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猪是山上大野猪 第3章 第3章

大野猪闯村里，撞坏猪圈，最终在抓捕队的一顿猛击下乖乖束手就擒。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但村里还在热闹地议论着这事儿，一些当地小媒体也来吃瓜了。

猪圈被草草地修复，倒下的栅栏被换成了新的。爱丽丝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的保温灯，她一会儿想豪子，一会儿又想狍姨。

豪子被抓走两天了，不知现在怎么样了。狍姨依旧没有回来，之前的绳子被豪子挂在獠牙上，跟着车子一起走了。

爱丽丝上已经沾了不少泥灰，饲料桶里食物被吃得见底，她原本扁扁的肚子一下子就圆了起来。

“瞅瞅，这跟换了头猪似的。”

“真是啊，突然就爱吃饭了。咋还有点儿埋汰呢。不如之前漂亮了。”

“是不是给那野猪吓的，受刺激了。”

“我觉得也是，猪也想明白了。这一生多短啊，谁知道明天会来野猪还是来老虎，还不如趁活着时候多吃点儿。”

“那狍子还没回来呢？”

“没呢，挺长时间了。够呛。”

“那狍子年纪挺大了吧，找不着算了。等暖和点儿了，我给你再整两只。”

“啥价啊？”

“你放心，保证物美价廉。哎你这母猪啥时候配啊，我家那公猪咋样，也给你个友情价。这个数。回头给我整几个猪崽儿就行。”

“真的假的啊？口头说不算，屋里写去。”

“哎你这人儿疑心咋这么重呢？我能忽悠你吗我？口头咋不算呢？”

“要不干脆这样，你给我整几只狍子，我这小猪给你，咱俩算个差价就拉倒了。”

“哎妈，这咋算啊。等下啊我想想，不能被你忽悠了。”

“那口头还算不？”

“那种事儿咋能口头呢？必须得白底黑字啊！赶紧到屋里去！”

“哈哈，走。”

猪圈外的几个人扫完雪，边聊边进屋去了，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

他们讲的一些“埋汰”“不漂亮了”之类的，都是爱丽丝以前特别在乎的话。但是这会儿，她发现自己居然并不是很在意。

她甚至开始觉得，人类喜不喜欢，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狍姨不回来，人们就想弄新的狍子。

她努力让人类喜欢，最终却还是人类交易的一环。

一直待在这猪圈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爱丽丝闭上眼睛，豪子狂奔的潇洒模样重现在脑海中。

豪子说过，他家住山上。

山，是什么样子呢...

“爱丽丝！外甥女！我搁这儿呢！”咖啡从棚子下面伸出爪子，用力刨起来。爱丽丝帮他一起刨，没过一会儿就刨出个口子。

咖啡把狗头伸进来，乱糟糟的毛发上沾满雪和土。爱丽丝问道：“咖啡舅，咋了？”

咖啡：“你狍姨找着了！”

爱丽丝：“找着了？搁哪呢？”

咖啡狗头用力一甩，口子又被撑大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猫从中探出个小脑袋，黄澄澄的漂亮眼睛看着爱丽丝。

咖啡介绍道：“外甥女，这是猫奶奶！她见过狍姨！”

爱丽丝第一眼看见猫奶奶，就觉得她浑身灵气。爱丽丝有礼貌的说道：“猫奶奶好！你搁哪儿看见的狍姨啊？”

猫奶奶钻进猪圈，绕开地上散落的食物残渣，找了一处干净地方端坐下来。她对爱丽丝说：“你狍姨搁山上呢。”

爱丽丝惊讶道：“山上？狍姨咋上山去了？”

猫奶奶：“她呀，那天出来溜达，搁村口看见一只新来的小狍子，她挺喜欢。但这小狍子挺可怜，才刚来就被人发现身上有毛病，所以人类就要给小狍子退回去，准备装车上。结果那小狍子逃跑了了，直奔林子，你狍姨就追着跑，一块儿上山去了。”

猫奶奶停下来舔了舔爪子，爱丽丝急忙追问：“然后呢？”

猫奶奶从容不迫地继续道：“然后吧，这小狍子不太懂事儿，跑到野猪豪子的地盘儿去吃东西了。野猪是最烦别人上自己家里来的，所以豪子不干啊，上火了，气呼呼地撵狍子，劲儿老大了，小狍子被他吓得不行。

“但是你狍姨挺厉害，她来回绕圈溜达，扰乱豪子的方向，豪子被她整迷糊了，还撞树上了。这下豪子更来气了，他就追着你狍姨跑，哪有你狍姨的气味，他就往哪儿冲。越冲，他就越来劲儿，一上头也整不明白自己在干啥了，最后找不到北了，跑到山下，闯进村儿里了。”

难怪豪子会直直地往这猪圈狂奔，原来是冲着狍姨的气味来的。

爱丽丝继续问道：“那狍姨现在在哪呢？”

