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冉冉照我行 第31章 女侠

“方总监，我来报道了。”

周一上午十点，方冉冉刚坐到工位上，就看到沈玉蓉款款走来，闻到一阵芬香。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小香风衣裙套装，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整个办公室仿佛都因为她平添了几丝梦幻的气息。

“欢迎欢迎。”方冉冉微笑着冲她点点头，四下张望一阵，问：“你坐哪里？”

沈玉蓉指了指跟方冉冉的工位隔了两排的一个位置，道：“在那边。我本来想坐在你附近的，可是这边都没有工位了。”

“不影响。”方冉冉随口说着，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你先坐着歇会儿，等下咱们小组开周会的时候，我再跟你介绍大家。”

方冉冉扭头，看到陈漫的工位上没人，但她的包在桌上，便问吴佳芮：“陈漫呢？”

吴佳芮拿起手机，指了指屏幕，示意她看手机。她打开微信，看到吴佳芮给她发来的消息：“早上有人在陈漫工位上放了菊花，刚刚她看到以后就出去了，脸色很不好看。”

方冉冉扭头一看，陈漫工位旁边的垃圾桶里，果然有一支白色的菊花。她的心被揪了一下。

“谁干的？”她马上给吴佳芮发去消息。很快就收到回复：“不知道，早上来的时候已经有了。”

方冉冉给陈漫打电话，却听见手机在她的包里震动。她挂掉电话，快步走去洗手间，还没进门，就迎面碰上陈漫从里头出来。方冉冉仔细打量着她，看她脸上并没有哭过的痕迹，便宽了心。

方冉冉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把那个混蛋找出来。”

陈漫摇摇头，道：“我没事，就让他们发泄一下好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然可能影响到正常工作。”

方冉冉明白她说得有理，但也实在不愿意忍气吞声，便道：“那咱们走着看。对方要是就此收手也就算了，要不然，咱也不能认怂。”

陈漫勉强挤出个笑容，跟着她回到办公室。

方冉冉召集小组组员开了个周会，先是让沈玉蓉和其余人互相认识了，接着梳理本周工作，让沈玉蓉暂时先跟着陈漫和吴佳芮，参与极度科技的日常服务和爱德集团的媒体答谢会项目。小组里唯一的男士张志起，显然对这位新来的美女同事颇有好感，当场就拍着胸脯说，这两家客户都是自己长期跟着的，让沈玉蓉有问题随时找他聊。陈漫、吴佳芮、孙璐和尹嘉面面相觑，露出八卦的表情。

周会后，方冉冉查看了一封邮件，脸色顿时变了。

她把陈漫单独叫到会议室，说：“觅觅茶的年框供应商招标，我们没有入围。”

陈漫一脸惊讶，方冉冉问：“上周五，你那个师兄是不是说咱们还挺有戏的？”

“是啊！”陈漫说，“他们内部对我们的方案挺感兴趣的，加上我们服务小马吨吨也做出了不少亮点案例，技术标得分应该是挺高的。价格的话，我们已经压得挺低了，就算不得高分，也应该是居中才对。这次投标7家进3家，这么大的概率居然没有我们，就很不科学！”

方冉冉缓缓点头，道：“那你抽空再跟你师兄打听一下情况。”

“好。”陈漫想了想，皱着眉头道，“冉冉姐，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Lawrence在搞鬼？”

她往方冉冉面前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我师兄之前提过，他们分管公关这块的副总裁，也是从乙方公关出来的，之前在寰宇干过几年。我记得Lawrence也在那家公司呆过，说不定他俩认识呢？”

这话成功引起了方冉冉的警惕，她用手指摸着下巴，思忖一阵，说道：“我觉得应该不至于。你知道张总的风格，如果不是有一些把握的话，他是不会贸然让咱们去竞标的，所以觅觅茶那边，他应该也认识人，也打了招呼。我不认为Lawrence胆子这么大，为了不让咱们好过，竟敢跟张总对着干，搅黄公司的生意。”

“那可不一定。”陈漫说，“你想想，要是我们拿下觅觅茶，一百万订单的任务可能分分钟就完成了，Lawrence能眼睁睁看我们过关？”

方冉冉思考片刻，道：“总之你先问问你师兄吧。不管怎么样，这个客户没拿下，得尽快找新客户。我这边已经在盘资源了，你也看看你的人脉圈里，有没有可以挖掘的机会。”

“我周末都已经见了两拨人了。”陈漫笑道。方冉冉顿感吃惊：“你的行动力可真惊人！”

“我这也是被逼的。一天拉不到活，我一天就拿不到工资，谁受得了！”陈漫撇撇嘴，“哎，可惜这两拨人目前看都没戏……一个说刚刚招完标，只能等明年下半年看看机会。另一个的话，说是前阵子空降一位领导，正运作自己的供应商进去，她不好动。”

