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悸动 第14章 心悸

两酒鬼踩点歪七八扭滚进教室，被后脚跟上的季銮嘴了几句。

“别以为你两跑得快我就不知道是哪个，”季銮心情似乎不错，小高跟踩出愉悦音符，“看在这次没给我丢脸的份上，饶你们一命。”

林柯猛灌一口水，小腿一翘，“那可不，我是谁？我可是…哎哟我c。”

粉笔头精准投射，林柯脑袋一缩，正中后边龇着大牙的肖子澜额心。

“嗷！”

笑声相继起伏。

季銮指了指外边“在这之前我先说一下，周末师傅在搬运重物的时候不小心把外面走廊扶手给撞了，裁掉了一截，学校这两天会处理，你们注意一点别划伤了，毕竟是铁的。”

她拍手示静，“好了，说正事。这次难度虽大，但总体成绩还算看得过去。”她翻阅着手中纸张，底下毫无一丝声响，“上次输给隔壁班的语文平均分也往上拔了些。”

她勾了勾嘴角，眉眼弯弯，“你们猜猜前十我们名列几位？”

“不贪，不多不少也要十个吧。”

“勇创佳绩，十个！！”

“要是十个我请客。”江大少爷出马就是阔绰。

季銮挑眉，“哎哟，可惜了这顿，”她比了一个数字，“差一点，八个，比上次多了一半。”

“特别表扬肖子澜啊，这次爬升了23个名次，位列级7，还有吴烨，往上窜了16个名次，位列级10。”

被叫到名字的吴烨猛地一颤，脸色如纸般苍白，微愣后扯开一个不难看的笑。

又匆忙低下头，左手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阮延碰了碰前面的江迟。

“叶子怎么了？”

江迟比他还懵，顺着他视线看去，“啊？没怎么啊，可能刚过发情期身体不舒服吧。”

阮延点点头，注意力被夺去。

“我靠，原来每次这种时候阮哥都这么爽的吗。”肖子澜故意往前凑了点，大着嘴巴嚷道。

季銮抱着臂，笑语嫣然撇过林柯，“倒是有些人啊，吊车尾就不说了昂。”

林柯没心没肺乐呵着，“您直接报我身份证得了呗。”

可能出于身边这位省6的压力，阮延心里莫名有些没底。

“对自己没信心？”沈洵在一片笑闹声中低问。

“哪能呢。”阮延毫不在意嗤了声，揣在兜里的手玩弄着线头，感受到视线来源，他抬头与季銮对望。

“阮小帅哥，稳定发挥，还是稳居第一。”季銮兜兜转转公布众人最好奇的结果。

“而我们初来乍到的沈大帅哥，只落他同桌7分，位列级2。”

班上噤声片刻，季銮笑意难掩，喊了一声，“愣着干嘛，鼓掌啊。”

江迟吼了一声，“牛逼！！”继而掌声雷动，天花板都快被震碎。

阮延对自己无语片刻，也跟着拍了几下手。

季銮又扔下一枚炸弹，“另外，沈同学是全校唯一一个数学满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卧槽！陈三毛出的那张变态试卷都能满分？！”

陈三毛是学生对陈达源的别称

“沈哥牛逼！！！”林柯拍着桌子吼。

阮延倒没多意外，他知道这人脑子转着常人没法理解的圈，“厉害。”

“哪能呢，满分都赶不上你。”沈洵压低身子凑近半开玩笑道。

江迟闻言扭头，嘴巴一撇，“别贫了你两，都特、别、牛逼。”他竖起大拇指，特别两个字拉得格外长。

尾排男生都跟着他竖起大拇指，目光炯炯。

阮延没忍住笑了一声。

好像无论是分化前还是分化后，似乎没什么差别。

季銮将一沓试卷给学委，“找几个人发了。”

笑面虎对着孩子们这看看，那看看，一路晃到沈洵那排，“拿到卷子后看看分数该不该。”

阮延刚好最后拿到卷子，草草略了几眼，看表情似是不太满意。

砸了两道选择题和大题结果误差，138。

季銮随手拿过沈洵的满分答卷，“你两一起看，”她抖了抖试卷，

“来看题，第一道题用脚想都知道选D，是吧，阮延？”

阮延抿了下唇，抬眼感受到班主任的目光，凳子后移起立。

前排脑袋不断往后扭，季銮压着沈洵桌角，后者半边都被黑影罩住。

他无声往里挪了挪。

“来，告诉同学们，你选什么了？”

“…B。”阮延垂着头，嗓音不大，耳根逐渐发红。

季銮也跟着放轻声音，“怎么错的？”

