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莲又说道:“这不是嘛,那个人就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司镇里,村子里其他人还乐呵呵的,想着这一次他们可是要成为天选之人的选择的,还觉得四舍五入就是受到了天神青睐。”
沈霜满脸叹息的神情,摇了摇头,看着那一团火苗,半晌才说道:“可是,这个世界上更本没有神仙,也根本没有魔鬼。”
李秀莲拍着手,叫道了:“可不是嘛!”
或许是因为她太激动了,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当察觉到自己的声音确实是有些大时,又轻声说道:“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不鬼神不神的啊,你说说你说说,这不问题就出来了嘛。”
这“雪莲花”在司镇住下了以后,每天便领着众人“教习”,这教习还是免费不要钱的,天象、命盘和姻缘云云他们都需要学通。
到底还是没有三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学通了一切事物。
他们首先给他们自己村里的人测算,到底还是算不出什么的,这个时候那个人说道,这测算之法是不可为周遭人测算,不然不准。
于是所有人就没有进行测算了,而那个人又让他们去周围村落,先做驱魔作法活儿,不能先从高阶做起,不然会折寿——还是那个人说的话。
李秀莲说道:“我实在是太无语了,什么话都让他给说了,什么规矩都让他给定了.......不过也没有什么的,谁让人家自称‘天选之人’呢?可不就得听他指使。”
沈霜问道:“难道就没有人提出什么疑问来吗?就算司镇的百姓没有提出来,难道其他镇子的百姓没有提出什么疑问出来吗?”
沈霜觉得,既然百姓爱嚼口舌、遇事儿也爱眼红,此一番司镇得了道,怎么也得“说葡萄酸”一会儿啊。
李秀莲紧接着说道:“肯定会有人说啊,这天大的好事儿怎么能不眼红一下呢?不然就是真对不起他们自个儿了。”
沈霜问道:“那他们说了些什么呢?”
李秀莲说道:“一开始是说我们这些人在招摇撞骗,后来呢,又说我们这些人撞狗屎大运,最后又说我们不好相处,也就是现在说的了。”
当她说道“狗屎大运”的时候,未羊和沈三那俩果不其然都笑了,不过是不敢笑出声儿来的,首先还是因为那“撞狗屎运”的人就坐在他们眼前,其次还是因为有下午的尴尬。
不过李秀莲他们三人并没有在意,而且还当他们是找到了什么新的情趣。
他们二人实在是太腻歪了,不想被人发现都是一大难事,李秀莲她们娘儿俩也不是眼瞎。
林夏又问道:“想来这些流言来的有些许奇怪,不知道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过程?”
李秀莲说道:“这过程自然也是有的......”
一开始人们的流言的由来还是因为得知了司镇的人,得到了圣女之子的选择,为圣女惊异的同时也为着那个和圣女一样无名无姓的人而惊奇。
教习的范围是不仅限于司镇的,只是在司镇教习,面对的是全体塞北民众。
所以有的不是司镇的百姓的人也去了教习,学得了一手掐算的“好功夫”。
司镇毕竟只是一个镇子,而来到司镇的人都要比司镇的人要多上几倍了,都想学习学习其中门道。
此时的人数也被限制了,只允许除了司镇以外的十人学习。
这样一做便是无可商量的,本来还想有人来买这个名额,就只是为了想要得道,但是没有想卖出去自己的名额,都是想要得道升天。
李秀莲诚然是想卖出自己的一个名额的,让他人冒名顶替自己,但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名顶替,那个人特地记住了司镇的所有人的面孔,若有不对的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若是换了人就是对天神的大不敬,这也是那个人自己说的,李秀莲倒不是怕什么大不大不敬的,怕的是那个没有名字的人,也因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想要卖出名额,但是想买的人不在少数,到时候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确实不敢这么做的
那个人的这一做法立马就激起了人们的不满出来,于是便纷纷说“这圣女之子怕是个假货”、“圣女下没下葬的暂且先不说,单单就是这个人,谁又知道是真是假”......
