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气,有人觉得不冷不热刚刚好,有人觉得时冷时热不好找衣服,枕槐安就是后者。沈语秋也是,但沈语秋有哥哥。
沈语秋,因为前一天中午艳阳高照,且不看天气预报,个位数的温度想在校服外套里穿半袖,出门前被亲哥哥按着换长袖。
枕槐安,因为前一天中午艳阳高照,且不看天气预报,个位数的温度单裤衬衫加夏季薄外套,晚上回家被阵阵妖风吹成狗。
下场就是咳嗽刚好了半个月,这又开始流鼻涕。
枕槐安用纸巾捂着鼻子,听沈语秋在旁边时不时咳两声,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这都一个月了吧?”
“不用!”沈语秋连忙捂住他的嘴,看向房间另一边的沈闻枫,凑到耳边说,“别在哥哥旁边提我咳嗽一直不好,万一他又要管我吃喝怎么办。”
枕槐安扒开沈语秋的手,也看向沈闻枫,他正带着耳机做题,估计是听不见,便继续压低声音交谈:“你哥一不管,你就辣酱冰棍看见什么吃什么,好得了才怪吧。”
“真没事,每次咳嗽都得一个来月才好彻底。”沈语秋看他攥着纸团,起身把垃圾桶拎过来,顺带还捎了包纸巾,“天天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不得难受死。”
枕槐安扔了纸团,纸巾蹭的鼻底生疼,干脆撕成两半,卷吧卷吧塞进鼻孔堵住。不过这下是彻底通不了一点气了,说起话来瓮瓮的:“但凡你别稍微好点就作死也不至于咳这么久吧。”
“不想被咳嗽刚好俩礼拜又感冒的人说。”沈语秋回怼他一句,倒下去躺在抱枕上,脸冲着照片墙,一脸的无语尴尬再加点疑惑,换回正常音量,指着枕槐安新贴上去的照片问,“这个真的不能收回去吗?”
枕槐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拒绝了。
前两天他们回家住,枕槐安一个人晚上闲得没事干,就把照片全部摘下来,添上几张新的,重新摆了一下。
添的大多是圣诞节和春节放烟花时的照片,还有除夕作为游戏惩罚拍的那些。
日常合照什么的还好,这种像写真一样的还有他单人的照片挂在墙上,沈语秋表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再看一眼位置,正中间依旧是店长和那个不肯透露姓名的‘朋友’,周围一圈就开始混着近期的照片了。
要摆也好歹摆在靠边一点的位置吧,在这种好像**一样的照片墙上。
在这种好像**一样的照片墙上为什么要出现第三四五六个人的脸啊!
“挺好的”,沈闻枫突然插话,依旧带着耳机写题,头也不抬,“要不明天回去在卧室也弄一个?”
沈语秋:“啊?”
这种尴尬的东西有什么好的啊啊啊!
沈语秋在内心呐喊,沈语秋欲哭无泪,沈语秋准备答应。
“开玩笑的。”沈闻枫放下笔摘了耳机,起身想去倒水,路上还顺带揉了揉满脸纠结的沈语秋的脑袋,“不过确实该回去多呆两天了,清明节三天都回去住吧?”
“三天?”沈语秋问。平时都是象征性地回去住一天就走。
“嗯。”沈闻枫喝口水,解释道,“妈妈今天发消息,问清明放假要不要回去吃饭。”
闻言,沈语秋攥紧了衣角,抿着嘴垂下眼不说话。
“好像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好事了。”沈闻枫安慰道,靠着沈语秋坐下,牵起他的手,轻轻揉捏着。
沈语秋知道他想说什么。
有我在呢。有我保护你,不用害怕。
但是沈语秋没法不怕。
如果只是怕自己受到伤害,那么有哥哥保护自己。但是他也怕哥哥受到伤害。
可他不敢冲出去,也做不到主动让哥哥讨厌自己。他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一边希望哥哥保护自己,一边希望哥哥独善其身。一边希望哥哥讨厌自己,一边害怕哥哥真的丢下自己。
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期盼。希望能用日常生活里不经意的大大小小的霉运,积攒起来,换成在面对妈妈时的好运,换成这样可以忽略所有不好的事、亲密无间的日子再多一天。
低沉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者说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枕槐安取下堵着鼻子的纸团,起身去开门,毕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保险起见,先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楼道里漆黑一片。
“谁啊?”枕槐安隔着门问。
“我!走廊灯坏了吧,碰了开关不亮啊,还是声控的?咳!咳!!不亮啊,我……”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枕槐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后面是想反应不过来都不可能了。
“别扰民!”枕槐安一把拉开房门,门外的青年却仿佛看不见他额角快要蹦出来的青筋,张开双臂整个人扑过来。
“小树~”
“滚!”
