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明 第24章 地下宫1

西维斯愕然不已，脑袋中的思绪到处乱撞，惊得他脚步一停：“你…”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西维斯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你来过这里？！”

方朽抽回手，语气淡定：“西维斯，别拉拉扯扯。”

西维斯咬牙切齿：“那你为什么要接受我给你的徽章。”

方朽：“这件事和我来过这有关联吗？没有那枚徽章的话，我可以随便打晕一个佼佼者，抢了他的徽章替他来这，只是在计划实施前，你正好给了我那枚徽章。”

西维斯：“你既然来过这，那你岂不是对面神很了解？”

方朽摇了摇头：“那时候的城市跟现在是两个模样，况且，那时候没有面神。”

西维斯还想说些什么，方朽忽然伸手打了他一拳：“进入善堂中一定要跟着我，从现在开始闭嘴。”

西维斯闭了嘴，跟着方朽身后看着她走动时的背影，太阳穴忽地刺痛一秒，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画面。

也是现在这样看着一个人背影的视角，只是所看的那个人太过于模糊，让西维斯下意识将脑海中的背影和眼前的方朽重合。

他摸着头，西维斯对那股如针扎般的疼痛感到心有余悸。

脑网芯片总是时不时开始浮现出上一任主人的记忆，每浮现一阵，他总会头疼感到恶心。

西维斯看着方朽的背影，直觉告诉他，方朽应该是和自己脑海里的芯片有所关联。

但.......西维斯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眼前已经浮现了善堂的模样。

越来越多的佼佼者开始从小路汇集到大路，西维斯将脑海里如影随形的思绪甩了甩，加快步伐跟在方朽身后。

他还是信任方朽的，又是莫名的直觉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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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朽严实的模样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一些眼神好的佼佼者认出这是方朽后，便会笑着和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熟悉的善堂中厅中，站满了各大工作院的马甲。方朽身边走来几个身影，伊邪诧寂的声音传来：“你打扮成这副样子，未免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方朽回过头，伊邪诧寂身穿兵团白袍，之前扎起的短发散披柔顺垂在脸庞，冰蓝的眸带着笑看着方朽。

一眼惊艳如画的人，说出的话却无比刺人，方朽没这么在意，当诧寂身旁窜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方朽无可奈何说：“你还是把物哀带过来了。”

物哀裹得和方朽一样严实，她“嘿嘿”笑笑，露出和侘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这都被你发现是我啦？”

方朽帮她把兜帽戴正，顺手拍了拍她的头：“要好好跟着侘寂。”

物哀：“那是当然啦。”

“侘寂，我们要过去了。”相腹过来喊二人，见到方朽这副装扮上下打量着，“还真被你混进来了？”

西维斯在一旁哼笑：“那也全亏了我。”

相腹看见方朽胸前的图书馆徽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方朽点头，目送相腹离开后，她四处张望着，试图寻找育婴院的佼佼者。

各工作院的馆长和工作长者排列成队，后方站着院内佼佼者，记忆中所有的工作院马甲都在这里，却唯独缺少了育婴院的工作者。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在任枢生的到来归于寂静，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问候。

“这段时间，大家过得还幸福吗？”

回答他的是鸦雀无声。任枢生也不恼，看着长厅下方一张张蹙眉不屑、不耐、厌恶的脸，他波澜不惊的脸突兀地浮起笑容来，显得陌生又诡异。

任枢生：“大家的反应，真是太棒了。接下来，就请大家前往生命树区域，你们必须经过生命树的检验，才能开启面神仪式。”

方朽凝了凝神，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台上的任枢生却从衣服里拿出一沓纸来，他清了清嗓子，说：“接下来是表扬环节。一类兵团新兵第一伊邪诧寂，是全兵团.......”

方朽：“？”

佼佼者们：“.......?”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任枢生有条不紊地念出名字，后面加一句表扬的话，以表现他这个主教关心人类。从他手中那叠纸的厚度来看，他应该是想把这里的所有人都给表演个遍吧。

枯燥乏味的名字加祝福，让下面的人昏昏欲睡。

西维斯眼皮打架，又困又被迫听着这毫无意义的词，他找方朽说话：“这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方朽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和西维斯一样困倦，而那些院长和工作长者却精神百倍：“西维斯，我总觉得怪怪的。”

西维斯打了个哈欠：“这不是怪，这是有病，九百多人，他念到天荒地老去吧。”

方朽没有接话，周围萎靡不振的人类和站得笔直精神抖擞的新人类形成鲜明对比。

她伸手掐住西维斯的腰间软肉，在西维斯惊叫时，立刻压低声音喊道：“别睡，不对劲。”

西维斯清醒过来后，看着四周因为打瞌睡而站不稳到处摇晃的人类，后背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

全场只剩下伊邪姐妹，方朽西维斯二人清醒着。伊邪侘寂回头看了一眼方朽，接收到她“模仿”的信息后，便带着物哀一起“打瞌睡”。

任枢生说着说着忽然停了，此时他才念到三百位。喘了几口气后，他挥一挥手：“带他们过去。”

各院长统一点头，带领如同行尸走肉的佼佼者前往生命树。只是行走的路线并不是地面，而是地下。

任枢生接过德古拉递来的权杖，仗底敲击地面产生的回音让两侧浮雕立柱表面分离，露出其中的旋转石梯。

所有佼佼者按照工作院院长的指引下，分别进入石梯而下。

乌米笑眯眯看着人类排队乖巧听话地一个个进入，不挤不闹 ，她怜爱道：“真可爱啊，更加期待他们面神后的样子了。”