疑问持续到了三个月后。
流言终止的原因倒是十分简单的,就是教习完人以后,到了其它的地方大显身手了。
大显身手是在一处闹鬼的大宅子,那个宅子就在曲河城内,宅子内住着曲河城的一个商户。
那个商户姓左,名长福,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富豪,光是他那个宅子就有千万两银子的造价,是有人说过实在是太奢靡了,但是因为那个宅子是他自己一笔一笔赚的钱,而且还是没有依靠过谁的,再说他也不是什么官员,所以那流言也是传不了多久的。
大抵是七月过半,宅子的东南角水池边首先死了一个奴才,上报了衙门,一验尸发现是坠身而亡,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左府的大院并不算太高的,就算是十岁小儿从这样的高处跳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就算是有伤害的也伤不到根本,只会有一些擦伤罢了。何况这死的奴才也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更是不可能伤到什么的。可是这就是实打实的死了。
这写个衙役捕快也查不出个什么东西,也只能以意外身亡结案。
虽然是死了人,但是府内大多数的人都是不怕的,所以只是象征性地贴了几张道家咒符,燃了几张佛教咒语而已。
但是就在那个人的头七那天,府内的西北角又发现了一具死尸,死相骇人,和第一次死的人的年龄相同,也都是奴役,不同的就是死法以及性别——这一次死的就是一名女性。
这死法与坠落有所不同,但是都是值得推敲的,她的胸腔里发现有水淤积,可以判定是溺死无疑了,虽然是溺死,但是尸体却是在远离水的西北角。
死相实在是不忍直视——头发被七零八乱地剪了,剪了毛发后的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五六道血痕,有的深有的浅,有的都已经溢出了脑浆来,有的只是血红的流畅的痕迹;眼睛也被挖了出来,而这就放在尸体身旁;嘴角也被刀划裂,一直裂到了两个颧骨才算罢休,那嘴就像一扇帘子,随时都能被掀开,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唾液还没有干,就混合这血液流淌着流淌着,可是能相信吗?这一直流到了宅子的东南角,就是第一个死的人的地方。她的衣服并没有被撕烂,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染上——是有人特意不让染上的。可以这么说,整个人,除了头,其它的地方都是干净无比的,就只有头,一言难尽。
这个尸体有两个奇怪之处。首先,明明溺死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将尸体的头以及脸毁了;其次,明明将尸体抛在东南角已经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抛在西北角,这么绕路不会被发现吗?最后,一个非常变态,但是不得不引起注意,就是明明头和脸已经毁了,为什么身体其它处毫无伤痕?
饶是疑点重重,但是能发现这两起案件的作案手法都是一样的,只是一个比一个更凶残。
首先要排除的就是就是府中的人,因为很明显作案之人能够将尸体的血迹从东南角一路拖到西北角,还能避开众人,一定是十分熟悉这宅子里的路了。
结果很明显,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有发现。
既然这左府中什么也没有发现,这一下找出那个人就难了,而且从那个作案的人对待尸体的方式来看,绝对是个变态,但是却又没有奸尸,对一个变态来讲,这已经是很恭敬的了。
这又是成了一个悬案,而且作案之人再次犯案的可能性很大,城里众人都不敢做声,乖乖地呆在屋里,哪儿也不肯吹去。
这种时候倒是什么话也不说了,就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
也就一两天不到吧,“雪莲花”领着司镇的百姓,来到了曲河城,嘴上说的是这左府闹鬼,而他们去就是镇压的。
百姓倒也是欣喜的,所以什么样子的风凉话儿也没说,但是什么好话也没说,总之就是心里都知道,嘴上都不说。怕就怕的是这些事情不是神鬼的手笔,而是人的手笔。
到了左府,那左长福倒是不胜感激的,无论事成与否,多一些个人,总是多一点保障的。
于是,法事连做七天,他们便就撤了。
众人皆疑惑。
这就没了?
这就好了?
真的没有凶手?
真的只是妖魔鬼怪做的事情?
