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上班日的早上，文心困得从项目中抽身去公司楼下买咖啡。

遇见了温语，在结账。

“温语姐，好巧。”文心惊讶地打招呼。

“好巧。”温语平静地打招呼，虽然嘴上挂着微笑，却看不到任何情绪变化。

“你怎么会来这边？”

“我约了人谈事情，在附近。”

温语指了指菜单：“想喝什么？我一起付。”

文心立刻反应过来，掏出手机付款码，点了一杯美式，不加糖、双份奶，然后把付款码移到扫码机器的前面。

温语没有像在电影院那时候那样阻止文心买单，笑了笑：“我的已经买过了。”

文心又觉得挺尴尬。

服务员拿过来温语的咖啡，温语接过，对文心说：“不急着回去的话，我们去那边坐一会？”

“好，那你先过去，我等拿咖啡。”

“好。”温语说完，转身走开。

“温语姐，你事情办好了吗？还是在等人过来？”文心把咖啡放在桌上，在温语对面的位置坐下。

“办好了。你们上班可以出来的吗？”

“对，比较自由，我们这个部门经常要出外勤什么的，所以对于考勤没要求那么严格。”

“那要，打卡吗？”

“打卡还是要的，如果外勤就需要跟部长说明一下，也挺方便的。”

“你们几点下班？”

“五点半。”文心喝了一口咖啡回答。

“中午，不能下班吗？”温语好奇地问。

“可以啊，我以为你问真正的下班时间，我们有午休，十二点吃饭，两点半上班，但是我中午都在公司午休，所以也没当成下班。”

“你都吃食堂吗？”

“是啊，我上次给你发过照片，你有看到吗？”

“看到了。”

但是她不舍得回，她觉得那一刻接收到的分享很奢侈，她只想让这一份奢侈短暂停留，多几个小时也好。可一旦接着聊下去，她没有把握会进行得顺利，会同样满足到她的幻想。

“你没回我，我以为，你可能没看，要不等会带你去我们食堂吃？”说完，文心突然觉得有点不合适，毕竟温语也是个名人，带去公司太张扬了。

“好啊，我不是你们公司的，也可以去吃吗？”

她怎么会答应！那个高高在上的温语姐不应该吃食堂的啊！

文心不知所措，但见过的世面让她强制镇定：“可以去吃，有饭票就行，公司员工很多，很多人都互相不认识的。只是，我突然想到，我们食堂人很多，你也算是个公众人物，我带你去，会不会有点高调了？”

“我不介意，我们这个圈子要说大也大，要说小也小，我们不像演员、歌手需要经常上电视露脸，我们大部分是幕后工作，即使是音乐会演出，大家也都是去欣赏演奏，学习交流比较多。”

“而且舞台很大，距离观众席很远，大家很难真实地看清我们的长相，粉丝最多只能从海报上去认识我们，但是海报和真人差距还是挺大的，真正互相认识的，基本都是我们圈内的工作人员，或者其他演奏家。”

“所以，你看，我刚刚买咖啡，也没人知道我是谁，之前去看电影，也没人认出我是谁。”温语耐心地解释。

这是文心第一次听到温语讲这么多话，她感到那种温度在缓缓上升，点燃了一团小小的火苗，燃烧得很舒服。

“温语姐，我很久之前关注了你的微博，昨天无意间刷到，看到你好多粉丝的评论，都在表达对你的喜欢，我总以为，像你们这样的知名人士，在生活中应该到处不方便。”

“我也以为，你们这么优秀，应该也很难靠近，但是这两次接触，我觉得你很随和，只是话比较少，”文心笑了一声，继续说：“但是今天，你说了这么多话，我觉得你又亲切了许多。”

温语笑了笑，拿起咖啡，想到了什么，又放下，问道：“你说你关注我微博？名字是什么？”

文心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给她看。

温语随即回关了她。

文心不在乎回不回关，因为她也没发东西，但对于温语此举，又震撼了一下。

这一次她镇定不了，冒了句：“温语姐，其实你不用回关我，我不玩微博的。”

说完才觉得是不是不太好。

但温语没有介意，而是淡淡地说：“没关系，先关注着。我这个是工作号，也只发跟工作有关的内容。”

话已至此，文心也不能再拒绝，两人沉默地各自喝咖啡。

“对了，”文心想起来：“我看到你最近的演出挺多的，猜你应该挺忙的，想着等你忙完这阵再请你吃饭。”