园丁院长嘿笑说：“期待？小心他们一出来就把你的位置抢走了。”

兵团院长冷着脸清了清嗓子，他自然知道他们在说谁，这届兵团的佼佼者实力几乎是历届之最，尤其是那个叫伊邪侘寂的女人。

乌米在一旁笑眯眯道：“好啦各位，都是为了善堂嘛，这次我们图书馆贡献进去的佼佼者，肯定会让它满意了。”

石柱开启的门缓缓合上，任枢生把权杖丢给德古拉，正准备离开时，乌米喊住他：“主教大人，你对这届佼佼者有什么看法吗？”

任枢生脚步不停：“没有。”

说完，他红色的身影隐入建筑之内。乌米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淡绿的眸却散发出隐隐寒意：“真是的，一点儿礼貌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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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石梯中后，方朽拿出藏在怀里的眼镜，快速带上开启自带的录像模式。

顺着石梯往下走时，她发现下面没有空间让众人继续前进，图书馆十三人被挤在这一狭小圆柱形空间。

“这是怎么回事？”

“该死，这是什么地方？”

原本昏昏欲睡的几人苏醒过来，当他们发现自己被困在这有限的空间时，难免紧张混乱起来。

西维斯抓住方朽的手腕，声音染上了恐惧：“喂方朽，这，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这完全出乎方朽的意料，刚准备开口安抚众人，脚下踩住的地面一空，所有人被失重感裹挟，风声在耳边咆哮，片刻后是后背跌倒在地的疼痛。

方朽摔得两眼一黑，等缓过神来，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

身边是粗石墙壁，头顶是一个个半悬在空中的圆石柱。不远处的圆石柱下方，正不断地掉落着东西。

方朽揉了揉眼，盯着那堆不断掉落的东西，当瞳孔逐渐发酸，生理泪水充盈在眼中，一瞬间清晰的视线让她看清了那堆不断掉落的东西。

方朽后背一僵，愕然地看着眼前一幕，是人。

空中一座座凹进来的石柱，正是中厅里的石柱埋入地底的部分。

方朽收回目光，看着眼前高千尺的褐色石墙，不祥的预感愈来愈烈，这里是善堂的地下空间！

“啊啊，好痛啊。”西维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朽转身扶起众人，期间她大脑飞速运转。每座石柱对应的地下位置不相同，既然要将佼佼者按照工作院分离开来，那它的目的就绝不可能是单纯地打散众人。

方朽数了数人数，十一人，缺少一个！她面对众人着急道：“还有一个人去哪里了？！掉下来的时候没抓住他吗？”

她说着说着忽然听了，面前的人忽然露出恐惧的表情，在他们颤抖着身体不断后退中，方朽猛地回过头。

她抬起头缓缓后退，瞳孔微微颤动着，她们眼前漂浮着巨大的彩虹色球体结合，混乱且不断蠕动变幻的形状，让它充满骇人的险恶意味。

彩色泡泡不断旋转着，像一颗颗瞪圆的眼珠，盯着如同蝼蚁渺小般的十三人。

所有人都无法动弹，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千斤顶压在身上，脊骨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断裂。西维斯喘着粗气，他看向方朽，张了张嘴，无法出声。

方朽眸色闪出寒意，伸长手臂用劲按在墙壁上。她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型封闭空间，而当墙壁变成透明，众人才惊觉这是一座无比曲折复杂，道路难辨的地下迷宫！

方朽见状心说大事不妙，从袖口里拿出数根银针，朝着面前的寄生物甩去。细针在戳破它身上的彩虹泡泡，泡泡爆炸开来产生的气波让众人的身体重回自身控制。

西维斯咬了咬牙：“草！”

方朽吞了吞口水，手按在墙壁上喊道：“西维斯，带着他们避开那些寄生物，去中心的生命树那等我！”

眼前的寄生物发出清脆的嚎叫，西维斯捂着耳朵嘶吼道：“那你怎么办？”

方朽：“我来引开他。”

说完，她拿出银针对准他身上的泡泡，正准备发射出去，眼前仿佛固定在原地的寄生物终于挪动了它的身体。方朽摆出作战的姿势，手揣着袖子里已经捏好了银针。

就在蓄势待发拔针而出的那一刹那，那一团彩虹色的泡泡忽然尽数爆裂开来。在噼里啪啦的爆炸时产生的气体中，一个身影从中跃了出来。

方朽后退一步射出手中的银针，准确无误射中之后，那个身影掉在方朽面前。她挥手散开周围萦绕的白色气体，地上的身影逐渐显露。

是一具干尸，已经看不清样貌。

方朽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往西维斯跑的方向追去。

身边的白气开始沸腾，朝着方朽所在的位置汇集。她的眼前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

眼镜一角闪了闪光，方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倏地停步，右脚后撤带动身体旋转一周。

她伸直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隐藏在白气中的彩虹泡泡。

泡泡在手中蠕动着，挣扎着想逃离。方朽冷着眼，五指用力，捏碎了泡泡。

白气开始褪去，迷宫中的场景逐渐恢复。

方朽眼前再次出现寄生物的本体，环绕在它身体周围的泡泡似乎更多了。

方朽冷哼一声，转身朝着西维斯的方向追去，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喃喃自语中带着叹息：“我从未见过如此愚昧无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