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雪地里,相比街市上百姓的普通、热闹,有一行人在衣着打扮、相貌上异常的惹眼。
在这群人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外搭了一件白色狐裘外袍内衬了件青白直襟长袍、束月白祥云腰带,其上只简单的挂了一块通透温润白玉的男子。
目光所及他处的人都忍不住的叹上一句:好一位如玉君子,如切如蹉、如琢如磨。
男子周身挟着一股沉静之气,连一向轻浮惯了的人在看向他时,气息都不由自主的敛起来。
就在众人目光放在男子身上时,就听他身边那位穿红衣的明艳姑娘抱怨道:“周雪安你好好的生辰宴不过,大冷天的跑来这鬼街上干嘛!”
名唤周雪安的姑娘侧身向她致歉:“是我思虑的不周,若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她相貌是这群人里面最为普通的一个,但气度却是极好的。
一个变声期的少年声音突兀的插进她们当中:“宋襄你不愿意来就别来呀,又没人求着你来!”
明艳少女朝他瞪目:“周容你敢对我不敬!我、我是公主,这天下都是我家的,我愿意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
这群人中五官硬朗看着最为年长的一个男子出声呵斥:“宋襄!”
此人正是当今皇上的第二子,宋匡,而刚刚说话的明艳少女则是他的胞妹,宋襄。
宋襄可没觉得自己有哪里说错:“你吼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那周身透着沉静之气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温和开口:“那边怎么回事?”
他一开口,两人便不自觉的止了话,下意识朝他话里的方向看过去。
男子口中的地方是一个首饰铺,而店铺的周围熙熙攘攘围了好多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宋襄正愁没地消遣,看到那一幕心中立马来了点兴致,拉起周雪安小跑了过去。
周容觉得有宋襄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公主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本不想理会她,可谁料她却将周雪安一道拉了去,他心中一急,跳脚的追上去:“宋襄,你放开我阿姐!”
宋匡皱眉望着不受管教的妹妹,随后扭头笑望着刚刚开口分散他和宋襄注意力的男子:“让阿怍见笑了。”
谢怍笑意清浅,随和开口:“公主孩子心性,正是天真浪漫的时候。”
按理说,宋匡身为一个皇子,没必要向别人致歉,他要做什么、说什么别人只有尊崇的份,哪轮得到他去在意别人的想法。
可谢怍不是普通的世家贵族,他父亲是当朝的太傅,母亲是当今皇上的胞妹,若只有这两项的话倒也还好,可偏偏这人自身的能力与才华亦是这群世家子弟里最出众的一个,仅年过二十,就已是七品监察御史,七品官职到处都是,可这监察御史的职位却不多得,虽说是七品官员但却有监察百官、弹劾地方官员的实权,宛如皇上眼睛一般的存在。
如此人才,宋匡自当礼遇有加。
宋襄拉着周雪安跑到人群熙攘处,望着被人围的密不通风的店铺,不高兴的蹩起眉。
她扭头看向追过来的周容,颐指气使道:“喂,你去叫那些人让开!”
周容根本都懒的理她,来到周雪安身边,够着身子的往里看。
宋襄一个堂堂的公主,还没被人如此无视过,脾性上来,瞬间就要发作。
周雪安拉住周容的手臂,柔声道:“阿容,里面是不是有姑娘在哭?”
周容凑耳凝神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片刻皱着眉点头道:“听不真切,但的确像是有人在哭。”
周容突然将周雪安拉到一旁,而周雪安的手一直拉着宋襄,所以也顺带将她拉了过来。
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姿挺拔的站在周雪安身前,手在腰间摸出大把银子,就在旁人疑惑间,只见他手臂用力向外一扬,随之而来的便是他那清脆而又粗犷的声音:“谁的银子掉了!”
此话一出,就见原本围在店铺周围的人,纷纷向外涌了出来,一个、二个的都在低头弯腰捡刚刚周容撒出去的银子。
望着四散开来的人群,周容的脸上尽显得意。
宋襄原本要发出来的火气也因他的举动灭了下去,不情不愿的说了句:“倒也不算太笨!”
周雪安却一脸不赞同的望着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
周容心里有些不服气,但面上还是乖乖应了声:“答应过阿姐不捣乱。”
周雪安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听到这话,周容的眉眼瞬间飞扬了起来,讨好的拉过周雪安就要往店铺里面去。
多鱼今天一共带了四十条绢帕出来,在街上时她一条也没卖出去,本来去了店铺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谁料,这家首饰铺的掌柜是个心好的,见她绢帕绣的还不错,问了问她价钱,便一口气全要了。
她和多虾眉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正数钱间隙,多虾突然抬头望了眼掌柜,又转回头望着她,小声道:“阿姐,这数不对。”
多鱼也发现了这点,心中怀疑是不是掌柜的将钱数错了,抿着唇,小心翼翼的望着掌柜道:“掌柜,这钱的数不对,少了二十文。”
那掌柜的是个膀大腰肥的中年男人,听他们这般说,那眉立马竖了起来:“小兔崽子,经老子手的钱多了去了,我会数错这点苍蝇子?”