虽然都是疑惑,但是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也是一个保障嘛。
所以渐渐有人敢出来了,没有人再死去了。
人们相信了先前两个人的死都是鬼做的事情,而并非人为。
所以他们这些人的名声才渐渐得好了起来。
李秀莲摇了摇头,又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说这死法,摆明了就是他杀,破不出来案了,就说是因为神啊鬼啊的。”
沈霜轻声说道:“如此看来,这确实是有问题的。”
林夏说道:“这死法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操作的,如果没有错,我想就是那个‘雪莲花’做的了。”
李秀莲说道:“是吧,我可能当时因为对于这神鬼的不相信,我打心眼儿里都是认为这就是那个人做的事情。”
沈霜说道:“目的就是为了在塞北立下根基。”
而立下根基,也是为了之后的攻下长歌。
“可不是嘛,”李秀莲承着他的话说道,“我原先是不觉得有什么的,但是这死了人,我觉得事情开始不一般起来了。”
司镇的人的声誉很快就噪起来了,对于封建迷信的事情,人们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也决不信其无。
而这以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司镇,倒不是想学什么术法,就是单纯想要祈福庇佑,那些命盘里的东西,“雪莲花”从来不让他们去给别人算,说什么会折寿而且初学者是算不大准的,只能去做一些驱魔祈福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大多数人都接受了,毕竟光有祈福什么的也足够了——足够赚上一笔了。
司镇的百姓倒是十分感谢那个人的,虽然不知道姓甚名谁,但是圣人一般哪里是有名字的呢。索性就尊称为,圣主,既然以雪莲为特征,那么就称为雪莲道圣主。
从古至今,这样的人毫无例外的,都是想要夺取政权的,那么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功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朝廷不作为的话,自然是能成功的。
李秀莲说道:“后来啊,唉,我也是倒霉,当时自己准备从他的那个道法堂回去,但是走到了一处书架旁边,看到了那个人依然带了一张面具在交谈,我想到之前死去的那两个人,要是现在走出去恐怕自己也会死,要是不走留在那里,我要是被发现了,我肯定也会死。我是进退两难啊。”
沈霜说道:“我想,您应该是选择了留在那儿,而且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李秀莲叹息半晌,才说道:“是啊,我听到了所有的对话。”
沈霜问道:“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东西呢?”
李秀莲的脸上立马露出了难色,可以看出来她是完全紧绷着的。
“那些人说了一些东西,首先就是当初曲河城死去的那两个人。”
沈霜问道:“所以真的就是那些人的手笔?”
他点了点头,说道:“诚然如此,这就是他们一手促成的。”
林夏问道:“那具体的细节他们可曾说起过。”
李秀莲说道:“虽然已逾十几年了,有些东西我是记不起来了,但是我很清楚的是他们提起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刽子手。”
沈霜沉思片刻,说道:“那个刽子手可有什么特征。”
“不曾,我只知道那个刽子手已经死了。”
沈霜说道:“他们杀的?”
李秀莲点了点头。
林夏说道:“既然是能那样杀死人的一个变态,很容易就可以被发现,既然是变态难免最后会供出他们,避免节外生枝了。至于为什么要选这样一个人来杀人,我想如果是一个变态杀人的话,这整件事情才更会惹人惶恐,以至于后来会有人觉得他们真的是神仙了。”
沈霜点了点头,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这突然提起来是为了什么呢?”
李秀莲说道:“他们在说这尸体的埋藏。”
沈霜说道:“这样就没错了,杀手的尸体的埋藏确实是问题,首先绝对不能被发现,否则他们之前的努力传播声誉就全作废了,而且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能让人认为是他们做的。这不是没有方法的问题,第一种方法是再找一个替罪羊,可是谁又能保证替罪羊绝对‘听话’呢?所以为了避免第一种情况发生,就得再找一个替罪羊,这么重重加叠,是陷入了死循环的。”
沈霜继续说道:“那这第二种方法,就是找一个地方,杀了这个人,而且找一个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或者是找一个暂时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李秀莲说道:“我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去处理尸体的,因为他们只是一个人问,一个人答了有没有处理好尸体的问题,而他们说到了‘替罪羊’‘刽子手’这样的字眼,我想,便就是在说曲河城那两个尸体的问题了。我了解的东西,只能够给我这样的一个解释。”
沈霜说道:“这么来想,确实是再合理不过了的。”
林夏说道:“确实是这样,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李秀莲说道:“是啊,我惊讶的不止于此,他们还提到了攻占长歌府。”
沈霜和林夏对视一眼,不曾说什么话。
李秀莲半晌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说道:“唉,他们说了一些东西,虽然我知道了这一些东西,但是我一介农妇人,什么也不明白,自然他们讲的东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总的来说,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攻占了长歌府。”
沈霜说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可不是嘛,我当时一听完,那还得了,”李秀莲说道,“唉,所以啊,唉,我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从道法堂回去以后本没有什么,但是第二天他们就开始查那天所有人都在干什么,我心下便怀疑到是他们察觉出诱有人在听墙根儿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当时发现有人,还是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有人的;亦或者是他们当时就发现了,但是为什么没有点出来,我就不清楚了,这么多年我想了一想,觉得大概是因为我对于他们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而当时我没有显出什么破绽的神色,许是因为这件事儿实在是太大了,不敢马虎。”
每个人在危险的时刻,所表现出来的神色都不相同,或是前所未有的镇静,或是显而易见的紧张,你无法知道每个人最真实的一面,你见到的仅仅是人们特有的应激反应而已。
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镇静绝对是要比紧张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