“对了，”陈漫突然睁大眼睛，笑道，“我还问何小凡了呢！”

“哦？他最近怎么样？”

“他说领导人还不错，也挺重视他的，不过，目前他们公司有用得很顺手的供应商，短期没打算换。”

陈漫突然话锋一转，挑眉坏笑道：“冉冉姐你知道吗，原来他偷偷摸摸谈了半年恋爱了！他女朋友还比他大了好几岁呢！”

“哇塞，可以啊小凡！”方冉冉感叹完，便盯着陈漫露出八卦的表情，“话说，前阵子你不是也说在谈着么？怎么样啊，到哪一步了？”

“嗨，别说他了。”陈漫云淡风轻地挥挥手，“早分了。”

“啊？这不是刚谈上吗？”方冉冉一脸吃惊。

“是啊，刚谈上，发现他不靠谱，就分了。”陈漫说得像刚吃了一顿饭那么轻松，方冉冉不禁露出苦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吗？”

陈漫又甩了甩手，道：“还是聊点有用的吧。冉冉姐，何小凡说她女朋友在一家新消费创业公司当CMO，他早就准备把我们团队引荐过去呢！这就是他之前说给你准备的惊喜。”

方冉冉苦笑：“那真是挺惊喜的，我就因为他这句话，误会是他在背后爆料。”

“我偷偷告诉你，其实他当时也动了那个心思，只不过比我考虑得周全一点，没动手而已……哎怎么又聊岔了？刚还没说完呢！”

陈漫叹口气，道：“何小凡本来都跟她女朋友说好了，但是吧，这两天出了点状况……她女朋友那公司内斗，CEO被CFO搞下去了，而她女朋友是CEO招进去的，现在就很尴尬了……”

方冉冉摇摇头，不由得感叹：“唉，不怕神对手，就怕窝里斗。”

午饭后，方冉冉来到张总办公室，向他汇报了觅觅茶没中标的事。反常的是，张总只是说了句“我知道了”，竟没有苛责她或者趁机说教、打压一番。联系到陈漫说的那些，方冉冉心中已经有数。果然，下午的时候，她看到Lawrence进了张总办公室，没过多久就黑着脸出来。

虽然眼看着Lawrence挨了批，可方冉冉压根高兴不起来。她没想到，Lawrence比她以为的还要低级，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家不到三十人的小公司，“窝里斗”竟然可以如此没有底线。

由于诚科集团的项目没拿下来，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觅觅茶竞标又失败了，方冉冉小组的士气多少有些低迷，不过，团队的工作量也因此比预想中减轻不少。方冉冉临时起意，决定组织一场温泉团建，顺便为新入职的尹嘉和沈玉蓉接风。大伙儿在小组群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一阵，最后定在昌平的一家温泉酒店，这周五上午出发，周六回城。

下午六点左右，方冉冉突然收到丽莎姐的微信：“小冉，下楼喝杯咖啡吗？”

方冉冉吃了一惊，赶忙回复道：“丽莎姐，你回国了？”

对方发了一个“嘘”的表情，接着说：“我正好在附近办点事，你要是方便，下来聊一会。千万保密哦！”

方冉冉只拿了手机和钥匙，低调地离开办公室。她打了个车，来到附近3公里外一家很小的咖啡厅。

刚进门就看到她要见到的人。丽莎姐名叫陈丽莎，年近五十，但看上去像是只有四十来岁的年纪。几年未见，她不仅妆容打扮与方冉冉记忆中相去甚远，就连气质都变化许多，整个人从成熟老练的事业女性，变成了养尊处优的娇贵名媛。看着眼前这位令她尊敬的前辈，她觉得既亲切，又有一丝陌生。

“丽莎姐，好久不见呀！”方冉冉带着满面的笑容走上前去，边落坐边问道，“您什么时候回国的？”

“早上刚到。”陈丽莎满面春风地打量着方冉冉，说：“你变得成熟多了。记得你刚来公司的时候，扎着个马尾辫，一脸稚气、素面朝天的，我还以为来了个大学生。”

“是。”方冉冉笑道，“现在回想那起来，那会儿我真的挺青涩也挺幼稚的。多亏您后来手把手教我，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帮了我很多很多。我记得，来公司第二年的时候，我有段时间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北京漂多久，是您跟我说，不妨给自己立一个目标：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证明我可以凭自己的实力在这座城市扎根，我才撑到了现在。虽然现在还没有实现那个目标，但我很庆幸当时坚持了下来。如果当初没有您的点拨，我可能已经回河北老家，继续浑浑噩噩地生活着。”

