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肾不交 第22章 宗门往事

“文元老宗主逝后大半年，金宗宗主之位都是空缺着，文老宗一生未娶，膝下无子女，只听说有个胞妹，但多年也无来往，了无音讯，遍寻无果后，宗门的长老才把文老宗主的入室弟子兼养子杜嵩推举为宗主的。唉，金宗的事情，我们外人所了解的也就这些了，廉宗主幼时曾在大天下修习，与杜家又颇有渊源，想必比我等应该更了解这些前因后果。”

廉忻喝了一口茶水，拖延片刻思索怎么接杨宗主的话。

都说我与杜家很熟，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啊……

廉忻打算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而且他对杨宗主提到的火宗那个叫魏昴的更为介怀，便打算就这个人的事情继续追问。

“廉忻入大天下修习的时候，杜家鲜少提及当初的事情，杜宗主的过往，以我的身份也不便打听过多，所以对当初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杨宗主，您刚才提到的魏昴，他既然是洪靖天得得力干将，那您当时在火宗得时候与他有所接触吗？他是个什么样高手？”

杨宗主捋了捋下巴胡须，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说道：“他是火宗培养的‘怪物’。”

杨宗主说到‘怪物’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还略微颤抖。

“洪靖天成为火宗宗主之后便任命魏昴为火宗的护法，此时他不过是一个12、3岁的少年，我也就是在新宗主继位仪式上远远的见过他一次而已。神阳门等级森严，下层修士莫说是见到宗主，就连宗门长老、堂主都见不到，而魏昴名声大振也是从火宗与金宗第二次冲突而起，当时便是由他带领一支人数不多的精英小队，趁着夜色突袭了大天下,掳走了刚继任宗主之位没多久的杜宗主。这次行动是火宗高层秘密实行，我等下层修士均一无所知，后续的事情火宗内也禁止提及。”

石韦接着说道：“杜嵩当上宗主时刚满十六周岁,江湖上都说金宗的长老们怕火宗再上门找麻烦，所以才让这个年轻人出来当挡箭牌，只是没想到火宗这么快就动手了，那杜宗主被带回火宗的途中，幸得一位木宗的女修所救，才能逃回大天下，这位女修在救他的时候失去了一条手臂，也许是感激对方舍命相救的恩情，杜宗主最后娶了这位女修，她就是现在大天下的宗主夫人穆绵，此事在民间传为美谈，两人一度成为模范夫妻的标杆，直到后来……。”

杨宗主则突然严声喝止石韦道：“你提这江湖上的妄言妄语做什么！有失体统！老夫教徒无方，这愚笨徒儿不知薡蕫，多有冒犯，还望廉宗主别往心里去。”

石韦被自家师父责骂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向廉忻赔不是。

“石兄弟也只是转述江湖传言，何来冒犯之说。”

杨宗主重重了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自杜宗主那事发生后不久，我也因私事退出了火宗，来到了梁丘修行。多年前也曾有幸受邀去往大天下参加杜家三公子杜仲的生辰宴，以老夫所见所闻，我相信杜宗主的家事绝非坊间传言那般。

听到杜仲这个名字时，廉忻内心隐隐作痛，他不知觉的把手摁在胸口。

“本以为这二十年的间火宗和金宗的矛盾已解除，怎料六年前，火宗又再次突袭了大天下，这次杜家失去了他们的三公子……唉，老夫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们处处针对大天下，虽然火宗行事作风比较霸道，但这么多年未对哪个门派有过强力的针对和激进的行动，别的金宗小门小派也没听说有哪家被遭到火宗寻衅挑事。”

石韦接着道：“自从那次袭击之后，神阳门的人在江湖上做派越发放浪形骸。一些早年入火宗修行的修士，因看不惯而主动割席，自立门户，或改修其他宗法，而神阳门一派，人数却越发增长，虽然在修行时发生过不少走火入魔之事，但架不住他们修行时间短、功体提升快的优势吸引力太大。总之别家宗门的一般的修士们外出行动之时，都不太敢找火宗的人结伴同行，宁愿使用效率较为低下的火符作为补充辅助。”

廉忻脑内不断的思考分析这些关于火宗的情报。

“神阳门那一脉的心法很容易走火入魔吗？杨宗主您当初在火宗时可曾见过火宗走火入魔的修士？”

