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花 第2章 旎望水

借着光，旎初山一寸一寸地看清了婴儿的脸，这个小家伙长的很可爱，圆嘟嘟的脸颊，浓密的睫毛，脸盘子也就他的巴掌那么大，瞧着是个大圆脸，不过头发还没长齐，旎初山扒开外套，用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么可爱会是个小女孩吗？

旎初山突然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他并没有觉得是女孩不好，只是旎初山担心会照顾不好小家伙，毕竟自己的人生都没怎么接触到过女性。

跟着他在一起的话肯定会过的很不好，包括一些其他的事情上他也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如果是女孩子，他会把她送去最好的福利院然后再联系收养的家庭。

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非礼勿视，做好心里建设后才小心翼翼掀开剩下包裹的衣物和布料。

嗯，是个男孩。

旎初山的脸立刻变得通红，立马重新裹好小家伙，平复了一会呼吸才看向也许以后会跟他相伴一生的小家伙。

虽然他没有养过小孩子，但是正常来讲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穿纸尿裤吗？可是小家伙浑身光溜溜的，除了粗糙的布料让他蔽体其余都什么都没有。

旎初山心疼的看着小家伙身上被摩擦出来的红痕，他很想给它裹上柔软的毯子，但奈何装备不齐全，只能等明早回出租屋再说。

现在也不敢给小家伙洗澡，旎初山担心他会感冒，所以尽责的新手爸爸在小小的浴室里挑挑选选出一根比较干净的毛巾后反复洗了好多遍才敢给小家伙擦身子。

不过为什么他一直不醒呢？

不会是昏迷了吧？

可是旎初山瞧着小家伙的嘴唇红润润的，体温摸起来也挺正常，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明天回去后还是带小家伙去躺医院好了。旎初山迅速用外套裹住他，再把单薄的粗糙土黄色布料裹在外面，露出那张可爱的能治愈一切的脸后，旎初山笑了笑。

等到他终于能上床休息时，窗外已无一盏光亮。初春的晚上还是有点冷，虽然被子厚重的跟浸泡过水一样，但旎初山不得不委屈一下自己和怀里的小家伙。

他怕空气不流通闷着孩子，所以侧身抱着崽朝着外面睡的，只搭了被子的一个大角盖住手臂和肚子以及可能昏迷过去的小崽子。

巨大的惊喜过后是接踵而至的麻烦问题。

这所小镇已经很多年没有了固定的经济收入，人流量也一直在流失，况且旎初山所在的那所村庄更是人烟稀少，除了三四户行动不便的老人家就没有其他人了。

根据他所知道的情况，至少在这里是没有符合情况的人选，至于外乡人旎初山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单纯地想要弃婴，所以千里迢迢专门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抛弃？

但是他下一秒又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

因为旎初山下山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除去婴儿四周杂草倒伏的痕迹，不然他可以很快就会找到那条已经被人走过的路。

并且弃婴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违反生物科技公司的规定的。

他一边皱着眉头思考，一边轻轻用手拍打小家伙的背部。

把小家伙送到福利院，旎初山说实话，他舍不得，可是旎初山也深深的明白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对一个人的生命负责。

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给你一个家。

旎初山第一次感到无力，他低头蹭了蹭小家伙的头顶。

抱着厚重的疑虑和不安，旎初山睡着了。

但是似乎总是有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朦朦胧胧之间，他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声音震醒，可是旎初山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他梦到了那座孤山发生了山体滑坡。

“轰隆隆——”无数的石块倾泻而下，垮塌的土堆一瞬间淹没了面前的土地。

他没能听见哭声，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引入眼眸的天灾之景。

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旎初山跪在地下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属于你的，你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叮铃铃—”

旎初山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在确认了怀里的重量候，他才如释重负，手臂颤抖着去拿一旁的手机关掉闹钟。

旎初山的另一边手臂已经麻木的没有了知觉，但是相比起梦里的恐慌感已经不算什么，他抱着小崽子愣神了好一会才起床。

等到僵硬着身体收拾完毕把崽子放进包里后下楼离开时，门口的大爷突然叫住他：“哎呀年轻人，你有没有听到昨晚的动静啊？那动静可大了，没想到我这一把年纪的人还能再体验一次劫后余生啊。”

依旧是那副模样，但旎初山却僵住了身体，他转过头问“什么动静？”

