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未晚 第49章 第 49 章

那时她念大二，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满怀虔诚的和最美年华遇到的少年交付了彼此的第一次，一夜之间经历了不可抑制的疼痛和喜悦。

温楠不像李谦扬，他能把爱说得大方自然，她只有在小心脏装不住满腔的爱意才敢郑重又小心的说一句喜欢。

那个夜晚，让人铭记于心的疼痛全都化成浓浓爱意涌向心脏，又随着浑身血液源源不断的涌向大脑，平日的正襟危坐失去束缚，我爱你三个字冲出她的唇齿间。

国庆假期，餐厅营业结束的时间比平时晚。

温楠下了班从餐厅出来，李谦扬在门口等她。

苏宇晨在一旁攀着方书哲的肩膀，叹气道：“老方，辛苦工作了一天，还得被迫吃狗粮，你说我们怎么这么悲催啊。”

方书哲拍掉他的手臂，“滚！你就你，别加上们。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单身狗，我有女朋友。”

温楠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转过头换上眉开眼笑。

李谦扬送她到宿舍楼下才回自己学校。

后来，温楠回想起这天，明白自己不是一时冲动。

她回到宿舍洗漱完，坐在电脑前和李谦扬聊天，一边刷着空间留言板上两人的互动。

高二到大二，两年七个月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

前一天是她的生日，李谦扬上午带她去动物园，下午去游乐园。晚上吃完饭从书包里拿了一个洋娃娃给她作为生日礼物。

她微微一愣，难以理解。

他眼角扬起：“你不是说你舍友的童年有游乐园，有动物园，有洋娃娃，你都没有吗？你没有的童年我给你。还有那些你没看过的动漫，我慢慢陪你看，没玩过的游戏，我也陪你玩。”

她不过随口一提，但他认真说要给她没有的童年把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明明分别才不到一个小时，她忽然很想见他。有些想法一旦冒出了头，再难抑制。她关掉电脑，收拾东西，知会了舍友一声，背着书包飞奔到校门口拦了一辆车前往他的学校。

这是她二十年来最疯狂的行为。

温楠站在他的宿舍楼下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地拨通他的电话。

“我想见你。”她在电话里轻声说。

夜色里，她摸了摸耳垂，烫到指尖的皮肤灼热。

他弯起嘴角：“明天我早点去接你。”

“我在你宿舍楼下。”

李谦扬以为她开玩笑。

“快点下来啦。”

他握着手机从楼梯上疾步下来，看到温楠站在大门口，对着他笑，有些拘谨。

“你怎么...”李谦扬话还没说完，她抬手抱住了他。

他低头看她，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想你，想和你待着。”温楠的一颗心跳得极快，小声说：“我愿意。”

他借着路灯看她，又闻了下，提起的心落了下来，笑说：“没喝酒啊。”

“我...”她悄然攥紧他的衣服，“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李谦扬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缓了会儿才找到被打乱的节奏。

两人都很紧张，一路上没说话，牵着手在酒店前台掏出身份证，安静地走进电梯。进了房间更局促，说话时不敢看着对方眼睛。

在这之前情到浓时也有过亲密行为，但今天的感觉不一样。

异地一年，见面时她总是穿长袖长裤睡衣缩在自己的地盘，从不会跨过两张床中间的过道去到他的地盘。冲动和渴望的年纪在私密空间小心翼翼克制，就连接吻都隔着一层被子。

庆祝两周年那次见面。起初也是隔着被子接吻，不知何时，隔开彼此的被子被扯掉。三月的天，飘雨的夜寒意深重，睡衣下的肌肤起了一层细汗，李谦扬的脸埋在她脖颈低低唤她名字。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蛊惑她的心神往外飘散，她的手往下滑。他浑身僵住，募地抬起头看她，她脸上的羞怯在咫尺的距离里被放大，长长的睫毛煽动了几次，手里的动作生涩，最后闭上眼去吻他。

好像浮在水中，分不清是虚是实，粗粝的，发烫的，磨着她，又好像被引导，手心的触感真实，陌生。她弄不明白怎么回事，明明在吻他，却想要更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脑海白茫茫，恍惚听到了什么。

她觉得奇怪，自己就在他眼前，为什么还要问能不能看看你？她发出一个含糊的、肯定的音。

胸前忽然一阵凉意，她这才反应看的意思，整张脸在晦暗中红透了，躲开他的眼神。

他好奇，也只对她好奇。

曾经在脑中勾勒过模糊轮廓的掌心之物在一点微观中具象化了。

丰满立体，诱人。

他俯下身，一点一点吃掉诱惑。

这种事开了头再也没有往回走，反而一次比一次深入。

然而更像望梅止渴。

她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去找他。

不知是五星级酒店的床太舒服，还是工作太疲惫，她躺在床上没等他洗完澡就睡着了。

半夜，温楠从睡梦中醒来。她向来如此，心里有事，睡不安稳。

眼前黑沉沉的，适应之后在朦胧中看到身边睡着的人。她想起自己在宿舍楼下手心冒汗，对他坚定地点头，拘谨地站在便利店门口等他，内心有种要完成一件大事的虔诚感，结果把他拐出来后自己躺下就睡了。

有点丢脸。她想。越想越清醒，翻来覆去睡不着。

“怎么了？”李谦扬被她吵醒，有点迷糊。

“睡不着。”

李谦扬将她揽进怀中，呼吸洒在她脸上，痒痒的，她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钻。两人都没有了睡意，在沉默中凝视对方，朦胧中能看清彼此之间脸上的肃穆。

