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霭流玉 第7章 下山

桑今安今天格外关心她，一直围着她转。

桑杏看着忙忙碌碌的桑今安，欣慰地笑了：“唉，我真是个养孩子圣体！这么拧巴的一个娃都被我带暖心了。”

桑今安这时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递给桑杏一个贝壳串成的手链：“姐姐，送给你。”

桑杏挑眉一笑。桑今安又连忙补充道：“你们女孩子应该会喜欢…”

桑杏接过手链，又戏谑地说：“你们女孩子？说的像你是男孩子一样。”桑今安听这话，连忙摇摇头：“不不不…！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桑杏哈哈大笑：“逗你一下而已，别那么紧张啦。”

………

天蒙蒙亮，桑杏就醒了。她轻轻揉了揉怀里小人的脸蛋，便起身走了。毕竟跟姝锦说好了，今天要去回春堂寻她的。

回春堂在乡下小路，桑杏也不想太高调，便御伞飞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回春堂是一个用青砖绿瓦砌成的屋子，大门敞开着，她便走了进去。

前台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比桑杏大一两岁，她见来人，冷淡地问：“妹妹，需要点什么？”

这时，姝锦端着一盆水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恰好看见来人，她微微一笑：“乐舞，这是我的徒弟。”

乐舞眨眨眼，呆愣着。

姝锦走上前拍了拍乐舞的肩膀，温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那东西拿出来。”

乐舞听此，连忙跳下凳子跑到里屋去。

姝锦又走到桑杏身边，揽着她的肩膀，笑道：“来这么早，本仙以为你会因为那蛊扰得失眠呢。”

桑杏也礼貌笑笑：“早已有了解决办法。”

姝锦称赞道：“聪慧。”

姝锦把桑杏带到了阁楼上，替她沏好茶。木桌上摆放着茶具，蜡烛和几本书，看来昨晚有人在这习读过。

乐舞拿着一个木匣子蹦蹦跳跳地走上阁楼，她把木匣子放在木桌上后，便识趣地下楼。

桑杏问道：“那个姐姐是？”

姝锦轻抿一口茶，答道：“之前不认识，但受人之托照顾她。怎么，很好奇吗？”

桑杏点点头，语调轻快：“好奇你这儿为什么会有其余人罢了。”

姝锦笑意晏晏：“挺勤快也挺机灵的，留着还能帮我打理家务。要是个笨的，我早就把她赶走了。”

桑杏调侃道：“是你的风格。”

姝锦哑然失笑：“谬赞。”她想起来正事，指了指木匣子，“给你的，打开看看。”

一个红棕色的木匣子，布满灰尘，看起来放了很久了。

桑杏拿起木匣子，掀开，里面有一本陈旧的白书，一柄剑和五张黄符。她眉梢微挑：“给我的？”

姝锦弯着嘴角：“是，猜猜有什么用处？”

桑杏拿出那本白书，拍了拍灰尘，翻开。“…禁术？”她简直不可置信，“医仙姐姐，你认真的啊？”

姝锦随口道：“嗯。”她又严肃起来：“小杏子，不要永远靠自己所学的一切正派法术就能百战百胜，偶尔我们也要耍些小花招。”

“这里面有医学上的禁术，也有法术招式上的禁术。但也不全是，学一些里面不是禁术的招式，对你也好，当然，我是让你学会所有的禁术。”

姝锦说到这，又懒洋洋地：“放心哦，没有人会知道你使用的法术和招式是禁术，毕竟这些禁术都被改造了，最多你就算个没学好的罪名。”

桑杏松了一口气，埋怨道：“早说啊，吓死我了。”

姝锦正襟危坐：“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

桑杏点头，又从木匣子里拿出那五张符咒。

“这是…？”

姝锦拿出一个绣着凤凰的香囊，递给她：“防身用，这个东西平常干架没有用处，只有你身处绝境时才会发挥作用。把这些放在香囊里，戴着它，我可以保你没有危险，这也是我对徒弟的守护。”

