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的意思是要将‘巨食者该隐’投放到战场上?”第7师指挥官凯文·特科逊中将冷哼,他一向反对人体实验。
“特克逊中将悲天悯人的个性实在不适合战场。”第8师指挥官多维鲁卡说。
他以军人标准的坐姿坐着,他腰板挺直,后背不靠椅背。
多维鲁卡自诩是铁血战士,他瞧不起思想软弱的人,尤其是特克逊推崇的“人化”机器。
“机器就是机器,无论它以前是什么样子,何种身份,进入战场它只有一种身份,为联邦地球光荣而死。”多维鲁卡左眼上套着的一只眼镜,纤细的金链绕至镜框旁。
“所以,您赞成将‘巨食者该隐’投放到战场上?”凯文·特科逊中将不怒反问。
“能战斗的机器弃之不用,不是太可惜了吗?”多维鲁卡的意见代表了迪赛尼斯大部分高层。
凯文·特科逊中将不再做更多回答,他低下头,生平第一次向现实妥协。
4149年3月,春天回归到了迪赛尼斯,温暖的阳光抚摸着丰润的土地,寒冰已化为涓涓细流的春水,滋润草木。
春天的回归也寓意着生机蓬勃。
迪赛尼斯军方锁定了“巨食者该隐”出没的地方,“巨食者该隐”没有离开衣帽店,它像是在什么人的归来,当迪赛尼斯的军人冲进商店拿枪瞄准它时,也没有做出抵抗。
苏醒的记忆流淌进“巨食者该隐”的心田,它身上一半地球人的血液提醒它所应履行的职责,它要保护地球,不受外星人的进犯。
“巨食者该隐”的认知也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的它愚昧无知,为了果腹生性残忍的它杀死了许多无辜的人,和它的母亲“疯狂的杀戮者”一样,杀红眼的时候敌我不分。
人们既想获得常胜的武器,又害怕它会反水,祸害自己人。
菲利普·斯特文少尉和凯文·特科逊中将站统一战线,他反对将“巨食者该隐”投放到战场。
死亡带来的阴影给联邦地球老百姓带来了无尽的创伤,他们还没来得及恢复,战争引发的贫穷又把他们拖进了更深的漩涡里。为了生活,平头老百姓参与了军方计划,把自己改造成非人非机器的怪物。
菲利普·斯特文少尉厌恶军方不利百姓的行为,他甚至怀疑他们的初衷只为胜利,不为百姓的死活着想。
他第一时间向心爱的人——洛伦兹·李上尉诉说衷肠:“如果我们是正义之师,为什么将平民拖进苦难里?难道我们的职责不是保护他们?而是利用他们?”
洛伦兹·李上尉却说:“为了赢得一场战争注定会拿无辜的人祭奠,我们是军人,也是战场上的武器,为了保持机器的锋利,我们勇往直前,却不能问为什么,一旦我们对上级的命令产生怀疑,我们的刀锋也便有了钝感。”
菲利普·斯特文少尉推开自己的窗户,他看到的不是窗外的风景,他看见了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战火燃烧熏红了的天空,一具压着一具的尸体。
菲利普·斯特文少尉缓缓说道:“如果说胜利是牺牲一部分人保全另一部分人,那么这样的胜利最终属于正义那是邪恶的?对于我而言,它未免显得卑劣了些。”
他把自己的意见输递给自己的养父国防部长雷恩加尔·加尔阁下,雷恩加尔·加尔阁下与菲利普·斯特文少尉意见相左。
他说:“战争,没有对错,只有强弱之分。胜者称霸弱者挨打,谁赢了谁就有说话权。千百年来,我们只在罗纳德·杰克逊上将手中缓了一小会气儿,之后我又被外星人迎头痛击,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你可知道我们曾经饱受的屈辱全是我们的不强大,无论是科技文明、还是战争武器,我们没有一样能比得过别人。”
“面对现实,我们不得不低头。现实逼着我们不得不成为彪悍的野兽。”
“怜悯之心固然不能少,但战场上除了冷酷绝不能存有第二种情感,否则不是他死就是你死。研发人形机器不人道,但处于绝境的我们除了不择手段,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打败强大的敌人?”雷恩加尔·加尔阁下的话竟说得菲利普·斯特文少尉哑口无言。
军方高层兴致高涨,有了强大的秘密武器,迪赛尼斯似乎也看见了曙光。
计划照常进行,第8师指名将“巨食者该隐”收入麾下。
多维鲁卡的人带走了“巨食者该隐”,把它作为炫耀的资本展示给其他部队的战友们,最难捕获的怪物臣服了,第8师异常骄傲,战友之间相互调侃,疲倦的脸庞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等待着地球恢复和平时代,平静的表象下暗藏一触即发的战争。
可卡叶秋被“巨食者该隐”打瞎了一只眼睛,她又气又恨,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她闭门谢客足不出户。
最初,隆贝尔上校会追问她的伤情,他给予她警告:“迪赛尼斯不是贝加内特,这里的人一旦得知我们是外星人,会将我们大卸八块。”
“您似乎很怕地球人,难道你有软肋被对方捉住了吗?”可卡叶秋讥笑地问。
她关上门,不让隆贝尔上校进她的卧室,隆贝尔上校无奈地拍拍门,可卡叶秋的置之不理让他不得不放弃追问。
他无奈地关心说:“你要好好养伤,不能有一点点差池,否则我们会前功尽弃。”
“是的!长官!我会听从命令!”