话罢,皱眉挥赶他们:“走走走,别杵在我店铺前,老子还要做生意呢!”
多鱼从没见过这种无赖阵仗,心中既慌又乱,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你、你骗人!”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只能将脑海里她认为最严重的话说出来。
多虾小脸也涨的通红,他重复阿姐的话:“对,你骗人!”
掌柜的将袖子撸起,凶神恶煞的对着他们道:“小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多鱼将手里的二十文钱摆在桌上,鼓起勇气道:“我、我们不要你的钱了,你、你把我的绢帕还给我。”
这绢帕她不卖了,只希望掌柜的能将绢帕还给她。
掌柜的原是想用扫帚将他们赶出去,但闪着精光的小眼睛在望到多鱼紧抿的红唇和泫然欲泣的脸后,心中又改了主意。
他一改之前的凶容,笑嘻嘻的绕过柜台,朝多鱼走过去。
掌柜笑的如一尊弥勒佛般的望着多鱼,语气一改之前的蛮横,对她解释道:“这钱我的确是给少了,只是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现钱了,你跟我进屋,我拿钱给你。”
看着他这抹笑,多鱼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些不舒服,身子本能的向后退一步,小声小气的与他商量:“绢、绢帕我、我不卖给你,我把钱还给你了,你把绢帕还给我吧。”
话音落,掌柜像是没听到多鱼说什么一样,肥肥的手倏地搭上她的手腕。
多鱼一惊,被他拉住的手应激的向后缩了一下,不曾想男人扯着她的手腕就要将她往里拉。
多鱼彻底慌了,身子挣扎着向后不肯跟他走。
多虾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眼睛霎时愤怒的圆睁着,小跑过去用力的拍打男人的手臂:“你放开我阿姐,放开我阿姐!”
男人被他闹的烦了,一把将他推开,不耐烦的道:“你在这等着,你阿姐拿了钱后自会出来!”
多鱼望着摔倒在地的弟弟,心中既惊又怕,眼眶红了起来,她一边忍着泣音一边挣扎扭头道:“多虾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钱我不要了,你、你把绢帕还给我,我、我不跟你进去。”
即使她已经在极力忍着哭声,可终归是个小姑娘,喉中的哽咽不经意间便从嘴角泄了出来,那声音是止不住的轻颤与害怕。
既清脆又粗犷的少年声自身后传来:“这姑娘叫你放开她,你没听见吗?!”
周雪安拉了拉少年,示意他注意分寸。
可周容现下被这强抢民女的场景激的愤起,哪还听的了旁人的劝!
他伸手扣住男人的手臂,恶狠狠的道:“耳朵聋了吗!这姑娘叫你放开,没听见吗!”
多鱼这才发觉身旁多了一个少年,待反应过来少年是在帮她后,红着眼眶满眼祈求的望着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少年突然的出现就像给溺水的她递了一根棍子,她除了紧紧抓住别无他法。
眼见好事被打断,男人不爽的扭头吼道:“你是谁,也敢管......”但待看清面前之人的容貌后,后面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下去了。
男人立马放开扯着多鱼的手,讪讪的望着周容笑:“周公子您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着人说一声,我好迎接您呀。”
周容嫌恶的看着他:“怎么,小爷我去哪里,何时去,都要一一向你汇报不成?!”
这上京谁人不知,周家的大公子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做什么都由着性子来,一个不高兴能折腾的你去掉半条命。
此话一出,男人瞬间被吓的冷汗直流:“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望着旁边受到惊吓,单薄身子颤抖不已的人,他手痒的不行,若不是答应了阿姐今天绝不捣乱,他真想将这家铺子给砸了!
他烦闷道:“眼瞎了,没看见地上躺着个人?!”