猫奶奶：“她和小狍子找地方躲起来了，暂时没啥危险。”

听到狍姨的消息，爱丽丝稍有些放心了。猫奶奶讲话不急不慢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智慧和神秘，爱丽丝不由得心生敬畏。她小声问道：“猫奶奶，那豪子你也认识吗？”

没等猫奶奶开口，咖啡先大声道：“哈哈，可不咋的，这山上山下，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里钻的，猫奶奶都认识！死的活的，她都认识！”

猫奶奶漫不经心地摇了两下尾巴，说：“豪子小时候，他一家子都掉进人类陷阱里，就他自个儿活了。这么小一野猪，自己在山上生存是很难的，但是豪子全靠自己挺过来了。得亏他运气好没给老虎碰见。”

居然靠自己就能挺过来，豪子真的太勇敢坚强了。爱丽丝对他又有了一丝好感。她更小声地问猫奶奶道：“那他...平时都干啥呢？都跟谁玩儿啊？”

猫奶奶眯起眼睛：“野猪平时还能干啥呀，吃喝拉撒跑跑步、没事儿就找别的猪打架呗。跟谁玩儿么，豪子挺正派，很讲义气，所以也交到了一些不错的朋友。你问这个干啥呀？”

咖啡摇头晃脑地参合进来：“还能为啥呀，她心里惦记那豪子呗！这两天念叨老多次了！”

爱丽丝转头看向咖啡，紧皱的眉头把两个粉粉的眼圈都聚了起来。

尽管有些埋怨咖啡的大嘴，但是爱丽丝没有否认。豪子被抓走之后，她确实经常想豪子，还和咖啡打听过消息。

猪生第一次，她产生了除了待在家以外的理想。而且那个理想更加令她向往、令她有活下去的动力。

猫奶奶眨了眨眼睛，黄澄澄的猫眼中忽然闪过一层绿光。她深邃神秘的眼神仿佛已经知道爱丽丝心中的所有烦恼与期望。

猫奶奶说：“根据黄鼠狼的小道消息，豪子应该还活着，给关起来了。”

爱丽丝问：“那人类会把他送回山里吗？”

猫奶奶：“估计不会了。”

爱丽丝：“那是要怎么整啊？”

猫奶奶盯着外面某一处：“可能宰了吃吧，或者喂狗。要么就是送动物园去。”

咖啡疑惑：“动物园？不是已经没了吗？”

咖啡指的是曾经存在于村子附近的一家动物园，现在已经停止营业了。动物园的领导犯事儿被捕，而抓到领导的，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老虎。那老虎还跑到村子里溜达一圈儿，整得人啊狗啊狍啊都吓得不行。

猫奶奶的胡子指向一处，道：“那个动物园是没了，但是还有别的动物园啊。再说了，要是没有动物园，人类还可以再盖啊。”

咖啡无奈道：“哎，人类咋恁爱折腾呢，是不是太无聊了。”

猫奶奶：“是挺无聊的。人类还喜欢没事儿嫌着就买狗买猪，长大了就嫌弃不要了，说扔就扔。”

一听这话，爱丽丝像是被谁打了一棒，后背麻麻的。咖啡则是一个激灵，瞪大眼睛说道：“哎呀，猫奶奶，你提醒我了，我得赶紧回村口去了，万一我主人来接我了，我错过了可咋整啊。我先走了啊！有啥事儿来村口找我啊！”说完，他就急急忙忙跑走了。

猫奶奶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道：“缺心眼儿。”

爱丽丝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猫奶奶啧啧几下，言归正传道：“不管豪子是要被送到哪儿，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凶多吉少。”

爱丽丝心急道：“有啥办法能救他吗？”

猫奶奶：“办法倒是有，但是我们猫狗没那么大劲儿。要是有个劲儿大的能一块儿去，成功率就高点儿。”

爱丽丝：“劲儿大的？”

猫奶奶：“比如，猪什么的。猪的劲儿老大了。”

猫奶奶仰起下巴，宝石一般的眼睛地看向爱丽丝。爱丽丝马上明白了猫奶奶的意思。

但是...

看着身旁的饲料桶和栅栏，爱丽丝犹豫了。

如果要去帮豪子，就意味着她要从这个猪圈出去，而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所认为的安全区。即便是从城里搬到乡下，也一直是待在人类给她围起来的有限空间里。

她连自己能否踏出那一步都不确定，更不用提什么去救豪子了。她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尽管好奇并向往，但同样也有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猫奶奶耳尖一颤，外面传来人类的动静。她对爱丽丝说：“跟着这个气味走。天黑之前要到。”

话音刚落，猫奶奶就突然窜出猪圈，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自己独特的体味弥漫在猪圈里。

她甚至没有说一句“你先考虑一下”之类的话。

爱丽丝牢牢记住了这股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