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GL 第34章 回忆—棋逢对手

六月的夜晚，夏风不燥，月明高照。

下班后林桸哼着小曲，驱车前往宝丽金楼下的一家KTV。叶萱宜的好友黄绘颖失恋，曼莉叫来几个朋友组了局。

刚靠近包厢，听到熟悉的旋律：“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轻轻推开门，昏暗的光线中，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紧紧搂着身材娇小的女人纵情高歌。

林桸吓了一跳，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边退了出去。又抬头确认了一下房间号，没错呀…

手刚握住门把，门从里面被推开，叶萱宜探出头来，“你怎么进来了又出去？”

……

曼莉的两侧分别坐着两位陌生男子，黄绘颖则紧挨着刚才一同唱歌的那名男子。林桸向曼莉和黄绘颖打过招呼后，便跟随叶萱宜回到了点歌台旁。

环顾四周，林桸注意到还有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面容一本正经，与KTV里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听着老掉牙的对唱情歌，林桸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目光默默在两个女人和三个男人之间游移，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微妙的氛围。

林桸伸出纤细的手指，掐灭了烟头，正打算问叶萱宜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回过头来，两人瞬间面对面。

自以为的心照不宣的默契被无视掉。

叶萱宜直接绕过她，将目光投向那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子，“你唱什么歌？我帮你点。”

男人沉默半响，回道：“沉默是金。”

包厢里的音乐震耳欲聋，林桸认真地听了三遍才转述给叶萱宜。

不经意间回头，恰好看到林桸正凑近叶萱宜的耳边，曼莉水灵灵的眸子瞬间暗沉了下来，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在整个过程中，除了那首歌之外，眼镜男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将“沉默是金”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与周围喧闹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桸借口出去透透气，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看起来失恋对你似乎没什么太大影响嘛！玩得开心吗？你觉得今天那个沈总怎么样？”

“出来玩当然开心啦！他呀…就是肚子太大了些……”

“哎呀，男人嘛，到了一定岁数大多都这样，你看老郑现在不也发福了嘛。而且，你不就喜欢年纪大点儿的，会疼人的那种嘛！”

“咦，你也不怕老陈听见呀！”

“老陈又进不来女厕所，怕什么！”

水流声让她们的话音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就是不知道他的经济条件是不是真如他自己吹嘘的那样。”

“放心吧，老陈介绍的，再差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啦！”

有化妆盒开关的“咔嗒”声，以及粉扑在脸上的“簌簌”声。

“真搞不懂叶萱宜是怎么想的，在这种场合竟然还把那个林桸带来！”

“她难道不知道你是把XX介绍给她吗？”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组局的时候就跟她讲得明明白白了！”

“唉，可能她还没从之前的感情里走出来呢！毕竟上一段谈了那么久！”

“那也不至于找个女的吧！”

上下嘴唇相互摩擦发出“啵啵”声后，才有了回应。

“哎呀，她也就是玩玩而已，图个新鲜罢了，别太较真啦！你不也喜欢小鲜肉吗？大家最后不还是会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哟！看不出来啊，你很了解……”

高跟鞋的咔嗒声响渐行渐远，头顶上的抽风机仍在呜呜地转动着。

双腿仿若被沉重的枷锁紧紧禁锢，渐渐地变得麻木不仁，知觉也缓缓消逝。

肿胀所带来的疼痛，在心中那如癫狂海啸般翻涌不息、摧枯拉朽般的痛苦面前，竟是连万分之一都难以企及。

林桸无力又无奈地用手揉了揉胸口，心中满是悲凉与哀伤。感觉置身于一个荒芜孤寂的世界，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与寒冷。

明明已是六月，本该是炽热而明媚的季节，却好似置身于严寒彻骨的冰天雪地中。

扶着隔板慢慢起身，刺骨的寒意从麻木的双脚肆意蔓延，深入灵魂的凉意顺着血液流向心脏，又从心底最深处循环渗透而出。

整个人笼罩其中，难以忍受。

从洗手间出来时，正好赶上散场，众人陆陆续续地往包厢外走。

叶萱宜刚一出门口，就看到林桸低着头，她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包猛地砸了过去，“这么长时间你出去做什么了？！”

干嘛要丢我一个人？！

林桸抬首看去，女人蹙眉，嘴角下倾，眉眼间怒火冲天，真的生气的样子。

狂风肆虐下掀起层层巨浪，乌云如墨，如沸腾开水般翻滚的海面，却毫无征兆地突然恢复平静。

难以言说的苦闷，彷徨的恐惧与一丝困惑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在这一刹那，被女人的尖锐与焦躁无情击溃，如同一团乱麻被扯得粉碎。

叶萱宜看着眼前的人，嘴巴翕动却未说出一句话，眼眸中闪现出复杂的情绪，让人莫名地心生惊惶与不安之感。

林桸上前一步，手臂还没能弯成怀抱的样子，面前的女人便擦身而过。

叶萱宜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陡然察觉她身后的曼莉，眸中凝的些许冰霜。

“不用等我，她会送我回去。”

被冷眸盯得寒意渐深，对方终于开了口，“你再多接触一阵子，无论外形还是经济状况，他都比不上余嵩，然而他生性老实憨厚，婚后比较好掌控，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一语双关，叶萱宜垂下眼，不敢与她对视。“嗯，我知道的。

回家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语。

叶萱宜换好拖鞋，径直走进卧室，坐在电脑桌前。

透过门的缝隙，她看到摆放鞋子井然有序的少女，目光继而落在那布满贴纸的墙壁上。

有的时候，世俗宛若尖锐的利刃一样，会在心中留下难堪的伤口。情绪在反复拉扯。

林桸躺在床上，微微侧转头，看到了她留下的背影，忆起厕所中两个女人的交谈，还有她正大光明与他人发信息时的情形，下意识地翻了个身。

有的时候，言语都变得如此苍白无力，心中似是破了个窟窿，满目疮痍。思绪在不停翻涌。

棋逢对手。

叶萱宜坐起身，猝不及防的灯光让林桸被惊得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见女人面色冷峻，板着一张脸，在抽屉里不停地摸索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烟，接着又拿出一支笔，开始写。

林桸看着烟身上的字哭笑不得，“姐姐，就这也需要用掉一个愿望啊？！”

“希望你把烟吸进肺里了就能真的记住！”女人说完这话，便重新躺了下去。

阳台上的星火若明若暗，林桸抽完写着“不会背对着我”的烟，从背后抱住她。

“以后不准丢我一个人！”

语调低沉而闷声闷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那你应该写这一句啊！”林桸忍不住凑上前去，亲吻着她的耳朵。

温热且潮湿的气息在耳边缱绻萦绕，肌肤的温度正节节攀升着。

“其实关了灯都一样…”

“什么？！”

叶萱宜转过身来，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其实换个人也可以，关了灯都一样的！”

黑暗中，满是无奈与惆怅的双眼闭上，林桸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将叶萱宜的手握在掌心，然后紧紧地握住，像是要抓住什么珍贵的东西。

“怎么会一样呢？！感觉，味道，触觉，即使再怎么像，那个人也不是你呀！”

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叶萱宜，眼中满是深情与执着。她的睫毛轻颤，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手上加大了力度，紧紧地握住叶萱宜的手，仿佛生怕失去她。

细碎的刘海悄然从额头滑落，直抵颈窝，在对方的紧紧环抱中，无力的言辞裹挟着炙热的空气，丝丝缕缕渗入毛孔，灼烧着心底无尽的惶惑。

同床共枕，各不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