“你不知道吗？山体滑坡啊，就我们村之前那个最上面那，山旁边之前好像住的是…好像是姓旎的人家吧”大爷嘟嚷着，努力回想。

旎初山后背疯狂冒着冷汗，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年轻人以后别来了哈，我这店要关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家里那群爱管闲事的肯定不乐意我继续留在这了。”大爷看他半天没说话，就下了催客令。

等到旎初山走出旅馆后，大爷才觉着不对劲，昨晚的震动直接把他这个老年人都震醒了，当时窗户摇晃的厉害，他一度以为自己都要命丧于此，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后就消失了。

今早他立马就起来去看了周围情况，发现后面那座孤山滑坡，周围破败都房屋直接散架，满是泥土和枯木残骸。

大爷心里后怕，回到店里准备收东西去人的时候发现有客人下来了，瞧他这记性，居然还有客人。

唉，这客人真是奇怪，难道晚上他比自己还能睡？

旎初山现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这件事情，只要一想到山体滑坡，他就会立马应激似的打冷颤，那个噩梦所带来的恐慌心悸感让旎初山一刻也不敢再多去回想一点。

是巧合？还是意外。

旎初山浑浑噩噩地走到火车站，把崽子抱出来上车。为了避免更多人的视线，他把小崽子的脸蒙了一大部分，自己也带着口罩和帽子到座位入座。

他紧紧的抱着小崽子，企图能从它身上找到一点安全感。事实上，旎初山看着小崽子安静可爱的睡颜时确实安心了不少。

他再一次看向窗外时，仿佛是最后一眼，诀别此地。

这个充满着荒谬、神秘而又让人不安的地方，终于在时代的洪流下掩埋于地底，那些无法倾诉给世人的秘密也在那场山体滑坡中彻底消失。

无论是不是巧合，他的直觉都告诉他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梦中的警示更是让旎初山坚定了收养小崽子的想法。

没什么别的，也许是因为他太孤独了，想自私的拥有一个人陪着他，又或许是他将那场意外归咎到自己身上。

如果真的把小崽子送去别的地方，那昨晚那场山体滑坡会成为自己以后每晚的噩梦。

无法具体感知到小崽子的安全状况，无法得知小崽子的生死，他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继续生活。

他会尽自己所能对小崽子好。

回到出租屋还未到中午，旎初山带着满身的疲惫打开房门，正巧碰到楼上的住民下楼。

“回来啦”阿姨提着垃圾袋笑着说，她总是习惯性的跟每一个见面的人打招呼。

“嗯。”旎初山回应，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除了有几个很热情的阿姨跟他说话基本上就没有其他人跟他搭话了。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

每天都觉得他是新来的。

但此刻他的心情有点焦灼，因为他感受到了背包中小崽子的活动。

“哎哟那快去歇着吧。”阿姨走过拐角，跟旎初山道别。

“好，阿姨再见。”

他轻呼一口气进入玄关关上大门，入眼是寥寥无几的家具。空气的冷冽让旎初山清醒了不少，他立马回房间把小崽子放出来。

“怎么这么可爱？”旎初山所有的情绪在看见小崽子挣着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时瞬间退却。

“崽崽你的睫毛好长啊，唔，眼睛好大，让我看看…”旎初山摸着小崽子的脸蛋低下头观察起他的眼睛。

嗯，不是老花眼，小崽子的虹膜是浅金色的，而且瞳孔形状也不太一样，瞅着是竖瞳。

那双澄澈透明的双眸此刻专注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大人，阳光透过窗户给小崽子的脸色打上了一层暖黄面纱，旎初山更能清楚的看见他的瞳孔变化和虹膜颜色。

“好漂亮”旎初山简直要被迷死了，他摸摸小崽子的头顶，起身去找干净暖和的毛毯。

不过还没起身就被小崽子抱住了手臂，这两天一直没有说话结果现在突然呜呜的叫着。

旎初山看着小崽子着急地想要翻滚身体起来的模样就想笑，“不想让我走吗？”

“啊唔唔”小崽子伸出短小的四肢毫无章法地缠住面前这个大人。

“乖，爸爸给你拿毯子，不然你会着凉的。”旎初山低下头碰碰小崽子的额头，把他从手上薅了下来。

这间出租屋不算特别大，一室一厅一卫，但位于城市中心所以房租并不便宜。

从玄关进入，就是沙发和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插着蓝月花的细口陶瓷罐。左手边是带着卫生间的卧室，当初房东跟他说以后客人来的话会不太方便，因为要上洗手间肯定会踏入他的卧室。