“看错的。”

“哪看错了？”

阮延有些无奈，他忽而扫了眼离他分毫的沈洵，话音拐了个弯，“看错坐我前面的答案。”

季銮：“？”

教室安静一瞬，倒是夹在中间的沈洵闻言肆无忌惮笑了一声，“怪我，下次把字母写明白点。”

阮延意外偏头，郁闷情绪一扫而去，“下次还得回头看，麻烦。”

“噗……”前面的江迟笑声漏出。

细细碎碎的憋笑声闷在四周。

季銮脸一黑，“还聊上了是吧，给我出去站着！”

阮延倒是坦然，试卷一抓拐出后门，沈洵抬眼看看季銮又看看她手里的试卷，最后空手出去了。

江迟把身子转了过来，“季姐你怎么忍心叫你的满分答卷出去站呢？”

季銮皱纹都气出几条，瞪着他没好气道，“要不你也一起出去？”

江迟讪讪扭头，“那还是算了吧。”

“行了，讲题…”

阮延瞥见后门出来的身影，没忍住闷笑起来。

沈洵揣着兜，语气散漫，“还笑得出来呢？”

阮延严肃了点，往后靠着墙，与他肩并肩，“你放水了吧？”

“好处？”沈洵闻言侧头。

冷风惊掠长廊，秋叶萧簌作响，乘风落土。

阮延拉高项链罩住嘴鼻，一时说不出话。

沈洵只是笑，半晌语落，“自信点。”

阮延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这么问了。

季銮突然从窗户探出脑袋，“聊得挺开心？”

两人双双垂头。

此时的校友群。

1班两门面好像被撵到走廊来了。

怪不得呢，我还以为靠窗的人集体犯颈椎了。

小情侣真是一刻不停歇～

还有几分钟下课？

5分钟。

2班表示眼福了，帅晕了。。。

铃声响彻，楼梯间陆续滚来脚步声。

六楼校服身影涌动，有几位小女生拿着水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阮延要面子，抓着试卷展开挡在面前。

阴影拾去，挡住自己颜面的试卷被沈洵抽走了。

阮延抬了下眼又埋下头。

“干什么？”阮延无语看他。

沈洵将试卷折成方形放进兜里，侧头靠近了些，失笑对上眼。

“别忘了我是被谁连累的。”

“……”

陈达源端着茶杯溜达几圈，“咋回事这是，都上楼干什么来了？”

主任楼层，平时没多大数人爱上来。

直到他看到1班门口的两位门神。

正想凑个热闹，季銮出来说了几句，两人头也不回栽进后门。

又看见不远处疑似端着手机的学生，便扯着嗓门抓人去了。

天色阴沉，乌云拢上苍穹，寒风夹杂水汽，有些闷。

江迟没在座位上。

视线一扫，阮延拉开椅子的动作顿了下。

吴烨周围扎了一圈人。

气氛有些沉重，说话声刻意被放轻，碎在角落，大部分人只是揣着手机在看着什么。

阮延收回视线，掏出手机点进刷屏的校友群，速度快得抓不住什么关键词，他蹙眉划了几下，恰巧弹出来个论坛。

点进粗略扫了几眼，阮延面色更沉。

大致内容就是说吴烨勾引二中一个有对象的男Alpha不成后爬床，被原配发现曝论坛上了。

长文前嘴不对后文，几张图P的痕迹拙劣。

可是键盘者不就喜欢胡搅是非，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和所谓的道德标准下去评判未知全貌的事物。

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又何时会站在对方角度去思考问题。

针扎略深刺痛，唇舌无骨伤人最深。

日久长情，因为信任，没有质疑，只是陪伴。

吴烨人品，他们信得过。

一圈人轮流安慰情绪崩溃的吴烨，江迟离开人群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阮延扫了眼走廊愈多的人头，人声嘈杂，江迟抢先一步把窗帘拉上了。

“怎么回事？”

“那男的骚扰叶子很久了，就我们出门那晚，把叶子骗出去了，”江迟压低音量，语气染上愠意，“下了药，差点被强。”

林柯骂骂咧咧挨了过来，“我靠，还被那狗东西咬了。”

在旁噤声的沈洵轻声询问，“哪个学校的？”

阮延扭头，“二中。”

沈洵点了下头，又埋回屏幕。

江迟又想说点什么，上课铃声敲响。

似乎没多少人听得进课，几节课下来浑浑噩噩。

天色不见好转，窗户玻璃漫上细雾，室内投入阴影，没人乐意开灯。

一下课沈洵便没了身影。

吴烨举动也成为大家共同关注点。

“叶子你要去哪？”