“你也帮了我很多呀！”陈丽莎笑道，“后来公司经营不好，全员降薪半年，几个客户经理里面，就只有你坚持下来了。我不在的这三年，难为你还老是帮我干这干那的，从来没有怨言。所以这次回来，整个鲸奇我第一个见的就是你。”

方冉冉有些受宠若惊，道：“您还是那么雷厉风行，按理说应该休息休息，倒倒时差的。”

“嗯。”陈丽莎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啜饮一口，道，“主要是因为行程比较赶，明天还要回上海一趟。”

“我这次回国，其实是回来办喜事的。”她的眼睛里露出女孩般的狡黠，看着方冉冉一副吃惊又好奇的样子，似乎感到很有趣。她伸手招呼方冉冉凑过来，随后亲昵地把脸凑近，说：“偷偷告诉你，我和老徐已经离婚，明天就和现任回上海领证。”

方冉冉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好一会儿才展露出笑容：“恭喜呀！”

这时服务员端过来一杯拿铁，还有两块切块蛋糕。等她走了，陈丽莎才接着说道：“你看，我都梅开二度了，倒是你，什么时候能吃上你的喜糖呀？”

方冉冉红着脸说：“我还早着呢！”

“你看你紧张的，我可没有催婚的意思啊。”对方舒展地笑着，“我结婚这件事，也要保密哦！我这次没打算摆酒，领完证就要开始我们的蜜月旅行。”

“啊？那喝不到您的喜酒了。”方冉冉道。

“没事，给你带喜糖了。”她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喜糖，上面印着“Lisa & Charles”。她把喜糖塞到方冉冉手里：“把这份喜气传递给你，祝愿你早日寻得灵魂伴侣！”

方冉冉红着脸谢过，把喜糖放到桌上。

陈丽莎话锋一转，说：“今天约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方冉冉一愣，道：“什么事？您说。”

陈丽莎慢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才继续说道：“我想拜托你做的这件事，希望你先不要问原因，等适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方冉冉点点头，她接着说道：“今年鲸奇所有项目的合同、结算单，凡是经过你手，或者你能接触到的，希望你能拷贝一份给我。”

方冉冉很是诧异，像是看穿她在想什么，对方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些文件我应该都有？”

方冉冉点点头，陈丽莎淡淡地笑道：“我要是有，也不会问你要了。总之，你先帮我这个忙，不用管原因，好吗？”

“好，那我尽快收集好给您。”方冉冉说。

“也不用那么着急，一点一点慢慢来，春节前能给到我就可以。”陈丽莎说，“还有，这次回国，我没打算见除你之外鲸奇其他的人，所以你要帮我保密哦，不然大家还觉得我厚此薄彼。”

“好，您放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十分钟后，一位三十上下，穿着西装和长风衣，看着斯斯文文的男士走过来。当着方冉冉的面，他俯身和陈丽莎接了个吻。随后，她向他介绍道：“Charles，这是我之前向你提起过的，方冉冉。”

接着，她又转头，对方冉冉眨眨眼，说：“这就是我的‘二度’。”

对方伸出手，方冉冉跟她握了握。陈丽莎说道：“亲爱的，你先在那边等我一下，我还有几句话想跟小冉说。”

Charles离开后，陈丽莎问道：“最近，张总那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方冉冉吃了一惊，在脑海里飞快地盘算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说：“上上周末，张总在公司见了一位客人，据同事观察，他应该是专门跟拍和爆料明星的那个快刀刘。当时我想，张总或许要在娱乐公关方面有什么布局？”

陈丽莎点点头，说：“这件事他跟我说了。那个人跟他是老同学，手里有很多艺人的黑料，但是没有变现途径。所以，他想跟我们公司合作。”

“怎么合作？”方冉冉紧张地问。

陈丽莎浅浅笑道：“就是以为艺人提供公关服务的名义，把黑的钱变成白的。”

“啊？”方冉冉大感吃惊，不禁脱口而出：“这应该不行吧？！”

陈丽莎无奈地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第一时间阻止了他。不过，我实在担心他还是会按捺不住，因为那样做来钱太快。可惜，我人不在国内，也没办法把他看住。”

方冉冉还在消化这件事带来的冲击，陈丽莎接着说道：“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万一事发，可能牵连很多人。你也要小心，如果之后他让你的团队做艺人公关，你多留个心眼，尽量想办法推辞掉。”

方冉冉表情凝重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如果我这边观察到有什么情况，也第一时间同步给您。”

“好。”陈丽莎说着站起身，“我该走了。这一别，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方冉冉被她说得有些伤感，赶紧站起身来。陈丽莎笑着张开双臂，方冉冉便走过去，和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这时Charles走过来，陈丽莎放开她，微笑着说：“自己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