不过当时旎初山高深莫测的对房东说没事，我不在意。

其实是因为他长这么大从来不会邀请别人来他的家里，以后也不会，所以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右手边是一个带着滑动门的厨房，不过旎初山并不喜欢做饭所以即使十平方米的小空间在塞满了冰箱和橱柜之后看起来还空荡荡的。

不过这一切可能都要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改变。

“该给你准备点什么东西呢。”旎初山用纯白的镶嵌着小黄花的厚毯子包裹住婴儿。

他完全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用手机在奥维网上搜索了一下后跳出一大堆旎初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奶粉、奶瓶、纸尿裤、口水巾、睡袋……怎么这么多？”旎初山往下翻了一下还有整整一大串。

他看了一下这个月工资的发放情况，应该够买吧？

“崽崽乖乖在家等爸爸，爸爸要出去买点东西。”旎初山跟他商量。但是也不知道小崽子是懂了还是巧合，反正说完之后就一直叫。

“呜嗷-啊唔唔”小崽子把脸一皱张着嘴巴开始抗议。

“好吧好吧，爸爸带你一起去。”旎初山无奈，只好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小崽子去购物。

虽然有点害怕被别人看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为了小崽子开心还是委屈一下自己吧。

自从连茂生物科技搬来a市后，这几年当地的发展越来越好。

不过旎初山总是觉得这样的发展很畸形，走在城市道路上，看着周围的人和建筑会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所以旎初山就更不喜欢出门了。

带着口罩买东西时，有售货员小姐笑着跟他说“你家宝宝好可爱啊，看起来特别喜欢你。”

“是吗”旎初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结账。

“是啊，你瞧，他一直都在盯着你看。”

旎初山闻言转过头就看见了小崽子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仿佛周围的事物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哈哈，他比较黏人。”

旎初山心里此刻被小崽子好可爱！！！刷屏，不过面上只淡淡一笑，提起两大袋物品放进婴儿车里就离开了。

婴儿车是暖黄色的车身，薄荷绿的车顶，在逛的时候旎初山一眼就相中这辆仿佛为自家崽崽打造的车车。

“崽崽想不想要坐进去呀”

旎初山轻声笑着，想把他放进车里推着走，没想到小崽子张嘴就开始啊呜呜的哭喊。

“好了好了，爸爸抱着你走。”旎初山是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他一哭心里就慌的没边。

虽然旎初山力气大，但是一手托着噬金兽，一手搬着一堆东西爬上三楼时还是把他累惨了。

回到家后，旎初山忙前忙后的给小崽子穿衣服，换纸尿裤，兑奶粉。

旎初山盯着抱着小奶瓶吨吨喝的崽子陷入了沉思。

他总感觉小崽子肉眼可见的长大了。

为了记录小崽子的成长过程，旎初山决定从现在开始量身高称体重。

7.1kg，60cm。

嗯应该正常吧？解决完燃眉之急，接下来旎初山就开始翻字典给小崽子取名字了。

“取名字得慎重。”旎初山拍拍跟砖块一样重的字典，开始用各种组合法来测试。

床上穿着恐龙套装的小崽子已经喝完了自己的营养品，开始咕噜咕噜的翻身四肢着地爬过来找旎初山。

“唔唔”小崽子叫着，抱住大人的腿就开始睡觉。

“吃完就睡？”旎初山惊叹于人类幼崽的睡眠速度。

“唉，叫啥好呢。”旎初山还在纠结。

“取个跟我对称的名字吧。初山.......水…望水…”

“旎望水.......阿水你会喜欢这个名字吗？”旎初山拍拍他的背，手掌下是睡的安稳的幼崽。

听着小家伙的呼吸声，旎初山便也有点想睡觉了。

于是他决定抱着小崽子睡会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想着刚买回来一堆东西，旎初山就打算去整理一下物品。

没想到刚动，小崽子就醒了。

“对不起崽崽，爸爸不是故意的，你还要睡吗”旎初山摸了摸旎望水的小脸蛋。

“嗷呜嗷呜”旎望水沽涌着身体，往旎初山身上爬。

“小心点。”旎初山只好双手托着他，任凭小崽子窝在他的颈窝里。旎望水跟团小火苗一样到处蹭，惹的旎初山闷声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