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光刺得人眼生疼,白晚风静静地躺在床上,抬手压在眼前不透一丝光亮。
半晌他坐起身,长呼一口气,目光沉沉的似乎有些犯恶心,把被子半掩着的电脑拿了出来。
经过这几个晚上,白晚风终于把暗网上所有“缉毒警打击玉石走私案”相关视频给下架了,顺带还下架了其他有缉毒警露脸的视频。
因为这波动作太大,所以又有人给他下了通缉令,但是没关系,只要不是击杀令他就能解决。
只是在此期间,他必不可免接触到了,林珂之前说的“虐杀直播”。
暗网上的东西很多,但统共不过就三样:虚假的身份,违法的交易,丑恶的人性。
从东南亚贩卖人口,到边境走私各种枪械毒品,再到买卖假身份、非法入境非法出境的护照什么的,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犯罪暗网上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
暗网就是一个任何东西都可以进行交易买卖,违背人性与伦理的集市,是一张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犯罪网。
虐杀的方法有千奇百怪,一团烂肉都能活着,活得生不如死。一如这几天晚上的梦境,血肉模糊的身影,刺耳的尖叫,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忽然捉到了昨晚梦中的影子,似乎真的有血腥气味弥漫开来,他止不住地想干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那种心悸感里出来,先是下意识打开电脑查看。
嗯,都是一些辱骂他反水的言论,比之之前是少了很多,中间还混杂着一些可以构成性骚扰的示爱消息。
退出消息页面就是暗网首页,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灿烂的红色,以及111页PPT的红色历史。
红色国庆节七日游已经成为了传统,因为每到这几天中国黑客就会集体入侵暗网,每到这个时候黑、白、灰帽子总是出奇的团结,就连无事不出山的Wind也参与了PPT制作部分和入侵暗网部分也参与了。
如今世界交流屏也已经被中国黑客霸占,大家和平地互道国庆快乐。
直到关上电脑,白晚风才注意到床上一直震动的手机。
捂住自己抽疼的小腹,白晚风沉默的拿起手机。他看着小群里的消息,不解的进班级群看了一眼。
通知:以下内容请各位班主任转发到各自班群,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请在到达约定地点时在班级群里接龙名单在八点之前上报,请同学们在7:30前接龙,7:30未接龙者联系父母,切勿侥幸,学校会联系相关人员比对。
高三明天班的班级群十分的死寂,只有完成通知的提示,相比之下,一个名为“智障儿童欢乐多”的没有老师的小群则是活跃极了。
宇宙无敌美少女:操,哪个挨千刀的,接龙,接龙,接个鬼的龙!********!
大魔术师:这咋还自动屏蔽了呢。
蕴:21班十点之前接就好了,他们老班我先在自己班里接。
付乖:苗嬥要来我家写作业,我先接了。
J :我还以为有谁起得比我早,原来没有,我已经到他家了。@T@要考上清大
大魔术师:你是怪物吗?现在才六点多。@J
风:现在快七点了。
大魔术师:这不还有三分钟吗?@风
接下来晚风就没有再看了。
沐子归:学长,我在你打工的花店外,附近有公交亭,你来接我吗?
白晚风灰蓝色的眸不甚清晰地看着这句话。
风:嗯。
昨天晚上两个小家伙熬夜写作业,怕是困的不行了,还记得凌晨他迷迷糊糊起来喝水的时候,听到小妹妹在友好地问候老师及其长辈。
他的房门一开,妹妹的房间就传来一声闷响。
不会睡着睡着滚地上去了吧?
