上后，一团力量轻柔地出现在她的体内——那么柔和，那么温暖。】

【“这是存护的力量。”星见她不解，解释道：“如果你受到危险，这团力量可以保护你的灵魂，而且你也可以把这团力量送给其他人，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念的目光闪亮起来：“谢谢老师！”】

【念狠狠抱了一下老师，又开心地说道：“老师老师！我也给你准备了你的礼物！”】

【星也惊喜，她像是一条摇着尾巴的小狗，兴奋地说道：“什么什么！看看我的大闺女给我准备了什么！”】

【念‘咳’了一声，她把身后的大礼包拿出来，得意地把它呈现给星——】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贝洛伯格垃圾桶。】

【垃圾桶里装着星琼，三月七的帕姆玩偶，丹恒的游龙臂鞲，□□的高达模型，姬子的咖啡——】

【看得星鼻头发酸。】

【“你怎么......我不是把他们的房间都‘冻’起来了吗？”】

【“我.......这些是我凭着我的记忆做出来的，啊......您不喜欢吗？是.......抱歉......我——”】

【星狠狠抱住了她。】

【“我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念念，我只是太惊讶了。”】

【那些旧物，那些自从那些人牺牲后她就在也没有勇气去面对的旧物，可她心中是念着的，想着的。很矛盾，她不敢面对，可又希望再一次看见它们出现在她的面前。】

【很矛盾。】

【........她或许，更多的是想看到——他们的主人出现在她的面前，笑着对她说——】

【生日快乐。】

【可她确乎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她的生日。】

【是他们的祭日。】

【被抱着的念心中却狠狠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

【她知道她的老师对那些‘昔日’是有多么的眷念，她知道她的老师对她的前辈是有多么的想念。】

【只要这样，只要这样.......】

【她就能一直，一直，呆在老师身边，老师就能一直，一直那么开心了吧。】

【老师，您看着我。】

【看着我的双眼，看着我的记忆。】

【我.......】

【我.......】

【我可以是任何人，老师。】

【只要您开心，只要您愿意。】

“她不是谁......她谁也不是......”

三月七捂着小嘴，哽咽地说道。

丹恒沉默着，姬子沉默着，□□也沉默着。

“她就是她。”

景衍无奈地说道。

“之前她找过我，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什么？”

景元问道。

“她问我——”

“我承认自己，是您的影子吗？”

景元感觉自己这一口气是上不去也下不来。

很好。

他觉得自己回去之后该加强一下全罗浮的幼儿教育了。

哦，顺便免费给列车提供一下也不错。

【您说我为什么这么在乎他们？】

【哈哈，您可真是说笑了。星老师是我的创造者，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也没打算瞒过我。她教我，护我，爱我，像母亲一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她可以在每年我生日的时候回来给我过节，哪怕回不来也会留一个全息投影与礼物，她会亲手教导我该怎么自救，该怎么自保，然后才教导我该怎么守护列车，运用列车的系统怎么统计数据，怎么分析，怎么把列车运转成一个情报机构。】

【她说，你要记住，在列车与你之间，你一定要明白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自救自保必须是你的第一反应。】

【我说，可是列车是您的前辈留下的遗物，可是您也曾教导我要懂得家国之爱。】

【她顿了顿，气呼呼地揉了揉我的脑袋，说，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做好的后勤工作，这些糟心的事情让大人来承担就好了，如果连小孩子都要上战场，那要我们这些大人来做什么？吃干饭？】

【我噗嗤一下，好吧，老师，可您还没回答第一个问题呢。】

【星明显有些不自在，好吧话题没有转移成功，她看着念的双眼，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

【“可是我不能为了逝者，而.......去伤害生者。”】

【“至少.....现在，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她忽然又不正经起来，笑嘻嘻地说道：“更何况有念念帮我记着，那些记忆又不会丢失——我一点也不担心哦。”】

