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缱终于来上班了,不过状态不是很好,脸色有些憔悴,以往都是挂着和煦的微笑迎候自己班的小朋友,今天挂在脸上的是一对淡淡的黑眼圈。
弗伊斯和序儿原本排在队伍中间,为了苗缱说上话,他牵着序儿换到了队尾,但依然没能说上话。
阿贝贝看出苗缱状态不好,中途就将他换下去了,让他趁着早课还没开始去休息一下。
苗缱向细心的女孩子道过谢便进去了,压根没留意队伍里有道视线注意着他。
稍晚带小朋友做宝宝操,苗缱心不在焉的跟错了节拍,少做了一小节。
不巧这套操是新教的,小朋友们还做不太熟,大半小朋友都被带跑偏了,少数察觉不对的停了下来,左顾右盼的看两边的太阳班和月亮班。
做完最后一小节音乐还没结束,背身领操的苗缱这才后知后觉,回过身和小萝卜头们面面相觑,尴尬的等待最后一小节的音乐结束,苗缱向他们道歉,说老师领错了。
序儿俨然成了弗伊斯的小小情报员,放学就将这件事告诉弗伊斯了。
弗伊斯半皱着眉,若有所思。
序儿伸出小手问他要谢礼,他才回过神来,从手扣里拿出一联跳跳糖,撕下一小包递给了序儿。
序儿从小书包里掏出一片消毒湿巾,把小手擦干净才撕开跳跳糖,倒了一小撮儿在手心里,一边享用龙陌不许他吃的谢礼一边继续汇报:“苗老师还没有吃午饭,贝贝老师帮我们打完饭他就走了。”
弗伊斯:“你怎么知道他没吃午饭?”
老师和小朋友不在一起吃饭,他们看着小朋友吃完才去吃饭。
序儿:“苗老师把水杯落在班里了,我去给他送水杯,他不在餐厅,古老师说他回办公室了。”
弗伊斯:“你有没有去办公室送水杯?”
序儿:“没有,古老师说他帮苗老师把杯子带回去就可以了,我就把杯子给他了。”
真多事,影响我的情报员搞情报,弗伊斯腹诽,还是又拿了一包跳跳糖给他的小小情报员。
序儿没再吃,把它收进了小书包的内袋里,回家后拿给了星星。
星星:“哪来的跳跳糖?”
序儿不肯说,只道:“你快吃,别给爸爸看到。”
星星:“好吧,我假装不知道是弗伊斯买给你的,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买跳跳糖给你吃吗?”
序儿:“……”
星星:“这个牌子的跳跳糖只有小学门口有卖,学校门口很堵的,他平时接送你都会特地绕开,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不是他随手买来哄你的糖果,而是贿赂。”
好心和他分享自己的谢礼却遭遇盘问,序儿不禁后悔了,伸出小手说:“还给我吧,我不要给你吃了。”
星星失笑,揉揉他的小脑袋:“乖,爸爸不问了。”
序儿扬起小脸说:“我乖,星星也要乖,不要去问小伊叔叔。”
星星忍俊不禁的将他揽进怀里,亲他很有先见之明的小脑袋。
转天苗缱又没来上班,序儿为了搞到更多情报试图将贝贝老师发展为他的线人,可惜没有成功,贝贝老师也不知道苗老师因何请假。
不想睡醒午觉情报自己送上门了,序儿洗脸回来,看到古老师和苗老师在走廊里说话,序儿又动用了他捡话听的技能,虽然没头没尾,他没听懂,但他记性好,等到弗伊斯来接他,他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出来。
弗伊斯根据他没头没尾的情报推测出个大概——苗缱的奶奶身体出了问题,此次来帝都不是来看望孙子,而是被孙子接来做检查的,苗缱今天上午没来上班是去取检查报告了,检查结果不太乐观,但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有给老人家办住院。
不能横插一脚,朋友间关心一下总可以吧?弗伊斯觉得可以,于是隔天送序儿又站了队尾,等到其他小朋友都进去了,送完孩子的司机保姆也相继离开了,状若无意道:“我看你这两天状态不太好,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需要帮忙别客气。”
家里老人身体不好,检查结果不理想,却没住院治疗,必然是有困难,这事上有困难无非两种,要么缺钱,要么缺床位。
苗缱有些意外于他的关心,先抬手摸了下脸颊,随即牵起一个温和也客气的微笑:“谢谢,不麻烦了。”
弗伊斯不好把朋友间的关系表现的太过,便握了握牵着序儿的手,示意他说话。
序儿抬起小脑袋说:“小伊叔叔,你捏我做什么?”
弗伊斯:“……”
好吧,他只是个念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尽管比同龄小朋友机灵一点,懂的多一点,但他依然是个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
苗缱看了弗伊斯一眼,伸手将序儿牵了过来,朝弗伊斯点了下头,便牵着序儿进去了。
弗伊斯回去以后寻思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不适合拐弯抹角,还是有啥说啥吧。
傍晚再来接序儿,弗伊斯就有啥说啥了。
苗缱迟疑了下才道:“你认识市医院的医生吗?我想帮我奶奶挂脑科专家李仁的号。”
苗缱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是祖母拉扯大的,祖孙俩相依为命,生活自然不很富裕。
老太太已经年过八旬,已无力为孙儿做什么,但求不拖累他,所以半年前确诊时,被医生告知年龄太大不宜动手术,建议保守治疗,老太太索性瞒了下来。
苗缱在帝都工作,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老太太又有意隐瞒,他便没能及时发现。
直至两天前老太太在家中晕倒,被好心的邻居送进当地医院,
随后通知了苗缱,苗缱才知道祖母患了这种要命的病症,也知道了一向开明的老人家因何在这半年里频繁催婚。
老太太是怕自己不在了,只剩孙儿一个在这世上,无依无靠。
苗缱连夜赶回家,跪伏在老太太的膝头掉了眼泪,不想拖累他的老太太这才随他来帝都看病,但也就是让不甘放弃的孙儿尽尽孝心,自己早就放弃了。
苗缱没想到弗伊斯能帮他们挂上刘云澄的号,弗伊斯打来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他大喜过望,连连向弗伊斯道谢。
就诊这天弗伊斯也请了假,一早就驱车来接他们祖孙俩了。
老太太精神还好,行动也没受限,候诊时还与弗伊斯攀谈了起来。
苗缱一手挽着老太太的外套,一手提着市医院的检查报告,眼见他们坐在那里相谈甚欢,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搞得跟陪他来相亲似的?
他们这个号是加的,最后才叫到他们,弗伊斯接过老太太的衣服,让苗缱扶老太太进诊室,老太太说搀我做什么,我又没走不了路,将孙子搀她起身的手推下去,自己走向诊室,苗缱忙跟上去为她开门。
刘云澄看过报告,说控制的很好,大部分指标都正常,就是血脂偏低。
老太太说自己自年轻时就瘦,还笑吟吟的说有钱难买老来瘦,瘦了比胖了好。
刘云澄附和着宽慰了老人家几句,等到老人家出去他才对苗缱道出实情。
老人家年龄太大了,早在确诊时就已不宜手术了,这半年的保守治疗只是尽可能的拖慢病程发展,现在已是回天乏术,没有住院治疗的意义了,若患者不清楚自身情况,还未放弃,可以送她去临终安慰医院,如果患者清楚,那不如回家去,让她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完最后一程。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但听国内首屈一指的脑科专家这样说,苗缱还是如同被兜头淋下一桶冰水,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浇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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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第 40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