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寂 第10章 兰贵娣

死者身上的衣服无一例外都是地摊货，连吊牌都没有的那种，这种衣物哪里都可以买，根本查不到出处。

DNA没有在数据库里，很有可能是个黑户，她的年纪还不大，也就二十出头，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在这个城市竟然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人吗？

邢添辰盯着手里的尸检报告看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没办法从这里找出一点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顾北辰和顾北月带人出去走访，现在也只能靠这种人海战术去找人了。

邢添辰则是继续待在警局，尝试从各个方面去分析死者的信息。

只可惜，他快把那份尸检报告都快翻烂了，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这时，顾北辰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是发现了死者认识的人，问他要不要过去看看。

邢添辰已经在警局待到腻了，能够出去自然不会再继续在这里待着，让顾北辰把地址发过来，立刻就驱车过去。

这是一个郊区，周围建的全是平房，最高也没超过十层，且参差不齐，还有不少小混混在打牌玩乐。

这里大概是一些外来务工人员住的地方，房租会比市内便宜很多。

顾北辰和顾北月在不远处等着他，他们是从一家便利店老板那里得到死者信息的，便利店老板说那个女孩叫做小兰。

也不知道到底是名字里面有兰字还是姓兰，反正大家都这么叫，小兰自己也没有提过她的全名，所以其他人也不知道。

这个小兰就住在这里，平时在电子厂工作，经常会光顾便利店买些生活用品，听说前一段时间突然就辞职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反正大家就没再见过她，谁曾想到再次得到她的信息竟然是警察找上门。

顾北辰早已经找到小兰的房东，现在就等着邢添辰到来。

从房东嘴里，他们知道小兰名叫兰贵娣。

由于兰贵娣的房租是半年交的，平时房东也不会过来这边，只要每半年一次收租才会到这边来，所以兰贵娣和房子是什么样的状况房东一概不知。

警察突然找上门，房东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他并不想招惹什么麻烦，在前往出租屋的路上，房东一直在撇清自己和兰贵娣的关系，他并不知道兰贵娣已经死了，还以为是她犯了什么事把警察给招了过来，房东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点也不想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扯上关系。

而顾北辰则是跟他解释了一遍兰贵娣并没有犯事，只是案子跟她有关需要过来了解一下。

闻言，房东终于放松了下来，将兰贵娣居住的那间出租房房门打开，说让他们随便调查随便看之后就离开了。

这是一间窄小到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凌乱得基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整个房间唯一可以称得为体面的东西就只有窗边那一张木头桌子了，桌子上摆了几本类似于鸡汤文一类的书，书本封面保存得还算不错，就是在这一堆杂物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邢添辰大致把这里观察了一遍，发现这间房间特殊的地方，虽说这里的东西又多又杂，但是总体上却分成两种类别，又或者说是两种不同的风格，给人的感受其实很直观。

邢添辰回过头问：“兰贵娣是和谁合租了这间屋子吗？”

顾北辰摇摇头：“房东说兰贵娣是自己租的房子，但是房租就规定在那里，房子就这么点大，就算兰贵娣带别人住进来房东也不会管，所以到底有多少人住在这里，房东也不清楚。”

邢添辰点点头表示明白。

顾北月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邢添辰点点头：“这里实际上应该住着两个女孩，这两个女孩在性格喜好上面都有着很大的差异，但是其中一个女孩非常照顾另一个女孩，她们的关系很好。”

顾北月有些吃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进这间屋子这么久，除了感慨这里的凌乱，还有提醒自己做好采样拿回局里做化验之外，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而同样是跟着进来转一圈的邢添辰，他却轻而易举发现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的线索，这没法让他不好奇。

邢添解释：“其实有些表象很容易解释，比如说那边桌子上的书，还有这边床头柜上还没有吃完的泡面，你觉得一个人是怎么能做到既邋遢又讲卫生的？”

顾北月给出自己的猜想：“或许是因为那里的书比较重要？”

邢添辰摇摇头：“那这边的衣服呢？怎么解释？”

房间里的衣服主要分成两堆，还有就是衣柜里那些冬季的衣物。

现在已经是夏季，那些厚实的衣服自然得收起来，另外堆放在外面的两堆衣物里，有一堆比较保守且收拾整齐叠在那里，另一堆可以说是比较时尚吧，基本上都是些比较性感的衣物，那些衣服被一股脑地塞在那儿，跟旁边那堆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已经可以很好的说明这里其实住了两个人，而且她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乱只乱在自己这一块，不会影响到另一个人。

