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共振 第7章 莫尼特

安泽伸出左手拦住电梯门不让它关上，等着这个别扭小孩跟进来。

“没有。”

他走进电梯与安泽并排而立，把头微微偏向另一侧嘴硬道。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飞醋来的无缘无故。

电梯后壁是玻璃制的，洁净的像一块空气墙。上行的速度很快，但是并没有让人感到重力压迫的不适，如果不是看到路上的人和车迅速变小得和蚂蚁似的，会让人以为根本没有在动。

电梯平稳的停在57楼。门缓缓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今天天气并不晴朗，一眼望去整个江临市都被覆上一层白霭。

第一会议室的大门虚掩着。

“好久不见。”安泽推门而入，懒洋洋的抓了抓头发。

“居然真能把你叫回来，是个稀奇事。”

说话的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手指一刻不停的在身前电脑的键盘上操作着。

他匆匆抬眼看到安泽身边的人，朝迟聿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还不是老俞你拿会长压我。”

安泽笑嘻嘻的说，拉开一张椅子让迟聿年坐下，随后坐在了他的旁边。

“这次案件社会关注度很大，而且对面很大概率是三级或四级以上的无秩种，所以这才特意把你叫回来。”坐在会议室主位的会长终于出声。

会长顿了顿，又说，“听说你招了新人，不介绍一下吗？”

男人虽是在和安泽说话，但是眼神一直在迟聿年身上，和蔼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一双眼睛却透着如鹰般的锐利。

迟聿年不擅长面对这种场面，表面虽然波澜不惊，但是在桌下几根手指早已纠结的缠绕在一起。

“我新招的小朋友，迟聿年。”安泽揉乱了迟聿年的头发，像一个小孩骄傲的介绍着他的新玩具。

“你好，神翼的会长，傅钦义。”男人伸出手。

会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迟聿年回握住，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落回座位，还是不习惯这种场合，下意识往安泽身边靠了靠。

“那我先走了。”傅钦义露出一个祥和的笑容，站了起来，“我过来就是为了看看能被安泽认可的孩子长什么样。”

其余几人也跟着站起身，迟聿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安泽，而后者并没有看他。

“近期网络风靡的自杀游戏相信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傅钦义走后俞季继续说。

自杀游戏，本名为《窥》，因为有数个玩家在玩过这部游戏后上吊自杀，而被称为“自杀游戏”。

《窥》是一款虚拟现实密剧情游戏，玩家以第一视角参与，听说与普通的游戏不一样的是，这个游戏就像专门定制的，每一个玩家的游戏体验都不一样。

俞季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几人面前会议桌上方的空气中凭空出现两张截图。

一张是《窥》的下载界面，游戏的图标是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不知是为了奖金还是为了猎奇，游戏的购买下载数已经达到八百万，但至今为止仍无一人通关。

迟聿年很疑惑，一个会让人自杀的游戏怎么依然会让玩家们争先恐后的下载，但他马上在下一张截图找到了答案。

另一张图片是游戏论坛截图，是一个ID为莫尼特的发布者在2月25日的发言，他的头像是同样的一只眼睛。

「莫尼特：亲爱的同学们，欢迎来到柯维中学，请按时到报道处登记入学。

———————————

《窥》将于3.13日准时上线，第一位通关的玩家将会获得一亿元奖金，若同时完成附加任务则能获得额外奖励，这个奖励绝对包您满意，届时鄙人将会亲自奉上。」

看到这里迟聿年算是明白为什么尽管有玩家自杀但依然有许多玩家下载，毕竟一个亿确实具有很强大的吸引力，他默默计算了一下以现在的月薪赚满一个要多久。

“附加任务是什么？”迟聿年敏锐的捕捉到这个疑点。

可只见俞季微微摇头，“不知道，我们查了很多信息但都是一无所获，最可疑的是，八百万的下载量居然没有一条有关游戏的评论。”

迟聿年皱了皱眉头，从现在的信息来看，可用的实在太少了。从发布者的预告也只能推测出游戏的背景似乎是在一个中学，其余的信息可以说是海蛎子不长毛——毫无头绪。

“现在已知出现十二个受害者，尸检报告都显示他们的舌头上都刻有一个“眼睛”的标志。”

俞季敲着键盘，图片变化，变成数张受害者的尸检照片，每一张都可以看见受害者颈上的勒痕和吐出的舌头，所有人的舌面上都有一个血淋淋的眼睛，与游戏图标别无二致。

迟聿年盯着这几张相片，每一位受害者的面部都很狰狞，舌头上猩红的眼睛都仿佛穿越时空与他对视。

俞季观察着迟聿年，他给情报科的干员们也看过这些图，无一例外的，干员们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生理不适，但迟聿年冷静的出奇，这让俞季不禁对这个新来的小孩认真几分。