“嗯，要说有什么平常的用法，就是过生辰许个愿，挺灵的，你要是不嫌浪费也可以这样做。”

桑杏依旧点头，把符咒放入香囊，别在了衣上。她又拿出那柄剑，这柄剑通体银白发光，在这老旧的木匣子里却一尘不染，与一旁的白书形成了鲜明对比。

姝锦轻声开口：“这是世代医者都想得到的灵器，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们给它的统称是医灵。”

桑杏惊讶出声：“医灵？！远古时期那把宝剑吗，没想到竟在你这…”

姝锦轻笑：“知道你师父的厉害了吧。我不习武，在我这也没什么用，不如把它给你。这把剑，是很久以前一位医神所铸，起先用一部分药材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那位医神垂垂老矣，他的后代便承担了这项任务。如今到现在，这把剑已成药剑，威力无限，不过没本事的人使用起来还是没用，得看人。”

桑杏轻轻抚摸这柄剑，露出一个笑容来：“谢谢师父，不过我已有了我的灵器，不知道医灵它气度如何。”

姝锦笑了笑：“它有上千位甚至万位主子，你不嫌弃它它都感恩戴德了，不信你就回去看看自己的灵力，它啊已经悄悄跟你绑定了。”

桑杏受宠若惊：“！知道了。”

………

走出回春堂，桑杏试着召唤出医灵。没成想，下一秒她的手上真就多了一柄银白的剑。

桑杏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剑，她轻柔地抚摸着，连用都不舍得，她最终还是用七凤仪回去的。

刚到府内，一个小丫鬟就急忙走上来，恭敬道：“大小姐，桑齐季长老有请。”

桑杏皱眉，不情不愿地跟着小丫鬟走。

桑杏小声嘟囔：“这老东西叫我干嘛…”

来到院落，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坐在每个院子必备的亭子里，他自顾自地看书。见人来，便谦和一笑：“小杏，请坐。”

桑杏快步向前，坐在了他对面。

男人身姿如玉，温和地语气让他显得甚是和善，但桑杏知道这个老东西是个笑面虎，觊觎宗主之位已经很久了，他当不了，他便想让他的儿子继位。

桑杏不屑地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洋洋地：“长老，何事？”

桑齐季温和笑笑，丝毫不恼：“只是来告诉你一些正事罢了，上一次你我谈话已经是一年前了。我们那次的谈话结果不是很好呢。”

桑杏挑衅地勾起嘴角：“长老不说，我都忘了。说起来好笑，一个长老，竟打不过我一个后代小辈。”

桑齐季面色暗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他还是笑着：“现在，宗主的选拔可不是看武力了，而是看民心所向和计谋，小杏，你觉得这个宗主之位，会是你的吗？”

桑杏笑了，她笑得极为癫狂，这种笑声让人感到窒息。过了许久，她亲启红唇，慵懒地吐出一句话：“所以呢？”

“桑齐季你是忘了我之前叫什么，又为何改名做一个‘杏’字吗？我骄傲的资本是父亲带给我的一切，你呢？你有什么？一个心眼多的儿子，还是那个贪图享乐的女儿？”

桑齐季一口血喷出来，他连忙拿出帕子擦拭。他愤愤不平地瞪着桑杏。桑杏摆摆手，潇洒地走了。

桑杏走到门口，大声地说了一句：“自找苦吃，受虐狂。”

………

这个桑齐季久不久就要把桑杏喊过去吵一吵，桑杏也乐此不疲，斗嘴，谁不喜欢呢？

一回到院子，桑今安就凑上来，问道：“姐姐，长老叫您去干什么了？”

桑杏微微一笑：“你猜。”

桑今安小小的脑子充满大大的疑惑。

桑杏摆摆手：“不过斗嘴罢了，等你长大些他未免不会叫你去哦。”她话题一转：“最近学习怎么样？”

桑今安笑笑：“步月姐姐她们很照顾我。”