“那照顾又是因为什么？”在顾北月将近“盲目”崇拜的眼神中，顾北辰提出自己的疑惑。

邢添辰：“因为这一堆衣服里面最底下其实有好一些是被整理过的，只不过后面使用者又按照自己的习惯丢回去，所以这堆衣服上面很乱，下面却整齐，你们觉得一个泡面碗都不扔的人，有可能会自己整理衣服吗？”

两位顾姓同学一块摇摇头。

邢添辰继续查看房内的情况，这些都是他能够解释得出来的结论，还有一些纯粹是他的直觉和猜想，没有任何的根据和证据，所以他没有跟顾北辰他们说。

他总觉得，这间房里的两个女生，很有可能是亲属关系，姐妹、母女……都有可能。

一般也只有亲属关系里，才会有惯着另一方的习惯，邢添辰不能确保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在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他的猜想之前，他选择保持沉默。

顾北月拿出工具开始收集现场留下的痕迹，到时候这些都得拿回去做检测。

顾北辰拉着邢添辰退了出去，现在是顾北月的主场，他俩就不继续待在这里添乱，趁着顾北月工作的时间，两人决定到附近走访一番。

于是--他们又回到刚才那群混混打牌的地方。

那几人打牌打得正在兴头上，突然有一人接了电话，然后说临时有事必须要离开，只能下次再玩云云。

瞬间牌桌上一片哀嚎声：“怎么能这样，每次都是你。”

“牌都发好了，你要不要那么急啊？”

“就是，就打完这局再走也行啊！”

“真不行，家里在催，我必须得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哈，我们下次再继续……”说完，那人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他不玩的话能让我加进来吗？”

本来准备重新把牌收回去的人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邢添辰，很是怀疑：“你会玩吗？”

不怪他们怀疑，刑添辰一身行头干干净净，金丝眼镜还给他度上了一股学术的光辉感，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会跟街边混混玩牌的人。

站在他身边的顾北辰也有同样的怀疑。

邢添辰微微一笑：“会不会试试不就知道了。”

“行行行，那你过来桌，正好顶上这个空位，快快快，谁出牌啊，别磨蹭了啊。”

“我……三条四。”

“三条六。”

一局下来，邢添辰赢了，然后邢添辰输了，然后他又赢了，又输了……

一直站在邢添辰身边的顾北辰只是目瞪口呆，这人何止是会玩这么简单，他其实一直在放水，总是赢一局输一局这样，他其实一点亏都没吃，要不是顾北辰全程盯着，他可能都要被这人给骗过去了。

邢添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跟他们搭话：“听说小兰要结婚了。”

“小兰？什么小兰？”

邢添辰往兰贵娣出租屋的方向指了指：“就是那个小兰啊，你们不知道吗？”

“那个啊～知道，就那个性格古怪的女人。”

“性格古怪？”邢添辰微微皱眉“没有吧，我看她性格还挺好的啊。”

“这我可不知道，反正我每次见到她，她都没给我好脸色看，寻思着我也没跟她说过话啊，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们是不知道，我之前就在这里打牌的时候她路过，还跟我打了个招呼来着，没一会儿她回来了，我想着也跟她打个招呼，结果她给我翻白眼……就实在是不理解她在想什么。”

“跟她相处贼费劲，前段时间我妹妹一时兴起要做糕点分给邻里吃，结果那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大门拍上，差点没把我妹妹吓哭。”

“不是吧，这么过分啊！”

“就是……”

邢添辰三言两语就哄得他们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顾北辰绝对相信邢添辰再多说一些，说不定能把他们的身家底细都给套出来，这群人说不定被卖了还得帮忙数钱。

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邢添辰全身而退，那群人对他很有好感，都想让他留下来多玩几局，已然将他当成了兄弟。

邢添辰只好婉拒，说自己还有事要办，不宜久留，这才摆脱了他们。

顾北辰衷心地给他竖起大拇指，只能说实在是佩服，就这么轻易跟一群混混聊成了兄弟，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顾北辰压下心底的震惊，重新端回队长架子：“北月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找她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