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虎是野生的 第3章 第 3 章

从遇上霸昊那一天开始，大冬子有了变化。铁皮车还是照样开进来，给他送肉和大公鸡。大冬子以前还会吃现成的肉，他现在是一口都不吃了，只追着大公鸡。饲养员看了，觉得有点进步，于是又给放了几只兔子。兔子跑得快，难度变大了，大冬子经常被兔子放风筝。

他有点后悔，当初应该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捕猎的，唉。

“大冬侄子啊，你姿势不太对啊，那样咋扑啊？啧啧。”熊叔对他说道。他看了大冬子几天，越看越觉得笨，一点儿虎样也没有。

大冬子说：“那熊叔教教我？”

熊叔说：“我是熊，你是虎，我咋教你啊。但你看看那边，那小猫应该能教你。”

大冬子往那儿一看，一只闯入熊区的小黑猫正在抓老鼠，手脚灵巧，身体敏捷。小猫蹲下来，耐心地等待着时机，在老鼠掉以轻心时，突然一扑，三两下就把老鼠给压在爪子下了。

大冬子佩服：哎呦我，太帅了。

他对小猫大声说道：“这位师傅，好身手啊，请问尊姓大名？”

小猫被老虎的声音吓到，瞬间炸毛，迅速刁起老鼠，从铁网里一个稍大的缝隙逃出了熊区。

大冬子心想，唉呀，太可惜了。

不过刚才那几下动作，他倒是记在心里了。园里飞进几只胖鸟，大胆地在大冬子周围转。大冬子像小猫那样一扑，还真把鸟给打下来了。

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过瘾。也许这就是天生的杀戮者血脉觉醒的开端吧。

后面几天，小猫也经常来，抓抓鸟、追追松鼠什么的。虽然一直没交流，但大冬子默默地学习着，捕猎技术一下子有了很大进步，抓个兔子已经难不倒他了。

“唉呀，胖虎终于开窍了。”饲养员和老头儿聊到。他们刚刚投喂食物，坐在车里观察大冬子的一举一动。

老头儿说： “有虎样了，放归应该问题不大。”

大冬子听见他们讲话，心里很是高兴。他的努力就快要得到回报了。如果能去山里，他就可以去找霸昊了。

然而，接下来的对话，给他听懵了。

饲养员：“是啊，能放归该多好啊。太可惜了，领导也不知道想啥呢。”

老头儿：“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根本不顾动物死活。做什么繁育计划，最终不还是关着？”

饲养员：“我是真舍不得给他送到那儿去，他这体格，应该在山里做大王。”

老头儿：“回去我继续向上面反应，不能让老虎去实验室。”

两人说完，就开车走了。

大冬子呆站着，爪子下面还压着可怜的兔子。熊叔一直躲在假山后面偷听，看到车子开走了，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跑到铁网旁边，问：“啥意思啊，不给你送山上啊？”

大冬子脑子有点乱，一时不知道该先想啥。这么多天，他努力学习捕猎，期待着去往山里，去霸昊并肩同行。可是现在，他居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实在是难以接受。

不行，不能再被关起来。心里一个埋藏很久的声音告诉他，铁网不是他的归宿。

“胖虎，你几岁了？”突然有个声音问道。大冬子一瞅，居然是那从未开口的小猫在和他说话。之前一直没说话，大冬子也没发现，这一开口，英姿飒爽的小猫竟是一位女侠。

大冬子回答：“大概两三岁吧。大姐，你终于肯理我了？”

小猫摇摇尾巴：“什么大姐，叫猫奶奶！我比你大十岁还多！”

大冬子赶忙开口：“猫奶奶，我错了！我看你体型娇小，模样可爱，未曾想你是个大长辈啊！”

猫奶奶鼻孔朝天，傲娇道：“我不止年龄比你大，知道的也比你多多了。你和胖熊过两天都要被送出去，一起去实验室。”

熊叔怒瞪眼睛：“啥？我不回山里啊？”

猫奶奶说：“谁叫你碰到了人类。你好好的山上不待，跑到人家村子里，被人类逮到了，那以后的日子就很难说了。”

熊叔难受地说道：“那我不是被霸昊赶出来的嘛！要不是因为他，我还在洞里睡美觉呢！都怪那霸昊，他前几天也下山来晃悠，人类咋没抓他呢！”

大冬子不喜欢听熊叔责怪霸昊，大声斥道：“你占了人家太姥姥挖的洞，他不赶你赶谁？而且他也说了，你经常又偷又抢，你这是报应！”

熊叔目瞪口呆：“唉嘿？大冬侄子？你咋帮霸昊说话了呢？”他随手捡起个树枝，往头上敲，夹着哭声道：“哎呀妈呀，我是真的命苦啊！从小和妈妈走散，在山里被蛇咬、被鹰追，还被狐狸骗，好不容易活到现在，最后沦落到这地步！妈妈！妈妈！我想你啊，妈妈！”

熊叔嗷嗷叫着，声音难听得大冬子想挥起虎爪扇他。也许是猫之间有心灵感应，猫奶奶也有类似的感受，她“哈！”了一声，一爪子划过熊的肚子。

猫奶奶鞋训斥道：“别哭了！胖熊！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

这一爪子打在身上倒也不怎么疼，但挺伤自尊的。熊叔抱着头，还在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大冬子心里有些沉重。他也有点想哭，但又怕猫奶奶嘲笑。