小狼崽子哼哼两声又沉沉睡去,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门开了。
羊羔搓了把脸,语气有些迷离道:“哥,你等会,吃完饭再去。”
睡梦中滚下床的白晚秋闭眼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好像被抓住,往回一拉,扣住肩膀往房间走。
“作业做到几点才睡,心里没个数吗?回床上去。”
见她不肯走,白晚风一手垫着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横抱起她。
“你吃早饭。”白晚秋是真的困极了,但心里还记挂着哥哥,窝在哥哥的怀里睡不着。
这几个字几乎是哼哼出来的,听得白晚风心软了一圈。
“嗯,知道了。”他把二妹妹放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白晚秋浅紫色的眼眸半眯着,不知是醒还是睡,白晚童在睡梦中下意识抓住晚秋,往她那边蹭,哼哼叽叽地把头蹭进她的颈窝里。
这本来很可爱,让白晚风心软的一塌糊涂,但是看着白晚秋抓住自己小拇指的手,白晚风:“……”
他无奈:“我保证。”
听到这话半梦半醒间白晚秋才轻轻收了手,他轻轻抽回手指,看了一眼书桌上乱糟糟摊开来的试卷、作业本、习题和书,还有一些被她们随意堆在了地上……
他很轻的掩上房门出去。
最近气温降的厉害,隔壁邻居说冷空气要来了,让他多穿些衣服。
他听了话的加了衣服,穿着很旧的白衬衫,和半新不旧的灰色长款风衣,灰色长风衣领口敞着,衬衫塞进裤子里,完美的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肢。
当初学校组织体检的时候,体检单上面白晚风的腰不过两尺,看着他的腰围那一栏的数字,白晚秋不止一次逮着他叨叨:“你看看你看看,这日了狗的是正常成年男性能有的腰围吗!”
白晚风:“……一般来说,不是。”
白晚秋:“啊哈,那你可真是非同一般呢。”
白晚风:“……”直接气到发出嘲讽了是吗?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哥哥。
去公厕洗漱的洪黑见了他问:“放假头天呐,怎起个老早哩。”
“去学弟家辅导作业。”白晚风跟他打了个照面,在他掏钱让自己买早餐之前逃了。
他从筒子楼下去,走的不紧不慢,前面传来打斗声他也见怪不怪。冷风带着寒意拂过他的脸颊,佳人巷里没有阳光,一直都是暗沉沉的。
“操,你还敢来看我不……靠,把人拖进去让个道!”毛荣扯着一个大背头的头发,把人拖进了佳人巷深处。
白晚风向他点头致意,一群小混混一边暴躁的拖人,一边跟他打招呼,他一一应了过去。
他走出了佳人巷,外面的阳光正好。
—
花珊珊喝着加了葱花的咸豆浆,拉开卷帘门,就见之前跟晚风哥哥一起过来的大帅哥在门口。
沐子归穿着的白色棒球衫拉链拉到最上面,却依然能看到他里面穿的黑色衬衫的领子。领子上有一枚漂亮的领针,是一支漂亮的金色月桂叶。
“哥哥我记得你,前两天你跟晚跟哥哥一起来的。”花珊珊把咸豆浆放到一边,歪头打量着沐子归。
“你好啊,记性不错。”沐子归微笑着当暖风机,360度无死角制暖:“我在等他。”
“你们是要约会吗?”花珊珊最近被安利了国配日漫,被感染得将“约会”和“出去玩”划上等号,一时说话不过脑子,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哪家好人两个男的出去玩被叫做约会啊喂!
她瞟了一眼沐子归的神色,沐子归像是没听清,不反驳也不回应,这让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默认。
想到这花珊珊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古怪了起来。
“学长。”沐子归见到白晚风过来,忙招手喊他。
白晚风抬头见着他,快步走过来。
看着他们的互动,花珊珊眼里古怪的光怎么也藏不住,就差直接问:大哥,你别是gay吧?
“大早上的,你想什么呢?”白晚风看着花珊珊一脸懵逼加嫌弃的表情,于是抬手给她一脑瓜崩:“我还要检查你的作业,别忘了写。”
花珊珊委屈地揉了揉额头:“知道了啦!”
