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
时隔一周再见到枕槐安,沈语秋两眼冒光、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见状,枕槐安抢在他提问前狡辩:“昨天是去见了长辈,别乱八卦。”
“哦。”沈语秋跟着哥哥放好东西,插着干活的空隙找枕槐安聊天,“聊得挺开心?这么高兴。”
“我有表现得很高兴吗?”枕槐安摸摸自己的脸,表情应该挺正常啊。
“没有,就是感觉你心情挺好的。”毕竟前天还相思病,今天这都满面春光了。
“别瞎猜了,”枕槐安刚洗过手,随便甩了甩,就伸过去揉沈语秋的头发,
“……再过一阵吧,过一阵全都告诉你。”
“诶!你手上全是水!”沈语秋一手护在发顶,一手拍开枕槐安,“别拿我头发当抹布!”
“哪有哪有,”枕槐安侧身躲过沈语秋的还击,岔开话题:“话说,你头发真该剪了,再留都到下巴了,多好脾气的老师也忍不了你这个。过两天出了正月我给你剪怎么样?本人自认手艺还算不错。”
“不用,”没等沈语秋回答,沈闻枫的声音先从后方传来,“平时都是我给他剪。”
“这也争啊。”枕槐安小声嘟囔着吐槽。
沈闻枫当没听见,指着旁边的快递箱问:“那是什么?”
“我买的小音响,”枕槐安从吧台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把壁纸刀,划破箱子上的胶带,取出盒子,拆开包装,“怎么样?好不好玩?”
差不多两个巴掌大的音响,做成了唱片机的样式,只不过唱片中心顶着一只猫。一只站立着的,前爪向上伸过头顶的三花猫。猫和唱片中心靠一根弹簧链接,现下正被枕槐安拨得左右摇晃。
“而且我跟你说,插上电连上蓝牙放音乐,它是可以转的,等会儿我给你演示一下。”枕槐安半跪在地上插好电源线,举着音响看了一圈没找着地方搁,干脆单手托着掏出手机连上蓝牙,随便放个什么音乐。
听着那无比熟悉的前奏,沈语秋立刻反应过来抬手捂住耳朵:“啊!关!关一下!快点!”
他这突然的剧烈反应吓得枕槐安直接手脑不协调,戳了半天才关了音乐,试探着问:“怎么了吗……?”
“完蛋,”沈语秋垂着头,感觉有什么东西要飘出来了,“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没有吧?我要不交两天手机?还得多注意点脚下,还有什么我想想……”
沈闻枫看看地上快要石化的枕槐安,解释道:“他一听这歌就倒霉。”
枕槐安:“……还有这效果?”
“以前总听也没事啊,好像是从中考之后?一听就倒霉。”沈语秋抓乱自己的头发,他也不理解,他曾经也不信邪,结果就是倒霉到被迫相信玄学,“算了算了听都听了管它呢,你刚才想演示什么?”
“哦哦,”枕槐安换了首歌,把手机随便放在脚边,双手捧着使用中的音响举向双胞胎,“看!”
他这一转身是彻底跪坐在地上了,偏偏他今天还穿了条白裤子,看得沈闻枫瞬间洁癖发作,先把距枕槐安不到两米远的板凳踢过去,再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放板凳上坐好。
然后看向枕槐安手里,白色的盒子,黑色的唱片,三花的猫举着前爪,在上面转圈。
清新但好像有点大病,有病但好像有点合理,是枕槐安的风格。
沈闻枫转头看向吧台上一串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猫猫狗狗。
等他生日送个小猫抱枕吧,虽然他有,但估计再来一个也不嫌多。
“所以你打算放哪?”沈语秋看他半天了还举着,忍不住问。
“放……”枕槐安试了试电源线的长度,把他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倒腾了半天,还是放哪都碍事,最终认命般叹了口气,收回盒子里,“放家吧。”
“那你今天骑车回家,别抱着箱子滑滑板。”沈闻枫想起来他年前就是抱着箱子滑滑板,路又不平,一不小心轮子滑进坑里,摔得躺地上缓半天才站起来,有点不放心,“或者我送你回去。”
“哦。”枕槐安犹豫一阵,试探着开口,“其实你们直接住我家也行,过年那阵住了快一个礼拜也没见你们家里有意见。”
沈闻枫知道他这是看出来小秋总不乐意回家。尽管他们现在三天两头往枕槐安家跑,但直接说住过去和这不是一个概念。人家毕竟是一番好意,便打趣道:
“包吃包住还有新年红包,员工福利是不是太好了点?”