杨宗主说道：“当年倒也没听说这种情况，也可能是火宗的修行方式和心法口诀这些年一直所变更。老夫名下有一门生，早年亦是去过火宗修行，古人云，勤能补拙，然而他天资不够不说，还有些许散漫和蠢钝，修行了几年，便被赶出了神阳门。最近刚灰头土脸的回到村子里。但也是他回来后，我们发现了火宗真正不对劲的地方。”

“他回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廉忻问道。

石韦说道：“去火宗修行的那孩子有三个分别在别的宗门修习的小弟小妹，那三人正好在三个月前刚结束第一阶段的修行回到镇上，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的本事，在村里对三岁小儿炫些伎俩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少年嘛，谁没个冲动的时候。碰巧，山中出现了邪祟，四个孩子就想私自上山去狩猎些邪物。他们运气好，遇到了个低阶的寒邪怪，但是寒邪怪一般在体表覆盖一层坚硬的冰块，凭借火符是很难将其降服的，要配合上好的武器将其表面击碎再使用火符彻底将其消灭。就在他们的大哥自信满满使用了御火术降服了寒邪怪之后，其余三人使用空白的符篆将寒邪怪体内寒邪之力吸收为寒符时，他们的大哥却突然走火入魔。”

廉忻自是少见练功走火入魔之人，但也能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场面。

“那几个孩子一定都吓坏了吧。”

“那是自然的，三个小的连忙上前帮忙，然而在身体接触到老大的一瞬间，他们便被死死抓住，然后被他们大哥吸走了身上全部的内力。”

“这几个孩子，至今仍在医馆医治，内力至今尚未有一丝恢复的迹象，怕是修为就此废了。万幸的是，除此之外他们的身体并未有其他不适。”言罢，杨宗主叹了一口气。

廉忻听完，若有所思，随即问道：“杨宗主，那几名孩子呢，我可以见见他们吗？”

廉忻寻思，有些细节，怕是要亲口去问，才能将疑惑彻底解决。

杨宗主道：“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应是已经回到家中了。梁丘镇目前并不太平，入夜之后更是鲜有居民敢逗留室外。此人的居所离杨府不远，步行即可，廉二宗主若想要见一见，那便由杨某带路吧。”

廉忻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明日再去，一来今天实在很晚了，冒然上门怕是有些唐突，二来他今天赶了一天路，实在是有些困乏，还不如早些休息，待明日身体恢复些了再前去拜访。

于是同杨宗主说道：“今日还是太晚了些，那些孩子恐怕也早已入睡，不必贸然打扰，明早再去也不迟。”

考虑到廉忻有伤在身，又车马兼程地赶了一天路，杨宗主也赞同明日再登门拜访，于是起身吩咐石韦送廉忻回房休息。

走出大厅后廉忻猛然想起一事来，对杨宗主说道：“杨宗主，我曾于田家村结识两位机灵聪明、热心正直的少年。他二人久仰杨宗主大名，对你的宗门更是心向往之，此行他们特备了拜帖前来，若是明日他二人登门拜访，还希望杨宗主看在我的面子上……”

杨宗主一摆手，说道：“廉宗主，好说好说，小事一桩而已。如今我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何况只要是诚心修道的门生，无论出身如何，我宗皆会一视同仁，悉心栽培。”

廉忻会心一笑，谢过杨宗主，跟随石韦走去杨家为他准备的厢房。

石韦领着廉忻穿过长廊走到厢房前的小院时，发现沈君谦还坐在屋外的凉亭里。

廉忻心想道,自己和杨宗主他们用晚膳和之后交谈至少有一个时辰，他就一直守在屋外吗……

廉忻停下脚步对石韦说道：“石兄弟送到这就可以，今夜也是辛苦你，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石韦看到沈君谦走来，将手中的灯笼交到廉忻手中便离开了。

沈君谦一言不发的陪着廉忻进到了厢房内，端上一盆为他备好了热水。

“你试试看水温合适吗？”

“御火术也挺方便的，有机会的话你教我吧，这样即使在荒郊野岭也可以有热水用。”

廉忻边说边宽衣解带。

“好”

沈君谦回了个好字就转过身去行李放置地方取药。

照顾廉忻洗漱完毕，又为他的伤口换了药。

做完一切，沈君谦准备起身离去。

廉忻叫住他：“沈大哥！”

沈君谦停了下来，转过头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廉忻小声踌躇道：“沈大哥，今晚……你可不可以……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