男人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连忙两步并作一步的走过去,将地上的多虾扶起来。
抚了抚他的衣摆,谄媚的问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您是周公子的朋友,您看看我这小店有没有得您眼的,若有您就尽管拿,权当小的赔礼了。”
多虾瞪了他一眼,将他一把狠狠推开,跑到多鱼身边。
多鱼手不稳的拉过他,将他上下检查了一遍,见他没有受伤后,不由松了口气。
她拉着多虾,来到周容面前,深深朝他鞠了个躬,低着头的眼眶红的不像话,语气却郑重而感激的道:“谢谢公子。”
话毕,多鱼抬眸望去,四目相对间,彼此都愣了愣。
看清多鱼的容貌,就连身后的周雪安都楞了一下。
望着她的面容,周容心神恍惚了片刻,皱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多鱼心中有些不自在,害羞的低了低脑袋,小声回道:“我叫冬多鱼,”又将身后的多虾拉到身侧,“这是我弟弟冬多虾。”
宋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名字,多鱼,多虾?不知道还以为你父母是卖鱼的呢!”
多鱼不敢抬头,心中却觉得说话的这姑娘当真是好生聪明,连她爹娘是做什么的都猜的到,她点点头,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嗯,我父亲是打鱼的,母亲是卖鱼的。”
宋襄瞪圆了眼:“还真是!”
周容这个时候异常反感宋襄的声音,身体往旁边偏了偏,挡住宋襄打量多鱼的视线,拧眉道:“还不走吗!”
多鱼快速抬头望了他一眼,心中有些踌躇,但还是嗫嚅道:“我、我的绢帕还没要回来。”
周容横眉朝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的掌柜看去,男人被看的一凛,立即哆手哆脚的到柜台后面把多鱼的绢帕还给她。
递给她的同时还不忘说一句:“姑娘这绢帕绣的委实的好,若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愿意出二两银子买下姑娘的绢帕。”
男人觑着多鱼的脸色,见她神色不为所动,又小心翼翼的提高价钱:“五两?”
多鱼伸手接过绢帕,男人见状立马肉痛的开口:“十两!”
多鱼拿过绢帕,将绢帕握的死死的,低眸垂头望着地面,微微摇了摇头:“你原先给我和多虾的二十文我放在桌上了。”
她不懂得如何直接拒绝人,只能这般说道。
见男人还欲再磨叽,周容厌恶的打断他:“耳朵聋了是吧!”
男人不敢再多话,缩着身子退到一边。
多鱼将手中的绢帕全递给身前的周容、声音小如蚊蝇:“这、这绢帕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但贵在您污了嘴或脏了手的时候还有点用处。”
他是她的恩人,虽然看他的衣着打扮就知他定是生在权贵之门的,但她还是想将身上仅有的东西给他。
她没什么好东西,身上就只有点绢帕和几文钱,那钱她......
周容挑眉看着眼前各种花色的绢帕:“给我?”
多鱼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孟浪了,突然送一个少年一堆绢帕,他、他想必是为难的吧,但、但她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想向他表达谢意而已。
她红着脸,鼓足勇气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向谢谢您。”
周容眼底嫌弃的看着这让人眼花缭乱的绢帕,刚想说话,站在多鱼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多虾突然来了句:“这是我阿姐绣的,花了好久好久绣的,很好看的。”
虽说多虾的字里行间是在劝他收下绢帕的意思,可周容怎么品怎么觉得这小孩是在跟他炫耀呢!
想到这,周容心中有些不爽,哼,谁还没个阿姐呢!
他一把夺过多鱼手中的绢帕,转身朝身后的周雪安走去:“阿姐,”这声阿姐唤的异常的响亮,“这些绢帕给你,平时擦擦手什么的!”
话落,多虾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
多鱼见他肯收下自己的绢帕,便知道他这是接受了自己的谢意,下意识憋住的气一松,胸腔再次盈满空气。
周雪安怀里乱七八糟的放着一堆绢帕,望着多鱼的脸,鬼使神差的开口:“姑娘。”
多鱼抬头望向她,她刚刚听那位帮她的公子喊她“阿姐”,想必二人是姐弟,想到此,望向她的眼神不由软了又软,一时觉得这姑娘跟那位帮她的公子一样,当真是个好看极了的人。
若在旁人看来,周雪安的容貌其实是普通了不能再普通的,顶多算的上清秀,但这会在多鱼的眼中,周雪安身上就是渡了一层光辉,好看的不得了。
周雪安也不知道自己唤她做什么,只得找个借口道:“我看姑娘的绢帕绣的不错,我府上正好有一些婢女活计做的麻利,我正想赏她们一些东西,正愁不知道赏些什么,姑娘这一来当真是解了我的困惑。”
周雪安平时是个极具风范的大家闺秀,识大体、知进退,可今日不怎么了,看着这陌生姑娘的脸,她嘴不由己的说出了这含暗刺的话。
宋襄掩嘴轻笑,附和道:“我底下也有一群活干的不错的奴婢,要不你分一半绢帕给我,我带回去赏给我那些奴婢。”
“但这些个绢帕我那些奴婢未必会用的惯,八成会用来擦桌子吧。”
周容面色有些微红,他梗着脖子,望着多鱼粗声道:“还不走!”