此话一出，目光聚集，阮延将手机推进桌兜。

吴烨眼角泛红，扯了扯嘴角，“我没事，我想去厕所洗把脸。”

他婉拒了陪同。

迈出教室门口一瞬，汹涌的视线砸了过来，割人甚疼。

无形绳索扼住喉咙，冲上来的焦虑和不安犹如热浪，灼烧着胸腔，呼吸如同在困顿的空间里挣扎着求生。

耳边过滤污言秽语。

吴烨重重闭了眼又睁开，脚下步伐加快。

肩膀被粗暴地掰回，抬头迎来的是片刻的耳鸣，久久不得消散。

清脆掌声响在空中，眼前蒙上水汽。

“恶心的货色不配在一中！”

吴烨偏着头，愣在原地。

垂在一旁的双手压抑着颤抖，禁锢的记忆强行破链，那令人作呕的触感似再度浮现，无形的信息素压迫神经。

呼吸变得异常困难，仿佛被一层沉重的压力覆盖，无法顺畅引入渴望的氧气，带来窒息和无力。

变故只在一瞬。

恐慌的尖叫声，急促的呼喊声，夹带杂乱的脚步声。

“啊啊啊啊！！”

“有人跳楼了——！”

一道身影疾速掠去，千钧一发之际，阮延一手扒住断裂的栏杆，弯腰极限拉住了吴烨。

还好他跟着出来了。

极大的重力撕扯着手部，断杆铁角划破肌肤，深红血水沿着手臂蜿蜒，迟来的痛楚逐渐冲刺神经。

温热的液体滴落脸颊，唤醒空洞的坠落者。

“…阮哥？”脚下悬空，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啊…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连累你了…撑不住你就放手吧！”

由于用力过度面目染红，阮延听这话直接气笑了。

“你他妈闭嘴吧。”

液体湿润，抓着吴烨的手臂一点点脱落。

阮延心下一沉。

林柯几个人冲出来便看见这一幕，江迟脏话卡在喉咙，脚下一软差点下跪，另一道高大身影先他们闪了过去。

沈洵一手扶稳阮延腰侧，俯下身沉声喝道：“手给我！”

一群人七手八脚把人拉了回来，刚开完会的季銮和陈达源等众老师被学生通知后便飞奔而来。

季銮脸色苍白，都快跪了，指尖颤抖拨打救护车，好几次都摁错数字。

陈达源也吓得不轻，嘴唇发白克制着嗓音询问事发。

去而复返的校长将滋事的人拎了出来。

吴烨面色平淡，但多了几分愧疚，晃着沉重脑袋寻找阮延身影。

迈开一步全身却止不住发软，栽倒之前被一群人撑住。

好巧不巧，刚好在断裂的栏杆处，布上了几许血迹。

阮延无声回了教室，他怕等会又得晕一个。

江迟从人群里脱身，四处张望没看到人。

昏暗教室，空无一人。

阮延将后门掩住，光线溜走。

他想把手上血液甩掉，奈何手臂酥麻，毫无力气。

左手掌心嵌出青紫血痕，微一屈指疼痛便麻痹周身。

或是伤口狰狞，或是血色触目，他开始有些发晕。

他稍往后退了几步，靠墙借力。

短暂挤进的光线很快被掠去。

“别动。”

不知何时出现的沈洵，拧眉轻握他的手腕，顺过搭在椅背的校服，三两下缠绕手臂止住不断往外冒的血液。

雪白衣料快速被染红。

阮延强迫视线移去，面色却肉眼可见变得苍白，晕眩感在眼前逐渐辐射开来。

他晃了晃发沉的脑袋。

“你晕血？”

嗓音温沉，似是蒙上薄纱，棠香若隐若现，让他感觉整个人似乎踩在棉花上。

四肢无力。

阮延点了点头，他攸地松气贴墙下滑。

暖气逼近，沈洵一手扶稳他肩膀截停，另一手抬过椅子轻置。

“别坐地上。”

阮延无言任他摆布。

瞳孔倒映轮廓。

心跳在胸腔回响。

“…沈洵。”他低声唤，掩上眼皮，双手无力垂在一旁。

衣物摩擦的响声在安静的空间扩大，窗帘拂动投出一丝朦胧光影。

沈洵半蹲在他面前，仰头看他。

眸底荡漾着一泓亮色，在昏黑的环境细碎出润泽。

“嗯，我在。”

“靠近点…我靠会。”阮延嗓音低哑，透着无法盖去的疲惫和无力。

映照下朦胧黑影重叠。

救护车笛鸣划破深秋叶林，惊走了小栖的枝头鸟。

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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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