“我们一直在关注这个事情，今天凌晨检测到游戏出现异常波动，怀疑和无秩种有关。”俞季收回目光，“昨天警局联系我们，有个报案人说在玩过这个游戏后总觉得有这样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要我们怎么做。”安泽睁开半阖的眼睛。

“需要你们通关游戏并且要完成所谓的附加任务引出无秩种。《窥》可以同时容纳三个玩家联机，但人数越多游戏难度也会增加，所以游戏期间要连接脑电波输出器，如果一旦发现异常我们会立即切断游戏。”

安泽瞥了一眼迟聿年，思索着这个任务对于新加入的小家伙难度会不会有点太大了，但后者却什么表情也没有，一对灰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图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进入游戏。”迟聿年提问到。

“今天下午。”俞季目光落回电脑上，“等会就会有人带你准备。”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易知行探出一个脑袋。

“安指，俞科，已经准备好了，就差……呃……”易知行看着迟聿年突然顿住，似乎在思考怎么称呼。

“叫他小迟就好。”安泽弯起眼睛。

易知行心下一惊。

这不好吧。他悄悄瞟了一眼迟聿年。

这很不好。迟聿年的眼睛像含了一块冰，冻得易知行一阵冷颤。

易知行撇过脸，努力忽视那双眼睛，硬着头皮说，“就差小……小迟去匹配一下设备就好了。”

“你先过去，我等会就来。”安泽朝迟聿年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着易知行先走。

门刚关上，俞季向后一仰，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卸力靠在椅背上，“你不是不带新人吗，怎么破戒了？”

安泽毫不在意俞季的提问，“你别管～”

“哪找来的。”

“你猜啊～”

“M009？”俞季的眼睛望着熄灭的电脑屏幕，并没有看安泽。

“……”

俞季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不轻不重的落入安泽的耳朵里。

这串编号像一颗古老的子弹，正中安泽记忆的最深处，他敛起漫不经心的表情，眼里的海翻涌着。

俞季和安泽是七年前一起进入神翼的，但严格来说，今年他们认识的第十二个年头。

要说他们熟悉到什么程度呢？安泽屁股一撅，就连裤子都不用脱，俞季都能知道他放的屁是什么味的。

安泽很少露出如此严肃的模样，俞季没有听到他吊儿郎当的声音就知道这是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本来只是觉得有点眼熟，原来还真是他。”俞季轻笑说，“不说这个，暗猎那边你得小心点。”

安泽瞥了眼俞季，听到他继续说，“他们已经怀疑到你头上了，劫走陈易申让他们口碑暴跌，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都还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还想怎样？”

拜托大哥，你上次劫走犯人，上上次出任务把他们同样出任务路过的小萌新揍了一顿，上上上次不远千里跑过去抢人头，这叫不找他们麻烦？

当然这些话俞季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温声说，“我知道你对他们有气，反正你自己注意点。”

“知道了。”安泽靠着椅背敷衍道，闭上了眼睛。

“我没和你开玩笑，A001。”

“我真的知道了，A——0——0——2——。”安泽拖着长音回答到。

走廊里，空荡的过道只能听到脚步声，安静得有些过分。

易知行其实是个话唠，这种情况和不让他呼吸简直没有区别，但迟聿年的低气压让他迟迟不敢开口。

等进了电梯，他实在忍不住，“小迟……迟哥。”

只是被迟聿年看了一眼，易知行就连忙改了口。

昨天迟聿年的个人报告被送到神翼总部的时候是易知行归的档，他有顺便看了一下。

漂亮的过分。这是易知行看到证件照的第一眼的想法。

迟聿年虽说报告上写的是21岁，不过实际看起来差不多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要不是知道神翼是个正经组织，否则他都想报警举报雇佣童工。

易知行好说歹说年纪比迟聿年大，也更早加入神翼，虽不说有多神气，但怎么说也能算个小前辈。

好在易知行并不在意这些也不见尴尬，这声“迟哥”叫得要多顺口就有多顺口。

“迟哥，等会只需要请你试连一下输出器，没问题的话等安指来就行了。”

“嗯。”

“就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还要检测生命体征，所以连的线可能比较多，不舒服的话麻烦你忍一下。”

“嗯。”

易知行实在客气得厉害，这也让迟聿年有点不自在，大概是之前吓到了这个小干员，为了挽回“和蔼可亲”的形象，迟聿年又勉强对他牵起嘴角。

不如不笑。

易知行心里悄悄评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