多鱼听到她们说要将她绣的绢帕带给别人用,心中一时有些高兴,正高兴之际,就听那位帮她的公子叫她离开,便连忙拉住多虾准备走:“要走了。”
可还不等她迈出脚,又听恩人叫住她,她便又连忙停住脚,朝他望去。
周容神色不自然朝她丢了一锭银子:“拿着!”
多鱼手忙脚乱的接住,在望清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之后,知道他是心好的不想占她便宜,虽是这样,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失落了一下,连忙伸手将银子递了回去:“这我不能要。”
宋襄嘲讽开口:“还是银货两清些好,免得现在要了你的东西,你回过头想起,扒着我们不放,惹一身腥!”
听她这么说,多鱼心中有些难过,但转念一想,人家的考虑也是对的,毕竟她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会担心也是正常。
她红着脸小声与他们保证:“不会的,我不会这样的。”
宋襄望着她嗤了一声,显然不信她的话。
周容粗声粗气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费那么多话干什么!”
多鱼望着他难看的脸色心中有些害怕,伸回递出去的手,整个人恹恹的站在原地。
多虾伸手挡在多鱼面前:“你不准对我阿姐这么凶!”
多鱼一把拉回多虾,憋红着小脸对弟弟解释道:“这位公子没有凶我,是我,是我......”
多虾听了阿姐的话没再对面前之人释放敌意,但眼睛依旧圆鼓鼓的瞪着他。
两厢僵持之际,一道清润温和的嗓音传了进来。
“这是阿容的心意,姑娘收下吧。”
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让多鱼一怔,随即抬头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她从没见过生的如此好看的男子,这会儿看着他的脸脑中直接一片空白,呆呆的楞在了原地。
谢怍和宋匡刚到,在远处时便看到了这里的情形,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也能猜个七、八分。
而当谢怍看清她的脸后,神情也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初,面对她的眼神,他脸上没有任何不快的神情,只淡声道:“姑娘?”
多鱼这才回过神,她竟然失态的盯着一个男人的脸,一时又羞又恼,一双眼睛不知该放在何处,最后,头垂的低低的耳根处全是粉色,磕巴道:“抱、抱歉。”
谢怍面容平和,微微弯了弯唇:“没事。”
多虾倒没像姐姐一般看谢怍看楞了神,但也还是时不时的睁着圆眼偷看。
看着这姐弟二人一大一小同样的德性,周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肤浅!
自打多鱼丢人的望一个男人的脸望愣了神,她在谢怍面前的神态举止就越发的局促,双手紧紧绞着衣裙,神色羞窘的站立着。
谢怍温和开口:“若姑娘觉得过意不去,下次再有好的绣品时,直接给阿容,不收他钱就是。”
周容没料到他会这般说,他要那么多绢帕作甚,急的就要开口,可话还没出口谢怍就清清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他欲说的话就不自觉的咽了回去。
多鱼这时脑中还有些发昏,听了他的话却分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只知道怔怔点头。
周容瞪眼的望着多鱼,他老半天没让她收下钱,谢怍这么一说,她反而就收下钱了?
仔细望着多鱼的模样,他忽然恍然大悟,他看了眼谢怍的容貌,然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走了!”
周容脚不停的往外走,谢怍对多鱼淡淡点头,随后也转身离开,见二人离开其他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路上,周雪安存疑的望着周容:“阿容,你不是希望人家收下你的钱吗,怎么人家收下了,你反而不高兴了?”
再面对周雪安时,周容缓了神色:“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这人浅陋的很!”
他给钱她不要,谢怍随意说两句她就收下了,这不是浅陋是什么!
宋匡回头望了眼多鱼,出声道:“这姑娘叫什么?”
宋襄一脸不可思议:“皇兄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周雪安将目光从多鱼身上收回:“多鱼,冬多鱼。”
宋匡笑了一下:“这名字倒是......少见。”
宋匡目光转到周容身上:“倒跟阿容长的有几分像。”
周雪安蹩眉,周容也皱了眉头:“我跟阿姐最像,是吧谢表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谢怍,只见他薄唇微掀:“你们二人是姐弟,自是相像的。”
多鱼愣愣的看着,待醒过神时,才反应过来谢怍说了什么,但人已走远,即使心中再不愿也不好再推脱,望着手中的银子,半晌,将银子收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