“啊……!”那人痛呼一声,弯腰捂着结结实实挨了枕槐安一掌的肋骨,艰难开口,“半年不见……身手不减啊……”
“你抽什么疯?”枕槐安双手环胸,斜靠在墙上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给我一个在你半夜十一点突然出现,敲响我家房门的前提下,能让我不给你踹出去的理由。”
那人揉着肋骨,想了一秒钟,以及其轻快的语气说:“想你了。”
“那你滚吧。”枕槐安果断把人往门外推,一边推还不忘在他小腿上补一脚。
“诶别别别!”他急忙一手撑住门框一手握住枕槐安肩膀,“收留我一阵吧!念在我们四年的同学情上!”
枕槐安一脸不爽,但还是招招手示意他先进去,自己绕过他去拿还在门外的行李箱,顺便关门。这一换位置,来人正巧和悄悄探头的还穿着校服的沈语秋对上眼神。
枕槐安转回身来,就看见两人正一站一坐的大眼瞪小眼,随即收获了一句充满了震惊的:“你有孩子了?!”
“哈?”
那青年趁着屋子里其他人全被震住发愣的短暂瞬间,想要凑近了看看沈语秋,却又看到了刚刚位于视觉死角处的沈闻枫。
“还是俩?!”
“你他妈有病啊!”枕槐安终于大脑重新链接上四肢,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呼到他后脑勺上,“刚毕业不到一年我哪来那么大孩子!”
一个捂着脑袋哀嚎的,两个一脸懵逼彻底愣住的。枕槐安深吸一口气,拽着后衣领拎起来捂脑袋的,准备先解决懵逼的。
“介绍一下,大学室友,奚流。”
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过于简短的介绍,让两人下意识以为还有后半句话。三秒的沉默之后,倒是奚流先提出了疑问:“没了?”
“啊?”枕槐安松开手把人扔在地上,浑身散发着不耐烦三个字。
“起码介绍一下我的专属爱称吧?”话音未落,奚流伸手挡下枕槐安踢过来的脚,那动作熟练的,江殊彦要是在场怕不是要立马拜师。
沈语秋看看枕槐安,看看背后墙上的照片,看看奚流,再看看枕槐安,最终决定看向亲哥,然后发现亲哥现在正处于一种表面平静实际死机的状态。
枕槐安白他一眼,反驳道:“什么专属爱称,我平时可没那么喊。”
“哎呀介绍一下嘛~”奚流就着坐在地上的高度,抱住枕槐安小腿整个人靠上去晃,“介绍一下介绍一下。”
“啧,”枕槐安单脚站着甩开他,“滚啊!”
“停!”看枕槐安还要打,奚流一个翻身躲开,又指向旁边还在傻眼的兄弟俩,“孩子还在呢,不给我留形象没事,总得给你自己留点吧?”
等枕槐安憋着火拖着下巴盘腿坐在一旁,奚流才清了清嗓子,重新介绍自己:“我叫奚流,是小树的大学同学加室友加朋友加饭搭子上下课搭子作业搭子校园跑搭子……”
感受到枕槐安再废话就揍你的眼神,奚流决定再说最后一句,也是自认最重要的一句。
“专属爱称是……”他停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沙、包。”
“所以,你来干嘛?”枕槐安坐进窝里,倚着墙翘起腿,就着那也就十厘米的高度,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向奚流,“工作呢?”
奚流面朝他规规矩矩跪坐好,一副有问必答坦白从宽的样子:“跟老板吵架,辞了。”
依照大学的多次观战经验,枕槐安问:“吵架?还是你单方面气人?”