桑杏满意地点点头：“嗯！那就好。”她推开木门，冲桑今安礼貌一笑，便关上门。

桑杏看着医书，忽然想到明日就是宗门聚会，又要见那群讨人厌的长老和闲话多的亲戚们了。

天蒙蒙亮，桑杏一转身，就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她吓了一大跳，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桑今安。

她还是没有习惯与别人同睡。桑杏蹑手蹑脚地下床，穿好衣服后，便轻轻拍了拍床上之人。

“安安，醒。”

桑今安迷迷糊糊睁眼，点了点头，便利落地起身。

一同吃过饭后，桑杏就领着桑今安去了宴会上。

杏花宗很大，大到桑杏在这儿住了数十年有时也会迷路，毕竟她不怎么爱跟宗门里的人走动。

宴上的众人，见桑杏来了，都恭恭敬敬地行礼。桑杏微微颔首，示意坐下。

桑今安左看看右看看的，显得天真烂漫极了。

刚入座不久，桑齐叶便赶来。桑齐叶爽朗地与众人称好，让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

不少人都推出了自己的儿女表演。身为宗主之女的桑杏和桑今安并没有这个烦恼。

桑杏磕着瓜子，看见要来表演的人，她凑过去跟桑今安说：“这是季未长老的女儿，季依依，她跳舞可好看了，可惜是个哑巴。”

说着，那红衣女子甩动衣袖，面容娇俏，步步生莲，身姿优雅轻巧。

一舞毕，掌声轰动。

又来一位青衣女子，桑杏眼前一亮：“哇哦，安安，你看，她是秋渡姑姑的女儿，跟秋渡姑姑姓，好像叫秋穗穗？”

秋穗穗清清嗓子，自信开口，声音轻灵，犹如一只百灵鸟，歌声悠扬动听，让众人陶醉其中。

………

很快，表演环节结束，众人开始弹劾彼此。

桑杏本想找个机会跑路，但很快话题引到她身上。

秋渡的妹妹秋雾和善地看了桑杏一眼，轻轻笑笑：“大小姐，如今也十余岁了吧？年幼一辈除了小小姐和齐季他那冥顽不灵的女儿，恐怕也就您没有出去历练了吧？姑姑知道，女孩子恋家，但如今…”

桑杏听得认真，好像这句话真的挺有用的，她也是时候出去练练了。

桑杏难得的好语气：“谢谢秋雾姑姑提醒，我知道了。”

傍晚回去，桑杏拉住桑齐叶。

桑齐叶问：“怎么了？”

桑杏认真地说：“爹爹，现在能把医仙姐姐叫过来吗？”

桑齐叶没有多问，掐了个诀，下一秒姝锦就出现了。姝锦拍拍衣袖，笑着说：“何事？刚准备睡觉呢。”

桑杏走上前，神态认真：“姐姐，我想下山历练。”

桑齐叶一听，立即阻止：“不行，你如今年纪尚小。”他转而又懊悔：“怪我，我以为秋雾那番话你没有听进去…”

桑杏摇摇头：“不，爹爹，我如今也不小了，我知道您放不下心，所以我想让姝锦姐姐陪我一起。”

姝锦倒是痛快答应：“我很乐意。不过我这个人慢性子，历练时间可能有点久哦，两年？五年，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桑齐叶听此，还是点头同意了：“行罢，医仙，请照顾好杏儿，一个月后出发罢。”

………

一个月后，桑今安依依不舍地抱着桑杏的手臂，冲她撒娇：“姐姐，能不能不走？”

桑杏笑着摸摸她的头：“不行哦，不过你快点长老，以后出来历练，也不是不可能遇到我。”

姝锦在外面喊着：“小杏子，走啦！”

桑今安松手，桑杏便走向马车，利落地跳上去。

她撩开窗帘，与在门口的父亲和妹妹挥手道别。

姝锦倒是显得很兴奋，她语气愉快：“出去历练当然得低调，想好自己的化名了吗？”

桑杏淡淡一笑：“竺悠悠。”

竺，同竹。

（小声：桑竺悠是小杏子以前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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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