【骗子。】

【骗子。】

【死人不可超越，死人永远是胜利者。#】

【所有人都是胜利者。】

【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不，不对。】

【不，我在想些什么？】

【不，不不不不不不！给我停下！】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

【念！】

【她那么爱你，她那么在乎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揣测老师！】

【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

【记忆忽然破碎。】

【微风漂浮，银杏叶轻轻舞动，阳光底下，她与景衍对坐。】

【“将军，”】

【念轻轻说道。】

【“将军。”】

【“你想成为景元前辈吗？”】

【景衍摇了摇头。】

【“我不是我堂叔，我也不想成为他。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我能配得上‘将军’这个位子。”】

【他忽然温柔地笑了笑：“难不成我们的末席也有了这样的困扰？虽然你有那些人的记忆，但你不是念吗？你在苦恼什么？”】

【念没有说话。】

【她只是盯着那双金色的眸子，她想，景衍比她坦诚多了。】

【她说，他们对她很好。】

【巴蒂斯安会没有代价地给她提供成千上万亿研发资金，给她提供专门的研究小队，而且还告诉她想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不用在乎他。法布里奇奥会无偿分享真理大学与博识学院的机密文件，而且丝毫不担心她会泄露出去。玛格丽特喜欢和她闹玩笑，但却总是在她遇到危险星又赶不过来时保护她。沧月会为她唱一支歌，会承认她是有意义的存在。尤里卡与她交集不深，却也能每一次及时为她治疗。】

【他们会在乎她生命的安危，会在意她的喜乐，会给她准备小小的惊喜，会带她一起玩，一起笑——从小到大，一直这样。】

【她觉得自己沉浸在梦里面，这是一个美好的永恒的梦，她是这个梦的唯一的主角，所有人都爱她喜欢她。】

【她自觉自己资质平庸，也觉得自己对于整个战局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就更不可能分担每一个人的忧愁。于是她只能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让每一个人的心情可以得到至少一刻钟的放松，让每一个人不在这战争中迷失自我。】

【“我觉得我配不上这么多的好。”】

【“唉，其实我也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我有这些记忆，我相当于他们最珍贵的储存库，我也不会得到这么多的在乎与爱意。”】

【“但毕竟受益者是我。”】

【念轻轻地笑了笑，她弯起眉毛，柔和的阳光在她粉色的头发上轻轻舞动。她有一双彩色的眸子，印着璀璨的阳光，白皙的脸庞上躺着两个小酒窝。】

【“我不能辜负他们的希望，也不能白白地就得了他们的好。”】

【“我总得付出点什么。”】

【景衍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不可比拟的悲哀。】

【他脑海中漫无边际地想：那位二席在制造念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转折呢？】

【他忽然有些明白念为什么要找自己了。】

【都是天涯沦落人，谁也别说谁。】

【不过他到底还是要幸运点，至少——他真的是景衍。】

【那念呢？】

【他想了想。】

【这位末席，这位最优秀的情报人员，这位总是在所有人悲痛，所有人抑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献上一束绣球花——那么善解人意，那么温柔。】

【可是，这位末席。】

【她心田中的那些窟窿，早就荒芜了整个夏天。】

【“那你为自己付出点什么了吗？”】

【景衍看着她，金眸中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念被卡住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一片银杏叶轻轻飘落，她伸出手，轻轻捧住了它。】

【她看着这枚银杏叶，过了良久，一道叹息的声音才从她的喉咙里挤出来。】

【她轻飘飘地说。】

【一颗星星的暗淡】

【不会阻碍繁星的璀璨】

【一朵玫瑰的枯萎】

【不会影响花海的盛放】

【一片叶子的飘落】

【不会使大树的生机蒙尘】

【所以。】

【没有意义。】

景衍难看地笑了笑。

“你们说，什么是没有意义？”

“她跟本就没有为自己活过。”

【“你根本没有为自己活过。”】

“她的结局就早已注定。”

【“你会死的。”】

屏幕外与屏幕内的景衍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为念的命运判决落下了重锤。

【念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死的。”】

【“我会让自己好起来——”】

【“毕竟——”】

【她又重新绽放笑容。】

【“还有在乎我的人等着我去陪伴呢！我不会让他们伤心的！”】

【“我可是最厉害的心理医生！”】

“医者不自医。”

