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共振 第8章 准备

虽然笑容不尽如人意，但这对易知行来说不失为一种莫大的鼓舞，慢慢打开话匣子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叽叽喳喳的讲了起来。

迟聿年心里有一丝后悔。

“和指挥官出任务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迟聿年抓住他换气的间隙，下定决心要夺回话语权，他觉得应该打听一下和上司一起出任务的注意事项，或者说他只是想让易知行消停一点。

易知行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然后认真的摇摇头，“没什么要注意的，安指挥很强，我们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你很经常和他出任务？”

“没有，就上次行动科昭新后刚开始任务带过一两次，后面像一级无秩种这种普通的小任务就我们自己去，这级别的让安指挥去简直就是浪费。”

听完易知行的话，迟聿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次《窥》的任务居然用上了安泽，看来这次任务不能太掉以轻心。

“安指挥从来不亲自带新人，他怎么找到你的啊？”易知行抓了一把头发，决定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迟聿年不是不想告诉他，是这段经历实在莫名其妙，他也确实不知道从何说起。

“今天你们一起过来的，你住在他家吗？”

“嗯。”

“啊好羡慕。”

“羡慕什么？”

“安指挥身材是不是很好？”

好突然的问题。

“你住在他家肯定看过了他的身材吧？之前给他连设备，那宽肩窄腰啧啧啧。”

莫名的醋意从迟聿年的眼里蒸腾出来，撇撇嘴，“是啊，特别好。”

“迟哥迟哥，那你们什么关系啊？之前认识吗？”

易知行的八卦心被点燃，忍不住凑近了些。

“不认识……吧……就普通上下属关系。”迟聿年用指尖抵住易知行的胸膛，把他推了回去。

关于他们的过去，他知道的并不比易知行知道的多多少。

但这个提问让迟聿年想到安泽之前说的话，在易知行看不到的地方，巴掌大的脸悄无声息的攀上红色。

“负六楼，到了。”

迟聿年还没回答，电梯的报数声就打断了他的思路。易知行也没有继续追问，这让他松了口气。

“这边。”

走出电梯间，他跟着易知行向右拐，穿过第一道虹膜门禁，随后走进第二个过道，在又两道虹膜识别的门禁之后，迟聿年看到一道铁门竖立在通道尽头。

易知行摁上指纹，铁门缓缓打开。

“迟哥，进来吧。”他朝身后的迟聿年招了招手。

迟聿年走进房间，先是观察了一遍环境，房间的中央摆着两张类似手术台的台子，四周的墙壁其中三面都安装了黑色的防信号干扰材料，还有一面是玻璃，玻璃的后面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控制台，不难看出那里是监控室。

“外套脱了，你先躺在这。”易知行指着两张操作床的其中一张。

操作床的周围布满连接线，就连顶上也挂着一些电线，乍一看活像一个行刑现场。

迟聿年按照要求躺上去，等待下一步动作指令。

“躺着就好，我等会会到隔壁的监控室，到时候就留你一个人了。”易知行边说边把线路连到迟聿年身上，“不会需要很久，匹配上就好，有不舒服的和我说。”

易知行把迟聿年的衣服撩到锁骨以上，看到他的左胸口上一个比拳头还大的伤痕十分醒目。易知行怔了一怔，他其实很好奇，还有迟聿年脖子上那一圈的疤，但又觉得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没过一会，全身皮肤上贴着、手指套着，迟聿年就像一个正在维修的机器人，稍微一动就会牵连无数电线。

连接完毕，易知行走进监控室。

“准备好了吗？”迟聿年听到易知行的声音从空中飘来，他找不到具体的来源，可能是这个房间四处都埋了音响。

他本想点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咙挤出声音。

“嗯。”

“那开始了。”

天花板的光线有点刺眼，迟聿年刚闭上眼睛，就感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微弱酥麻感穿过身体，大概过了十秒，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结束了。”易知行的声音又飘过来。

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易知行走过来解开连接线，感觉身上冰凉的触感逐渐消失，迟聿年缓缓睁开眼，很快他就变回了一个光滑的模样。

设备没有问题，接下来就是等这次任务组里的其他人来了。

两人一同坐在操作床上，在等待的过程中，易知行的嘴巴开开合合，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迟聿年忽然怀疑这个人有两个人格，就比如刚刚工作靠谱的样子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你们能看到我们在游戏里的画面吗？”迟聿年漫不经心的问。

“看不到。”

“那我们进入游戏后你们就这么干等着？”

易知行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们还要监控你们生命数据，如果有异常就要暂时终止任务。”

“可是游戏都会有退出键吧？”迟聿年说，“不对劲的话我们自己退出来不就好了吗？”