奚流:“差不多嘛。”
他家世好,属于那种什么都不干也能一辈子不愁吃喝的富二代,本人没什么远大抱负,什么都无所谓,能干干,不能干走,能活活,不能活死。他亲妈几乎是刚生完他就离婚了,就这么一个孩子,也不打算二婚。奚流小时候,他亲妈还指望着培养他继承家业,直到初中的时候,突然给他领回来个小妈。其实一开始不是小妈,只是姐姐,后来她们俩人确认关系之后,奚流是想管她喊二妈或者继续喊姐姐的。毕竟说是妈,人家其实就比他大了个十岁左右。只不过对方觉得喊前者显得她特二,喊后者又乱辈儿。最终决定,还是让奚流喊小妈。二十出头的姑娘,正是最有活力的时候。亲妈工作之余光顾着谈恋爱去了,自然懒得管他这扶不上墙的烂泥。就留了两个要求,不杀人不犯法不被警察找,和尽量保证自己生命安全。
奚流这人别的都好,就是生了张不犯贱就难受的嘴。虽说不会没事儿找别人茬,但只要惹到他,他能一个脏字不带,满脸笑容地把对方气到跳脚。今天老师抽风?怼!明天上司找茬?怼!反正大不了直接走人,他们又不能捅死他。
如果说对别人是喜欢看对方无能狂怒,那对枕槐安就是单纯地想犯贱。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枕槐安天天沉着个脸,半死不活的,除了睡觉就是在忙各种事,吃饭的时候都要找个网课看。也不知道是身体里潜在的颜控基因作祟,还是闲出屁了,又或者是怕枕槐安哪天真给自己累死了,他们几个室友估计要被警察带去问话,奚流开始整天缠着枕槐安。从一开始的找话聊天,到后来催着他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再到后来发现通过犯贱可以解锁各种新状态的枕槐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枕槐安的态度也逐渐从一开始的敷衍,到会主动找他交谈,再到时不时会怼他两句。奚流第一次被枕槐安打了的时候,本人不仅不生气不难过,甚至很高兴地表示,打得好。硬生生把人家准备道歉的话打包扔进焚烧炉,再转换成看变态的眼神落回自己身上。
渐渐地,枕槐安成功养成了见到奚流就时刻准备揍人的习惯。对此,被揍人奚流表示,挺好的,这样更像活人,万一哪天犯贱又没效果了才是真的要哭。难得室友分到个长得好看的,成天跟个活死人似的也没个表情,多浪费啊。
“所以呢?”枕槐安推开奚流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凑过来的脑袋,“辞职了,要钱还是找工作直接去求你妈啊。”
奚流顺着他的力翻身坐在旁边:“我妈嫌我碍事,让我自己拿钱找地儿玩去。”
“地球的最南边还是大洋的最西边,选一个,现在就给你订机票。”枕槐安拿起手机,还没解开锁屏,就被奚流抽走了。
“我选你的心里边。”奚流把抢过来的手机藏到身后,倾身将脸凑过去笑的灿烂。
又灿烂又贱。
于是下一秒整个脑袋被按进身下塞满棉花的垫子里。
“有病。”
奚流在枕槐安手底下挣扎了两下就不动弹了,等到枕槐安抬手,依旧保持着尸体状态。枕槐安拨楞一下他头上扎着的小发揪,没反应,干脆也不理他,转头看到地上还坐着俩眼神发愣的小孩,想想自己这大半年来并不苦心也没经营的形象估计已经不剩什么了,觉得身旁的尸体死得还不够透,又补了一下。
沈闻枫还处于死机状态,沈语秋见枕槐安看过来,弱弱抬手指间朝向奚流的方向,上下左右地乱晃几下,组织了半天语言,就组织出来一个字:“他……”
枕槐安显然完全没理解到沈语秋未能成功转化成话语的表达方式:“如果觉得有陌生人不自在,我十分支持你俩把他扔出去。”
“不行!”
那边沈语秋举着的手刚变作五指张开指间朝上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晃,这边的尸体先装不下去诈尸了。
刚刚还瘫软无力搭在地上的胳膊,此时正死死勒在枕槐安腰上。刚刚还埋在软垫里的脑袋也在一瞬间转移到了枕槐安肚子上。一颗大脑袋在怀里乱蹭,枕槐安能忍住不动手的时间上限是,三秒。
三秒的时间,奚流选择……
犯一个贱:“小树你腰好细哦。”
说着还上手摸了两把。
“你给我闭嘴!”枕槐安咬牙低声骂道,拽着头发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诶诶诶,薅秃了你上哪找这么帅的舔狗追求者去。”和枕槐安留过胸口不扎起来会碍事的长发不同,奚流的头发散下来发尾也就刚遮住脖子,平时也不会扎小辫,今天这纯属是拎着箱子上楼热的。把后面的头发堪堪拢一起顶在后脑勺,小揪都支棱着。
头发不长皮筋不紧,扎得本来就不老结实,让枕槐安这么一拽,虽说绳还绕在头发上,但也已经起不到作用了。,奚流也懒得再重新扎,左手接下枕槐安砸过来的小抱枕,右手把皮筋薅下来往垃圾桶一扔,捋了两下后脑勺还翘着的头发,就这么接着散着了。
“再胡扯信不信我真给你薅成秃子。还有你,”枕槐安突然转向沈语秋,“你别瞎想啊,他纯犯贱,没别的意思。”
现在不解释,等沈语秋缓过劲儿来,那神奇小脑子指不定又要怎么编排他了。和那人就算了,和奚流被误会成别的关系还不如误会他想和路边的野狗谈恋爱。
“我怎么没意思啊,我多有意思啊,有意思到你一见到我运动量都能直接翻倍。”奚流故意模糊着词语含义胡扯,说着起身在原地晃晃悠悠地把四周看了一遍,最终目光锁定在两个初次见面的小朋友身上,才接了下半句话,“小树你就是脸皮儿薄,你宁愿揍我四五年都没不理我,这不是爱是什么。”
最后的几个字音还在空气中传播,抱枕已经举过了枕槐安的头顶,但更快的是奚流闪身缩在目标掩体身后的一系列动作。五秒过后,还没动静,他一手搭一人肩膀,从中间探出来半个脑袋,只见枕槐安靠在墙上,单手环胸,另一只手手肘支在下方的手腕上,揉着眉心。
“生气啦?”搭在沈语秋肩头的手被沈闻枫以一个十分礼貌的力度拨开,奚流没注意到这来自别人哥哥的小小的不满,凑回枕槐安身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枕槐安没管他,叹口气站起身往卧室走。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瞎说了,你别生气啊。”奚流连忙跟过去,双手抓住枕槐安手腕。
枕槐安抽了下手,没抽出来,只能跟他站在原地,叹着气说:“没生气,松手。”
奚流:“不信,你都不骂我不揍我了,就是生气了。”
枕槐安,第n次尝试对自己的好室友尽量不使用暴力,以扇到奚流脑壳上的巴掌为标志,再次失败告终:“神经病啊你!揍了骂了行了吗!松手!给你打地铺去,都几点了!你辞职了他俩还没退学呢!”