丹恒叹了口气，仿佛早已预料到了结局。

【记忆被风吹走了。】

【零零散散地，迎接了最后的人。】

【亡坟。】

【其实在被洞穿的那一刻，念并不意外。】

【她实力本身就比亡坟弱，好吧，她也得承认亡坟漏出了很多破绽——看来她的潜意识还在反抗纳努克的控制。那么，这也方便了她的任务。】

【但纳努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灵魂被记忆的力量包裹，而亡坟的灵魂也暴起反抗——】

【她看向那双死寂的眸子。】

【那双眸子的背后不是亡坟，而是这个宇宙的仇敌，这个宇宙真正的背叛者——纳努克。】

【那双眸子，不应该如此死寂。】

【那双眸子，不应该如此虚妄。】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她恍恍惚惚地想。】

【她这一生，干涸的只剩下那点小小的念想——】

【她希望，她多么的希望每个在乎她的人都开心幸福，永远安康。】

【风起雨落，此心何处停泊】

【她捏碎了胸前的那一串项链，磅礴的存护力量包裹在她的周围。】

【她轻声说。】

【去吧。】

【她做的决绝。】

【毕竟她的身后，除了星穹列车——】

【一无所有。】

【她的灵魂早已流浪】

【她找不到自己了。】

【剑起刀割，却斩不断这因果】

【看天地之间皆漠漠】

【“出去——不要进来！”亡坟崩溃地看着存护的力量守护在她的周围，看着手持弓箭挡在她身前念。】

【念没有回头。】

【她说。】

【我知道你是星老师最疼爱的妹妹。】

【如果你活下来，她会很高兴的。】

【而且——】

【纳努克是所有人的仇敌，斩杀他，是我作为末席的义务。】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亡坟哑了声，她竟然无法反驳。】

【“你出去，你出去，杀死我的身体，就能轻松灭掉我们的灵魂了——出去！我求求你，我求你了！”】

【“但是，如果你能活下来，不是更好吗？”】

【念笑了笑。】

【更何况——这是一份不属于她的力量。】

【她得......还回去。】

【尘缘萧索，宿命奈何。】

【她想起之前首席找她所说的话。】

【他说——】

【“亡坟本应该被就地处决，却因为星的心软而一再拖延，这已经给这个宇宙的安危造成了巨大的危害。”】

【“而不久后，星穹列车就会被亡坟偷袭，你必须迎战。”】

【“至于你怎么杀死亡坟，那就是你的选择了，我相信你可以的——毕竟你还拥有保命的存护力量，不是吗？”】

【念抿着嘴，额头有着密密麻麻的细汗若隐若现，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亡坟是星老师最疼爱的妹妹，如果我把她杀了——”】

【星老师怎么办？】

【她又怎么办？】

【“老师会很伤心，会伤很心的，首席，不能这样。”】

【“愚蠢！”】

【首席的语气严厉起来，他的十条尾巴舞动地有些狂躁：“你们师徒难道就从未考虑过亡坟本身所带来的危险吗？难道你们就没有考虑过宇宙的安危吗——”】

【“.......对不起。”】

【念恍惚说道。】

【她知道她必须有大爱，必须要考虑整个宇宙的安危——这是她作为末席的义务，职责。】

【也是星一直教导她的使命——但大概她是一个坏孩子吧，始终没有学到里面的精髓，哈哈。】

【“你知道亡坟会造成多大的伤亡吗？”】

【“你知道亡坟——”】

【“够了！”】

【念忽然出声。】

【“第一，首席，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亡坟，是纳努克！第二，首席，我会交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首席这才没有反驳，他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

【“还有，你也知道，你的记忆力量是来自星，现在她缺失了这一份力量，后面的计划不好实施——你考虑一下吧。”】

【念攥着裙子的手猛然一紧，然后她苦笑一声。】

【“我明白了。”】

【她什么都明白了。】

【日升月落，此生依旧难舍】

【铁马金戈，也踏不碎这心火】

【作为情报人员，她游历过很多地方，也经历过很多战事。】

【她看过那些被白布盖着的尸体，看过残肢断臂，经历过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战局的绝望，体会过前一天还在和她说笑的战士第二天就化为了飞灰。】

