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父莫若子,影做这个局的用意,龙陌都寻摸出来了,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阎如谨会临时起意,陪外甥赴这个相亲宴。
让花磊陪阎臻吃这顿饭没关系,长辈在场,龙陌失约就太失礼了。他还要顾及父亲和叔父如何收场,只能再次打给他的老同学,请对方帮个忙。
花磊整个人惶惶然地,通讯器一响,竟给因为胆大没少惹祸的磊少吓了一跳。
阎臻拿起通讯器看了一眼,说出去接个电话,起身离席了。
花磊也不知道和阎如谨聊点什么,就来来回回的倒茶、让茶,恨不得阎如谨喝一口他添一口。
阎如谨也不知这孩子是为他哥不能准时过来歉然不安,还是年纪太轻从未见过这样的场合,只觉得他更像是来相亲的,紧张又局促,深怕被相亲对象的家长挑出理来。
雅间外,阎臻用玩笑的口吻道:“虽然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但我并不好奇你成了生意人以后有没有健谈一点,今天你真的过来,我恐怕不知道和你聊些什么,所以不用客气,这个忙我乐意帮。”
龙陌小学跳了两级,所以和大他两岁的阎臻成了同班同学,不过念书时龙陌比现在还要孤僻寡言,两人同窗三年,加一起说的话都不比昨晚和今天这两通电话多,毕业后便没再联系过,龙陌也不喜欢参加同学聚会,阎臻的号码还是他昨天现问来的。
龙陌道:“谢谢,今天的践行宴我就不陪了,等你下次回帝都给你接风吧。”
阎臻客套了两句,就挂断电话回了雅间,对舅父说:“舅舅,我有点不舒服,龙总有工作也抽不开身,不如下次再见吧。”
花磊还在状况外,拿着茶壶看阎臻,什么情况?因为相亲的迟迟不到生气了?不给他那么大脸了?可以可以,快回家吧,千万别给他脸了。
阎如谨看了外甥两眼便应了好,花磊送他们下楼,阎如谨也不便直言问外甥因为什么事称病,只道:“叫司机送你?”
“我自己去就行了,您先回去吧。”阎臻为舅父拉开车门,等他上了车,借着为他扣安全带,低笑道,“一个大客户。”
阎如谨笑了笑:“去忙吧。”
阎臻关上车门,等舅父乘车离开,寻思着去哪里打发登机前的时间,回头看了看花磊:“你饿吗?”
花磊:“啊?”
阎臻:“走吧,上去吃饭。”
花磊:“??”
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花磊同学吃了一顿免费的午餐(餐费他大哥给报销),回去之后也没事发生,单杀双杀都没杀到他头上,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二哥,你那盆惨绿惨绿的鸿运真能带来好运,还有吗?再送我两盆,我摆家里。”
温文如玉的钰公子急了,阔步追到阳台,把野狗刨骨头一般翻花盆的花磊擒住,拖走,一把抡出门去,哐地把门关了。
花磊搓搓被掐痛的后脖子,哼道:“小气,我找呈哥玩去。”
轩呈搬到哪里哪里就是流浪动物救助站,搬过来没几天他就捡了一窝小猫,当下正在帮它们找领养人。
花磊一来就被塞了一只在怀里,轩呈又手脚麻利的装了两大袋猫用品,猫砂、猫粮、猫砂盆,奶粉、奶瓶、化毛膏,外加新手养猫指南一本和逗猫棒一支,都给准备齐了。
花磊出来的时候,一手提着一大袋猫用品,后脖领里塞着根逗猫棒,肩膀上扛着只小黑猫,仰头望着晃来晃去的羽毛。
花磊一边往家走一边嘀咕:“我要只猫干嘛?家里又没耗子。唉唉,你别往我头上爬,当心摔下来!”