“好嘞!”几乎是松手的同时,奚流被枕槐安一脚踹进卧室。
枕槐安留下一句:“你俩该睡觉睡觉,该干嘛干嘛,当他不存在就行。”门一关,只留两脸茫然对视。
也许是顾忌时间控制了音量,门内并没有传来什么大动静。突然的吵闹,突然的安静,第一次见的人,第一次见的枕槐安,以及大量的尴尬和少量的信息。平静下来的当下,兄弟俩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同一个选项,睡觉。
门的另一边,枕槐安表示也想睡觉,但得先铺床。奚流来这一趟完全是突发奇想,因为一句话,突然想来找枕槐安,随便拿个行李箱塞点必备品就出门了,几个小时前本人都不知道会有这么一趟,更别提提前通知枕槐安了。
枕槐安拉开柜门,就剩两条夏天盖的小薄被。厚棉被太占地方,而且冬天有暖气,实在冷了大不了穿厚点再多盖几层,唯一准备的一床正在客厅铺着。
“要不你把外面那窝拖进来?” 枕槐安扶着柜门,他那当做沙发的软窝躺下一个人完全没问题,本来以为沈闻枫和沈语秋会一个人睡在窝里一个人睡地上,但后来发现,自己每次半夜起来找水喝,都一定能看见他俩搂一块躺地上,“反正他俩也不用。”
奚流一屁股坐到枕槐安的床垫上,抬手拍拍:“一块睡呗,反正你床垫够大。”
“我可感冒了啊。”俩人睡相都不差,不至于半夜打架,反正都一个屋子里睡过四年了,之前大学时放假什么的枕槐安也一直住在奚流家,睡一张床上也没什么,枕槐安便同意了,从衣柜里拎出来一床被子甩到奚流脸上,“洗漱去,柜门里有新牙刷。”
奚流双手搂住扔过来的被子,顺势躺下,表演了一个中弹倒地。随后在枕槐安一脸虽然我习惯了但你能不能正常点的注视下,笑嘻嘻地滚去洗漱。
一年前的枕槐安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小小的一居室里,有一天会摆上五个牙刷。
“你家到底住了多少人啊?”考虑到屋里铺了地毯,奚流把行李箱外壳整个擦了一遍,又把轮子包上,才拎进卧室,从里面拿出睡衣换上。
“就我们仨,再搭个你。”有了沈语秋的先例,枕槐安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知道他下一步要问什么,“照片上是我发小。”
“这么心有灵犀?连我要问什么都知道。”奚流关了顶灯,借着台灯的光亮,越过枕槐安,爬到床垫内侧靠墙坐下,“话说你怎么没跟我提过他。”
“你也没问啊。”枕槐安放下手机,抬手去解头上的发绳。
奚流也不说话,就坐在旁边,看着他散了头发钻进被窝,突然淡笑着开口:“暗恋人家?”
墙上的照片加了其他的,但摆的最多的,摆在最显眼的地方的,仍旧是以前那些。枕槐安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茬,翻身面朝奚流撑起脑袋,难得担任了一次满嘴跑火车的角色:“知道我喜欢男人还凑这么近?”
奚流小幅度地翻着白眼切了一声:“冥王星撞太阳你都看不上我。”
“不是。”
枕槐安微微低头,昏暗的灯光从背后打过来,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安静的,平静的,悄无声息地挣扎着,终究还是将那不愿承认的回忆再次藏进阴影里。
奚流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细微的变化,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不是什么?”
“不是暗恋他,”枕槐安放下支着的胳膊,翻了个身背对他,伸手去关台灯,“是别的原因。”
“行吧,”奚流知道,他这是不想说了,便不讨没趣,倒在枕头上扯过被子,“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