温楠有些口干舌燥，也察觉到李谦扬呼吸很重，僵硬地抱着自己。

过了很久，温楠感觉到他的手掌在她的背后扫过，拂过每一个毛孔，一阵轻微的酥麻，耳边响起他干涩的声音：“可以吗？”

她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抱紧他，舌尖扫过他的唇齿，触到了他的。他像是受到了鼓舞，骨节分明的手掌小心又有些迫切滑到了衣摆，钻进衣服底下，往上游走。

曾经吻得难分难舍时双手也抚过胸前的春光。只是今天不需要克制，身体比以往更兴奋，有种不受控制的激烈。

她的脑袋充斥着羞怯和欢喜，紧张的心被源源不断的温柔包裹。

熟悉的气息纠缠着她，滚烫的呼吸密密麻麻的从唇间往下，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烧的理智全无。昏昏沉沉之际，突如其来的陌生触碰吓得她绷紧了身体往后缩。

他放缓动作，哑着嗓音：“别怕。”

随之而来的是从未体验过的痛楚。

两边的长发被打湿，碎发粘在额头上，泪水止不住的滚落，和汗水粘着，模样有些狼狈。她带着哭腔喊疼，本能往后退，指甲陷进他的皮肤，留下一排月牙印。

“忍一忍好不好？”他吻去她眼角的泪，纠缠她的唇舌，又落在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呼进耳朵，又痒又麻。

侧耳倾听，他紊乱的呼吸声仿若中伴随着喃喃细语。

是自己的名字，微乎其微的声音，让人觉得踏实。她抬起头，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里呢喃出我爱你三个字。

有些羞涩，又有些大胆。她想。

而他，好像更放肆了。

她仰着头，紧紧的抓住他，像一艘在茫茫海平面上飘飘荡荡的小舟，任由他带领探索前方的未知。

窗外的微光透过窗帘间残余的微小缝隙溜进房间。

一切都归于平静。

她窝在他的怀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长大了，又好像圆满了。

安静下来，温楠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两人笨拙的画面，脸上蓦地热起来，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下巴。他低头，准确的吻在她唇上，细细碎碎，轻柔又漫长，不知不觉中将她往怀里又拉近了几分。

皮肤下的躁动像炉火上的一壶温水渐渐沸腾。

他翻身。她娇嗔。

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再一次睁开眼，李谦扬衣裳整齐的坐在椅子上刷手机，见她醒来，走过去捏着她羞涩的脸庞，心底从未如此柔软：“你以后要对我负责。”

“没问题。”温楠面红耳赤，“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啦，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负责，你不许多看别的女生一眼。”说着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盖章确认。”

她从前觉得一辈子太长，变数太多，不敢轻易承诺。然而，她自然地对他做出了一辈子的承诺，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他捧着她的脸，在她的两侧脸颊和唇上各亲了一次：“我盖三个章。”

温楠拉上被子遮住脸，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你怎么这么幼稚。”

“我是认真的，盖过了章，不许赖。”他笑着扑过去，“再说一遍那三个字。”

温楠挣扎着往被窝里缩，眼神无辜：“哪三个字？我没听懂。”

“别装。”李谦扬伸手挠在她最怕痒的腰间。

她笑出了眼泪，在他专注的眼神下，轻言轻语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李谦扬亲了下她，双眼亮的像有星星在里面一闪一闪：“昨天晚上是你第一次说，我听到了。”

“我...”她趁机挣脱束缚，滚到床的另一边，利索地爬起来冲到洗手间，嚷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李谦扬长腿大迈追上，把她圈入怀里，手掌钻进她的衣摆，低头吻她的脖颈。

“是吗？”

“想起来了吗？”

温楠嘴里全是牙膏的泡沫，缩着脖子含糊道：“别闹，我刷牙。”

他嗯了声，手掌却滑到腰间往下。

洗手台上的镜子映出她通红的脸庞。

太欲了。

不敢再看。

她胡乱漱口将嘴里的泡沫吐掉，转身想逃。一只手从背后圈住她细细的腰身，将她抵在洗手台。她的羞怯和衣服在他的攻掠下被剥的一干二净。

然后，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急忙睁开眼。

她惊得坐起来，以为自己睡过头，醒了会儿想起阿宝在方书哲家。

温楠松了口气，起床做早餐，接到李谦扬的电话，有点惊讶：“你也这么早起？”

“我调闹钟了，算准了你在遛阿宝，陪你聊会儿天。”以前会晚一些，今天起要慢慢养成提早起床的习惯。

“算错了，今天不需要遛狗，老方把阿宝带到他家睡了，还没送回来。”

“那你这么早起做什么？”

“做早餐啊。”温楠把面包放进烤箱，鸡蛋放到煮蛋器，洗好了水果，水煮了一盘只有盐味的青菜，走进房间化妆，手机开着扩音放在一边。

李谦扬委婉提出：“我想吃你做的早餐。”

温楠正对着镜子涂防晒，“有空给你做一条吐司，做好跟你说，你过来拿，冰箱保鲜能放好几天，就是口感没那么好。”

“......”李谦扬：“太麻烦了，我去你家吃，还能陪你遛狗。”

温楠耳朵微红，抿着嘴笑，“那你得起多早啊？”

李谦扬：“......”

温楠没等他说话，继续说：“一会儿阿宝就回来了，我得赶紧把自己的事先忙完，挂啦。”

镜子的脸笑颜如花，斑斑点点的粉底液还没来得及匀开，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