龙陌从家里回来,放好车在负一层上了电梯,行至一楼,电梯门缓缓开启,只见造型奇葩的花磊站在外面。
龙陌神情淡漠的让了一步,花磊顶着猫拎着东西走进电梯,僵着背脊和脖子喊:“大哥,快把它拿下来,它捯我头皮。”
小黑猫已经爬到他头上去了,四爪抱着他的脑袋,尝试站起来去够逗猫棒上的羽毛,为了稳住脚跟,维持平衡,它伸出了幼嫩的小爪子,把花磊的头皮当树皮。
龙陌把他头上的猫拎下来,他又递给他哥一个大袋子,腾出手来摩挲自己可怜的头皮,咕哝道:“没给我捯出血吧?我就说头发能保护头皮,我大爸说我扯淡,非让我剃这么短。”
事情经过时,花磊此前为了逃避去东虹给他大哥做助理,连夜去染个阴阳头,一半雾霾蓝一半玫瑰粉,他还怕不够扎眼,让发型师给他接了个长狼尾,把自己捯饬的像只锦毛鸡似的。
花海和夏月看着精心造型回来的长子血压都上去了,花海终于知道他爸当年押着他去剃头是什么心情了,当下的语气也和他爸当年一模一样:“去给我染回来,把那绺儿长毛剪了!”
花磊摇晃着锦鸡脑袋说:“这叫潮流,都跟您似的,留一黑圆寸,三十年不变,潮流谁来引领?卖护发用品的都恨您。”
花海这个发型当真是三十年没变过,早在夏月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发型,花磊哪里知道他大爸青春年少时也试过做个引领潮流的个性潮人?
花海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重复他爸当年的操作,押着这小子去把头发剃了,让他继承了他老子的黑圆寸。
其实这个发型挺适合花磊的,便于打理,不用担心一觉醒来睡成乱蓬蓬的鸡窝头,他的相貌也撑得起这个挑人的发型。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给花海降辈分,这父子俩长得太像了,从身材到相貌乃至肤色,都如出一辙的相像,爷俩一起出门经常被当成哥俩。更有甚者只知花磊有个孪生弟弟,不知兄弟俩是龙凤胎,把花海当成了花磊的孪生弟弟,还和同行的朋友悄声嘀咕:“磊少的弟弟长的够成熟的,好像他大哥。”
花磊不知道他真正的大哥刚从家里回来,也没从那张情绪淡漠的脸上看出他哥心情如何。电梯来到他家这层,还把他哥往家里让,说关姐蒸了螃蟹,邀他哥来他家吃。
龙陌说不了,把猫和袋子还给他,乘电梯上楼了。
这时节膏蟹正肥,关姐就多买了一笼,想着花磊爱热闹,多半会叫哥哥们一起过来吃,菜也多烧了两个。
不出关姐所料,花磊回来看螃蟹着实不少,关姐还煮了配蟹的黄酒,就给容钰和轩呈各打了个电话,叫他们过来一起吃。
关姐听他给两人打了电话,却不叫龙陌,解下围裙说:“我上去看看少爷回来没有。”
花磊道:“我从呈哥那回来的时候碰见他了,他不吃。”
关姐听说龙陌回来了,从厨房拿来一个食堂用的分格托盘,打餐似的往托盘里分菜。
花磊见状随手拿起骨碟,用两只大手端着个小碟子耍宝:“哎呀,这位阿姨打饭手不抖诶,我也在这个窗口打。”
关姐刚到龙家做事的时候是姐姐,现今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托大点说,她是看着这帮少爷长大的,过来兼着两人的管家,私下里也不过分拘泥于规矩,笑说:“这么多菜呢,还不够你吃的?我给少爷送点你也要说,往后不送了,我给少爷开小灶。”
花磊撇着嘴道:“偏心就偏心,还拐弯抹角的说我没良心,你这老太太真不可爱。”
关姐挑了几只最肥的公蟹放在托盘里,笑说:“还要说么?我就是偏心。”
花磊哭笑不得,这小老太太,偏心的还挺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