【这就是战争。】

【死亡，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无论你是好是坏，是富人还是穷人，是统治者还是被压迫者。】

【死亡永远一视同仁。】

【可作为情报人员，她上不了前线，也做不到真正的杀敌。】

【她做的只能尽力提供每一份货真价实有用的情报，让伤亡尽可能的减少。】

【可这实在是杯水车薪。】

【可面前不是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念。】

【你有办法能让亡坟活下来的情况下杀死纳努克，你有办法不让星老师经历这痛苦的结局。】

【念。】

【你有办法。】

【代价，不过是你的命罢了。】

【作为星的弟子，在这一方面，两人出奇的统一。】

【在她们的心中，永远有一个天平，这个天平的一端上放着的是宇宙，一端放着的事自己在乎的人。】

【他们从来是等量的。】

【如果要牺牲她们在乎的人去拯救宇宙，她们都会纠结，犹豫；可若牺牲她们自己去拯救宇宙，那没有谁比她们答应的更快了。】

【毕竟，那个天平上面——】

【从来都没有‘自己’的影子。】

【忆前尘旧梦，任岁月消磨】

【她的一切，一切，都是自己偷来的。】

【大概除了星老师是真正在乎她本身，愚者十七庭的那些人，平常与她交往的那些人，不过是因为她是他们的‘记忆’罢了。】

【这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她哭着，哀求着，死命拖着每一个人的脚步。】

【拿回去。】

【拿回去。】

【她不要。】

【不要这么对我好。】

【不要什么都想着我。】

【不要。】

【我不是他们。】

【我配不上，我做不了。】

【不要对我这么好啊啊啊啊——】

【可是，事已成定局。】

【她接受了他们对她的好，尽管这‘好’，不是对着她。】

【但她是唯一受益者。】

【她得还回去。】

【还回去。】

【是的。】

【所有的商品在暗中早已明码标价。】

【这是她的债。】

【她得还。】

【要不然，她一辈子都会愧疚，一辈子都会战战兢兢地——】

【活在所有人的影子里。】

【所以她拼劲全身的力气想让每一个人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她拼劲全身的力气去做全宇宙最好的心理医生。】

【她拼劲全身的力气去学习记忆中的故人，他们的音容笑貌。】

【所以。】

【她拼劲全身的力气，让每一个人。】

【没有迷失在战争的路途上。】

【她是唯一的受益者。】

【她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爱。】

【她得还。】

【必须换。】

【往事流转，在你眼眸】

【在记忆与毁灭碰撞的那一刻。】

【她看见了好多好多美好的回忆。】

【砂金，翡翠，托帕，一起给巴蒂斯安准备惊喜。】

【拉帝奥带着法布里奇奥一起做研究。】

【黄泉静静听着沧月的歌唱。】

【一群酒馆的愚者带着玛格丽特到处找乐子。】

【景元偶有闲暇的时候，也会稍稍指点两个人。】

【.......真美好啊。】

【一边遗忘，一边拼凑——】

【记忆是美好的。】

【美好总会战胜哀伤与悲剧。】

【所以。】

【只有记忆，才能战胜毁灭。】

【她一直坚信。】

【那些，她在乎的人，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他们会，一直，一直，幸福地活下去。】

【如我虔诚合十双手——】

【她在星穹列车中留下了十份礼物。】

【她记得明天就是星老师的生日，明天老师就会得到一份惊喜。】

【还有第二年，第三年......一直到第十年。】

【因为，她相信。】

【第十一年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应该是战争的全面胜利。】

【所有人都会活下去的。】

【所有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唯愿你能。】

【得到拯救。】

【我有最后一个愿望。】

【我希望，每个人。】

【都能好好地活着。】

【第八幕：我有一个愿望——完】

时隔半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彩蛋和发疯语言都在lfd（嘿嘿嘿），今天好快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声逼逼：我云璃四十抽就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希望大家都能一起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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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