“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根据前期调查，玩过这个游戏的玩家他们的生活受到很大的影响，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监视着，所以我们怀疑这个游戏会对大脑造成伤害。”

原来如此。

一不小心可能就变成疯子，然后落得一个自杀的下场。

多吓人的事啊。迟聿年惊觉自己竟没有恐惧的情绪，反而有点兴奋，没想到工作后的第一份任务就这么刺激，莫名的对胃口。

他唯一不满的就是，那上吊自杀太不雅观了，舌头耷拉在外面多不体面，为了留存一个良好的形象还是不要死在这比较好。

“哦对了，这个给你。”易知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类似手表的物体。

“这是什么？”

“分析器，进组织的人都会配一个，可以分析无秩种秩芯所在部位，也可以分析秩芯属性。”

“手表”由表盘和表带构成，表盘边设置了一个扫描器，只需要对准无秩种就可以自动分析。表盘掀开可以看到一个凹槽，是用来放置秩芯的位置。

易知行的嘴一刻不停，可迟聿年的思绪逐渐飘走，操作床很高，他漫无目的的晃着腿，盯着墙上的时钟一格一格的走着。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门被打开，安泽和俞季走了进来。

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人，其中几个手里提着急救箱，应该是医疗科的人。

“安指，俞科。”

易知行跳下操作床，迟聿年思考一秒也跟着跳了下去。

“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那开始吧。”

早知道不下来了，迟聿年双手一撑又爬回床上。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悄悄侧头看了一眼另一张操作台上的男人。

“紧张吗？”安泽嘴唇微动，他目视天花板，没有扭头看迟聿年。

“不紧张。”

“哟，厉害了啊？”

“不是都说你很强吗，那我还紧张什么。”迟聿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安泽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过了两秒，“你要是摆烂我可不救你。”

“这个是游戏连接器。”易知行从一个不知道在哪掏出的保险箱中取出两套设备，将其一端贴在安泽和迟聿年两边的太阳穴处，另一端插到电脑上。

《窥》与其他虚拟游戏不同，它需要用专门的连接设备才可以进入游戏，抛弃了传统虚拟游戏的控制手柄，开始游戏后只需要用大脑控制即可游玩。虽然这一套连接设备算下来价格并不便宜，但与一个亿的奖金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易知行在帮安泽和迟聿年都连接好数据线就走进控制室，俞季和医疗科早已在里面等待。

他按下监测按钮，监监测器上显示出安泽和迟聿年的生命体征。

“心率正常，血压正常呼吸正常，脑电波正常。”易知行一一汇报，“安指，迟哥，准备好了吗？”易知行的声音从音响传出来。

“迟哥？”听到这个称呼，安泽挑了挑眉，用只有迟聿年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调侃，“你对人家干了什么？”

“我啥也没干啊，他自己愿意这么叫的。”迟聿年的语气透着装模作样的委屈，“别乱冤枉好人。”

似乎对这个所谓“好人”的说法心存怀疑，安泽轻笑一声，“开始吧。”

“三——二——一——，游戏开始。”

话音刚落，忽然觉得眼皮承受千斤重量不受控制慢慢合上，视野刚消失的瞬间，迟聿年耳边响起嗡鸣声。

真实的失重感刺激着他，仿佛堕入无尽黑暗。

这里没有一丝光线，眼前就像一片虚无，看不见也摸不着。

迟聿年向下看，只能看见自己的双手和身体——身上穿着校服，胸前的校牌上刻着“柯维一中”几个字，运动鞋下踩的不是地面，只有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奇怪的是，脚下确是真实的着地感。

他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一股强烈又奇妙的压迫感从大脑蔓延开来，就好像无边的黑色中有什么东西蛰伏着，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转过身，一个巨大的、白色线条的眼睛凌驾于他身后的上空。但周围黑的太彻底，他无法分辨眼睛真正的大小和远近。

大眼睛眨了一下，瞳孔缓慢向下看，与迟聿年无声的对视着。不知不觉间，红色从白色的线条下慢慢渗透上来，猩红逐渐取代原本的洁白底色——变成一只巨大的血眼。

血眼以极慢的速度闪烁两下，渐渐溶于黑暗之中。

忽然，空虚中浮起一行白色的文字。

「亲爱的同学，你好。」

「欢迎就读柯维中学。」

眼前突然出现频闪，就像电脑故障的画面。迟聿年正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bug。

下一秒又亮起文字，字体同样变成了红色，不同的是，这次的文字像是被融化了一般，笔画间淌下如血的痕迹。

「嘘……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我们之中出现了偷窥者。」

「逃出去……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