天上又下起了雪。大冬子望着山的方向，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天霸昊走过来的画面。想着想着，他更难过了。

大冬子特别后悔。要是当时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捕猎，那他大概就能和二冬子同时被放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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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车还是会照样开进来。但这两天没见到那老头，都是饲养员一个人来。大冬子最后一次看到老头儿的时候，听到他和饲养员说“被停职”、“回市里”、“退休”、“举报”之类的话，也不知道具体是个啥意思。

大冬子蹲在结冰的池子里，胡子上沾着鸡血。他也不知道吃没吃饱，这几天心事重重，他也没啥精神，腰都瘦了。

熊叔比他精神好点，食欲也不错，肚子圆了一圈儿。他正望着大山方向，卡兹卡兹啃着胡萝卜。突然，他眼睛一亮，指向远处，道：“唉？唉！霸昊！”

大冬子一听这名字，急忙站起来，也往那边一看，果然是霸昊蹲在园区外的树下面。

大冬子瞬间精神抖擞。他本来还以为没机会再见到霸昊了，结果霸昊自个儿来了。大冬子激动地把脸挤在铁网上，胡子都弯了。

熊叔大声说道：“霸昊，你怎么又下来了！不怕人类抓你啊！”

霸昊伸个懒腰，向他们走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仔细一看，竟是猫奶奶。

大冬子说道：“别...别再往前了！再往前，要是被看到了，你指不定也得被送那什么实验室去！”

霸昊停住脚步，说道：“大冬哥，我听猫奶奶说了。你知道那实验室是啥地方，去了都做啥吗？”

大冬子说：“我不知道啊！但肯定还是被关着的。”

霸昊问：“大冬哥处过对象没？”

大冬子有点不好意思：“没...没处过啊。哪来的对象啊，又没发给过我。你问这...干啥呀？”

霸昊笑了笑，答：“那实验室啊，就是处对象的地方。给你安排相亲，全是体香貌美的母虎，相到几个就处几个，你只管搞对象就行了，只要能生出小虎，你就能舒舒服服待着。”

大冬子问：“那要是生不出小虎呢？”

霸昊说：“在实验室里给安排相亲都生不出，那就会被认为没有野外生存能力。啥也干不了，估计就被转到动物园，在那儿过一辈子了吧。”

大冬子一听，心里更加焦虑了。

霸昊继续说：“在那儿，倒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虽然生不出小虎，但还可以和母虎一块儿过。怎么样，大冬哥，听起来是不是也挺不错？”

大冬子猛地摇头：“被人类安排相亲，听着就膈应！我想去大山上，和你处对象！”

说完，大冬子才发现自己没控制住，嘴巴比脑子先行动了。他弓起敦实的背，心里“哎呀！”一下。他要是个人类，估计脸都红成奖状封皮了。

大冬子心里扑通扑通跳，他怕霸昊生气了，不敢看他，但又好奇他的反应。于是他悄悄从铁网的格子里偷瞄，小心翼翼看向霸昊。

“你...你说啥呢！我又不是母虎，咋...咋跟你处对象啊！”霸昊结巴着。虽然声音挺大的，但并不是生气的样子，更多是不知所措。

大冬子真诚地大声道：“处对象还看公母啊？难道不是喜欢谁、就和谁处吗？”

一旁的猫奶奶倒是什么都明白了。她用爪子擦擦脸，看着霸昊眼里的羞涩，懒洋洋地说道：“呵呵，我说呢，你咋老是跟我问那胖虎的情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霸昊神情慌张：“啥...啥呀！我啥时候问过你...”

猫奶奶说：“你三天两头跑下来，偷看那胖虎练习打猎，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还老和我问关于那胖虎的事儿，我还以为你是把他当作未来的竞争对手，提前做战斗准备呢。但现在一看啊，嗯~呵呵。”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

“哎呀妈呀。”一直沉默的熊叔开口道。他牙齿直打哆嗦，也不知道是啃胡萝卜啃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的。他用爪子刷刷肚子上潦草的毛，说道：“这还没到春天呢，我咋感觉有热风呢？”，说完他靠近大冬子那头儿，嗅了嗅，张大嘴巴：“哎呀！原来是大冬侄子发热啊！咋了你，发烧了？”

猫奶奶用头蹭蹭霸昊的腿，说道：“我这儿也挺热。俩老虎都发烧了，不知是咋回事儿。”

霸昊有点不好意思，装作露出凶相，对猫奶奶龇牙咧嘴。虽然猫奶奶见多识广，但毕竟体型差摆在那儿，她还是被霸昊吓到了，弓起背直向后退。

霸昊用尾巴把爪子围起来，端庄地坐着，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对大冬子说：“大冬哥，我承认，我确实来看过你。我在山上没见过你这么壮的，所以觉得稀奇。”

大冬子有点失落：“你来看我，就是因为稀奇啊？”

霸昊抬起下巴，眼神坚定：“想看一两次，那是稀奇；想一直看，那是稀罕。大冬哥，我就不磨叽了，我稀罕你，我第一眼看你时候，就稀罕你。我也想和你一起在山上处对象，不想你去实验室。”

大冬子心里热热的。

他也想大声说，他稀罕霸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