“好了学长,我们走吧,别欺负她。”沐子归拉着他的手。
白晚风的手很凉,沐子归的手则是温暖的让人眷恋。
白晚风轻轻抽出手,也赏了他一脑瓜崩:“你也是。”
指尖一触即离,沐子归轻轻捂住额头,包裹住那一片冰凉的残存。
“走吧。”白晚风先一步走了。
沐子归朝花珊珊摆了摆手:“再见。”
说完跟着白晚风跑了。
—
清晨早餐店很早就开门了,但是在早餐店之中的一间奶茶店就算鹤立鸡群了。
陈杳在奶茶店的招牌下找人,她确信自己能一眼就找出夏薇的儿子。
她还记得白晚童的叮嘱。
“我哥哥明天应该会从这边路过,他不喜欢吃早饭,麻烦您给他买一份早餐好吗?”
还“无意间”落下了一份早餐钱,知道她不会收就搞“不小心”,果然,虽然白晚童脾气那么大还又冷又硬的,但是遇上在意的人又软得一踏糊涂。
两个酸菜肉包和一杯中杯豆浆就差不多了吧?
“晚风?”
走在路上的白晚风偏头就见叫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那个女人拎了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径直走向他。
“学长,你认识吗?”沐子归微微错身挡着他。
“晚风。”陈杳看着白晚风,确定地对他说:“晚童让我给你送早餐。”
听见对方叫自己妹妹的名字,白晚风愣了一下:“陈阿姨。”
“认得我?”
“晚童说过。”白晚风接过早餐道谢:“谢谢。”
陈杳把发拨到耳后,微笑着看向沐子归:“这是你的朋友?”
“嗯。”
“那不打扰你们了,好好玩。”陈杳笑着转身回去,在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女孩子最耀眼了,当初她和夏薇也是这样的吧……
白晚风吃着有点干巴的包子,吃噎了就喝一口喝豆浆继续吃,嘴角不小心还沾了点豆浆沫。
他们站在公交亭等车,公交亭边上有棵香樟树,还爆着星星点点米粒大的花,花上树叶上还挂着雨露,安详又平静,雨后湿气萦绕着徘徊不去。
一阵风来,香樟洁白的花带着雨露落下。白晚风后颈一凉,但是他懒得管,只是慢慢的喝着咸豆浆。
馥郁的花香混着豆浆的味儿萦绕不去,忽然他的后颈一温。沐子归把他后颈的雨水抹去,那温热的手离开后似乎还有余韵。
白晚风看了他一眼 。
沐子归摊开手,手上是洁白的香樟花。
他忽然开口问了上次在书店一直想问的话:“这算是白首不分离吗?”
白晚风微微愣了一下,半晌后说:“花不是纯白的,但雪是,以后你可以和女朋友淋雪玩儿。”
少年暗淡的眸在秋日温柔的朝阳里浸染成华贵的灰蓝色,见他时仿若整个世界都因此灿烂而壮丽。
沐子归不说话,只是掸下他衣服和发间的香樟花。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白晚风顺手把表面印着大豆的中号纸杯给沐子归,让他帮忙扔,沐子归顺手就接下了,动作之余还伸手帮他把嘴边的豆浆沫擦了。
白晚风微皱起眉,这太亲密了已经超出了正常朋友之间的交往,但是看着沐子归淡然的表情,又觉得是自己太矫情了。
只是他不知道,沐子归转身去把中号纸杯杯扔进可回收垃圾桶,在转身的时候趁他看不见轻轻吻了吻指腹。
咸豆浆吗?
—
“等等。”一道女声不咸不淡地叫停两个男人。
“怎么了?”王建军停下来问她,女生身量不矮带了副墨镜穿了件很旧的卡其色风衣。
“人多。”她顿了顿:“就在这等。”
郑报国:“……”你确定?
两个男人看向公交亭,只有两个男生上了公交,王建军也拿不准她的想法,看了一眼郑报国。
郑局长点了点头。
王队点了点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