“不是很忙，但可能不一定在深城，如果你有空，就跟我说。”温语想着既然聊到了她工作的话题，是否要邀请文心来看演出。

可还没邀请，文心先提起了：“我看到你过两个星期在恒城有演出，想去看看，可是没有票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就去看你的演出。”

温语内心长出了一朵花，但依然不紧不慢地说：“你想看我的演出，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给你留vip区的位置，我带你进去就行，不用买票。”

说完，她担心文心又会因为不好意思而婉拒，紧接着说：“票的事情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这个不用我花钱。”

这一次文心没有拒绝，她满口答应：“好啊，温语姐，能跟你做朋友，简直太爽了。”

文心笑得像小孩子，很开心，开心得温语也跟着笑了，似乎比她更开心。

温语说：“那请我去你们食堂吃饭？”

文心回答：“行，但是可能还要等个十几分钟，食堂阿姨们都很遵纪守法，不到十二点不给放饭。”

“好，那我们再坐一会。”

“我今天跟同事一起吃，我跟她说一声。”文心跟温语姐说着。

“好。”

到食堂，文心给温语端来午饭，饭菜并不合温语口味，但她没有表现出为难，假装很愉快地吃着。

“温语姐，食堂的饭就这样，很一般，但是方便，不用老想着整天吃什么，担心着外卖会不会不卫生，你应该没吃过食堂吧？”文心咽下一口饭，说道。

“嗯，是没吃过，所以好奇，想尝试一下。”

“你以前大学，不吃食堂吗？”文心也好奇地问。

“我大学在国外念的，吃的是都是西式快餐，跟国内不一样。”

“那你要是吃不惯，我们就不吃了，体验过就好，我带你吃别的，食堂的饭比较硬，对你的胃不太友善。”

“没事，吃一顿，不会影响。”

“你接下来还有演出，要是把胃吃坏了，影响了你工作，你粉丝可能会怼死我。“文心笑着说。

温语也跟着笑了：“那我替你回怼她们，我有专业的公关团队。”

好家伙。

“温语姐，我又发现了你一个新的优点，你很幽默！我感觉跟你接触越多，就越感觉你的反差越大。”

温语抬眼望着文心，半开玩笑地认真说道：“那你觉得这种反差，好吗？”

“当然好啊，感觉你，没那么远了。”说完，她低下头继续吃饭，没看见温语的眼里开出了一朵玫瑰。

温语笑着，心里说了一句“可是，我希望还能再近一点，更近一点。”

午饭过后，文心带温语在附近散了会步。

春日里的暖风徐徐，太阳也变得柔和，摇晃的影子被拉长、缩短，适合散步，适合谈情说爱。

温语突然想到文心会不会有午睡的习惯，便问了她。

文心回答：“我没有这个习惯，但是如果吃饱了没事干，也会去睡一会，都可以。温语姐，你下午干嘛呢？”

这一刻，她们像真正的朋友那样在聊天，没有正经的话题，只有生活里的琐碎，没有营养，却有意义，自在、随意。

温语说：“下午要去一趟公司，我下个月的演出要推迟，得去跟团队的人商量一下具体的工作安排。”

“那你几点要去？你公司在哪？你有开车吗？”

温语突然觉得，文心可能是当她是朋友了，不像刚见面时那么拘谨，也没有了第二次见面吃饭那种疏离，现在她也觉得文心亲切，不仅亲切，还可爱，有点像个刚学会讲话的小朋友，一旦开启了某个开关，就会一连串发出几个问号。

“我几点去都可以，他们会等我；我公司在晟环大厦，从你这里过去半小时左右；我有开车，停在你公司这栋大厦的停车场。”温语一一解答，很具体。

用心对待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体现在一个最细节的行为。

温语在细节里，回答了文心的问题，甚至还想到了这个问题可能衍生的其他问题，不用等她开口问，就一并作出解答。

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液体流进文心的血液里，与之融合，化成体温，最后流入心脏，带动了几秒的心跳加速。

她有被触动到。

她觉得自己被认真对待，所以感动。

还是被温语这种既闪亮又清冷、既疏离又温柔的仙女用心对待着。

清冷在未见面以前，疏离在早晨的那杯咖啡以前。

这种认真对待与明一瑶的区别在于，明一瑶要问了才会说，想得没那么周全；与叶锦的区别在于，叶锦可能只会回答其中一个问题，而且是随机的，能记住哪个回答哪个；与方彤的区别在于，方彤会一脸无措地告诉文心：啊，我想想。

所以，她们都只能是文心最爱的朋友、同事，而不会成为令她最心动、最感动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