可卡叶秋站在浴室里,圆形的镜子里映出她倩丽的半身。
她没有换掉身上的黑色立领蕾丝连衣裙,醋栗色头发凌乱地披散在她的双肩上。
浴室的灯开着,明亮的灯光让每一个死角都能清晰可见。可卡叶秋一只手扶着眼眶,将坏死的眼珠抠出来扔到放在床上的玻璃托盘内,她从保温盒里取出另一只假眼安装进眼眶内,她按动眼珠,将位置调正后,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良久。
镜子里的她和以前的她没有区别,一样的醋栗色头发、黑色的眼睛,哪怕它们本来的颜色是另一种颜色。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美丽,看不出她一只眼睛的不同。
机器人没有疼痛,她是人造人,身上即使有一半的人类血统,纯血统的人类也不会把她当成自己人。
可卡叶秋想到之前见到的行为古怪的机器人,不知道它有无可利用的价值,继而想起压在心上的大患“巨食者该隐”。
可卡叶秋那时还不知道“巨食者该隐”的状况,事后她才知道“巨食者该隐”已经暴露了位置,地球人不久就会把它抓回去。
焦虑的可卡叶秋请求贝加内特星球给与明示,贝加内特人目标不在“巨食者该隐”身上,他们对菲利浦·斯特文少尉驾驶的PredatorⅠ抱有浓厚兴趣。
对可卡叶秋的无法除掉“巨食者该隐”,可卡叶秋流露出糟糕的焦虑情绪,她甚至预见到她的假想敌给贝加内特造成的损失。
焦虑造成她严重失眠,让她经常彻夜难眠,她对贝加内特忠心耿耿,贝加内特的最高执政官费迪卡·马扎是她的信仰,她不能坐视自己为之服务的星球、信仰被毁。
她常常在临近夜晚的时候穿着黑色的风衣驻足在雁北路和红叶路交叉口的衣帽店对面。
衣帽店门牌上草书的“丽”字已经掉漆,其他的字也不见了踪影。她注视前方的衣帽店,仿佛看见了店里的“巨食者该隐”。
昏暗的灯光投放在玻璃橱窗的一个小角处,橱窗里悬挂的衣帽模糊得看不清。可卡叶秋深知自己不能长久地待在这里,她的出现会引起地球人的怀疑,可卡叶秋只得选择离开现场,她忍住杀戮的**,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饵放归迪赛尼斯。
她深恨隆贝尔上校的不作为,假如他心狠一点点就不会让地球人获得机会。
她没有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到隆贝尔上校的身上,对他表示出一点点愤恨。
可有一个人展现出了和可卡叶秋一样的焦虑感,他便是联邦地球叛徒费恩·布朗尼 。
隆贝尔上校像以往一样,走过长长的街道,进入到旧书店内,经过暗道到达费恩·布朗尼的秘密住宅。
“噢……你可来了……”费恩·布朗尼穿着咖啡色斜条纹绸缎对襟长袍,他大腿翘二腿斜坐在沙发上,他听见隆贝尔上校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没有回头。
费恩·布朗尼有许多次听过隆贝尔上校的脚步声,他可以轻松地辨别。
“你听说了吗?”费恩·布朗尼愁云满布,他嘴里挂了一个烟斗,手里端着的三角杯子里盛了半透明的蓝色酒汁。
费恩·布朗尼取下雪茄,他把酒杯送到嘴边,嘬了一口,举着酒杯的右手又重新摆放一旁。
“什么?”隆贝尔上校没有意会费恩·布朗尼话中含义,他站住问。
“‘巨食者该隐’,你听说过吗?联邦地球人研发的怪物,听说它的威力非比寻常。到底是PredatorⅠ厉害,还是那只怪物更厉害?谁也没对比过。这下地球人要笑了,哈!不是吗?”费恩·布朗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