“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嘛,而且自己住怪冷清的。”枕槐安倒也算是说的实话。
总不能说直接最近总做噩梦,想着醒来能看到他们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吧?虽然实际上是因为觉得看到他们应该可以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间,自己在什么地方,但这话怎么说怎么像变态。
“那就多谢收留了。”枕槐安乐意让他们住过去,沈语秋乐意不回家,该推脱也推脱过,那就没必要再拒绝了。至于妈妈那边,最近不知道是升职了还是加薪了,总之心情一直不错,不需要出气筒,自然也懒得管他们住哪,或者说看不
见他们才是眼不见为净,回头随便找个借口,隔几天回去一次就行。
明明之前因为这件事闹了那么大一通变扭,结果现在就这么轻易解决了。
还真是好笑。
说搬就搬,反正也就是要拿几件衣服几本书,先住几天确定不会给枕槐安造成麻烦再说。虽然是对方主动邀请,但住一周和一直住的区别可太大了,人家如果事后反悔也是理所应当。当晚收拾好,转天早起一阵,先去枕槐安家放东西。用昨天拿到的备用钥匙开了门,怕吵醒他,又怕他回头睡得迷迷糊糊走路不看脚下,放门口会绊到。只能做贼似的踮着脚进去,把包裹放到不碍事的角落,再踮着脚出去锁好门,转身下楼去上学。
确实是不乐意回家,可到时候妈妈心情不好想找茬,这就又是一个把柄。
沈语秋看着窗外树上的小鸟,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混进去,吐掉。然后再次一脸嫌弃地把头转向另一侧聒噪的损鸟。
“干嘛?”
江殊彦见他搭理自己,好像现在不说话以后就要变哑巴了似的,连气都不带换:“那鸟有那么好看吗?你这天天上课也看下课也看的,喜欢鸟?哪天我给你抓一只怎么样?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可厉害了,上树下河抓鸟逮猫就没有我不行的,你要是喜欢看鸟放假一块去逮呗,我教你……”
“有事儿快说有屁快放,什么都没有就闭嘴。”半年下来,不光江殊彦的话少了,沈语秋耳朵的耐受也提高了不少。但这不意味着他乐意听别人传授怎么逮鸟。
“哦,就是,嗯……就是,就是那个,那个……”江殊彦眼神撇向侧面,两手乱比划着。
这是没什么正事儿单纯想说话,现编呢。
沈语秋翻了个白眼,单手托着下巴,等着听他这回能扯出来什么稍微正经点的话题。
“哦!对!”江殊彦一拍巴掌,双手十指相扣,放在胸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语秋,“你晚上是不是偷偷学习啊?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啊?教教我呗,我妈说期中再考不好就把福福放在她卧室里养,我在家也就能跟福福说话了,再不让我见福福,憋死算了。不是!你这么一脸看智障似的干嘛啊!狗狗可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不能没有福福,即使只是在不同的房间也不行!我跟福福可是情深义重,它刚来我家的时候才那么小一只,我亲眼看着它一点点长大的,虽然现在它也还是很小一只,但那也是我亲眼看着它长大的,我们天天晚上都在一个房间里睡觉,怎么可以让我妈抢走福福!”
“停停停!”沈语秋掐断江殊彦不知道还有多长的人狗情深大戏,眼神中带着一半的疑惑和一半的“你没事儿吧?”问他,“你从哪看出来我晚上偷偷学习的?我作业都是抄你的啊。”
江殊彦想想他平时上课那个状态,半信半疑地问:“你真回家也不学?”
沈语秋:“真不学啊。”
江殊彦:“羡慕了。”
沈语秋看着旁边叹着气瘫在椅背上的同桌,搞不明白他又犯什么病:“羡慕什么?”
“羡慕你们这些脑子好的。”江殊彦坐起来,戳戳自己脑壳,“我要是有你那脑子,我也不用天天被我妈威胁了。”
沈语秋指了指衣服上的校徽:“脑子好还来这?”
江殊彦看看周围,确认没人注意他们:“你这属于是平等地骂全学校的人啊。”
“本来就是啊,”沈语秋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说,“脑子好的,努力的,但凡占一个,谁来这破学校啊。”
“行了行了快闭嘴吧,我就不该问你。”江殊彦说着不该问,嘴停不了一点,“人比人气死人,我好歹回家还被我妈盯着学习呢,你这天天从上课神游到下课,作业也都抄我的,还说回家也不学。结果你一个要学日语的,考英语都次次在年级前三五十,甚至还能进前十!我最高才考到年级六十三啊!你不学英语李娟都夸你聪明好不好。能不能把你的脑子分我一半啊……”
沈语秋懒得再打断,干脆拿他当背景音,自己开始神游。
聪明吗,这么一说,好像很小的时候经常被老师夸聪明来着,成绩好像也很好,连英语都很好。但是为什么印象里一直觉得自己从小就是差生啊。
想什么呢,小学成绩哪来的好坏之分,也就是学一些基础的东西比别人快一点而已吧。
无所谓,反正都不重要。
话说,以前好像有过一本日记?虽然到最后也没写多少就扔了。
都写过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忘了就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