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翊王府仅仅一墙之隔的也是一片大宅,恢宏气派,丝毫不输翊王府。
据说当年有人花重金盘下,但至今都不知这宅子的真正主人是谁?
有人传言是太子殿下名的,也有人传言是青雀公子在燕京的住处,还有人传言是晋王安在燕京的外宅……
只是这个宅子每到夜晚才一副人头攒动的样子,白日里很是寂静。
娇圆花了三日时间完成了送与萧瑶的香囊,她这次选的花样是华丽绚烂的金绣球,既符合萧瑶的身份又表达在江州相助的感激之情。
只可惜,胡刀师傅还未回燕京,旭伯每日都外出,可是带回来的消息总是让娇圆有些失落。
“好事多磨,娇圆,莫要担忧,趁这个机会好好游览一番燕京,再回青雀台,恐这样出来的时机就难寻了。”梅子安抚着娇圆,她心里很明了,娇圆一直对香草的事难以释怀,现下公子那边也毫无消息,只能等待。
无论是谁遇上如此伤怀的事都不容易过去,更何况是娇圆。
娇圆听梅子这么说,也少了些忧虑,是啊,既来之则安之,领略一番燕京风情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给萧瑶姑娘送香囊。”梅子又给娇圆吃下了颗定心丸。
娇圆会意地点点头。
第二日晌午前,俩人便来到了东府门前,敲开了门,门童略带疑惑地问道:“你们要找谁?”
“我们来找萧瑶姑娘,已与她约好。”娇圆毫无戒备道。
门童看上去脸色颇有些为难,但顿了片刻仍通融道:“你们二人稍事片刻,我前去通报。”
等了不多会儿,门童折回让她俩进去,只道是小姐吩咐先请二位到前厅等候。
娇圆和梅子被领进了东府前厅,这里可是比青雀殿布置得还要奢华雍容。
前厅陈设富丽堂皇,雕梁画栋,一派辉煌景象,着实能看出主人身份尤其尊贵显赫。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从里间走出来个丫鬟装扮的女子,娇圆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日在定州城跟在萧瑶身后那个貌似会武功的婢女。
“还请娇圆姑娘随我来,我家小姐此时正在宴请宾客,故遣我来引路。”婢女领着娇圆朝后院走去。
娇圆心中有些惊慌,惴惴不安地望向梅子。
梅子微微点点头,唇角微弯地示意她不要怕。
娇圆从小就怕这种人多的场合,因为娘亲和姐姐都觉得她痴傻,故这种时候大多只是让她出来见见人,微笑着让众人端详几眼,任何话语都不必多言,就可以离开。
可今日要让她面对如此多的宾客,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付,往日的记忆全部涌现,不免有些恐慌。
看着此时跟在婢女身后娇圆步履慌乱,眉头紧锁,梅子忙追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道:“你笑起来最好看,只需笑就好,别的事勿需担心,有我在。”梅子看出了娇圆的心思,她总是能包容娇圆。
梅子目光如炬地望着娇圆,娇圆不由自住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梅子的手。
小时候娘亲每次也是这么说的,那时的她也总是这样紧紧地抓住娘亲的手,丝毫不敢放松。
去往后院的路上看着这东府还真是金楼玉宇,层楼叠榭,极尽奢靡。不多时婢女就引着娇圆来到了后院,后院竟然如此视野开阔。
今日的娇圆装扮及其朴素,一身淡黄色衣裙,发髻上甚至没有佩戴任何朱钗。
梅子怕入世子府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叮嘱娇圆穿着打扮尽可能无华。
可即便如此,娇圆来到后院,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娇圆的样貌实在是太出众,即便是如此朴实的装扮,也遮掩不住她尽态极妍的气质。
尤其在这艳阳高照的日子里,阳光下的她犹如一朵饱含绰约清露含苞待放的望春花般,让人目视后便再也挪不开眼眸。
太子李云祺若有所思地盯着娇圆,他认得这个女子,青雀公子在江州城的势在必得,白泽定也认得此人。
想到这里,李云祺斜睨了眼身后立着的白泽,嘴角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
世子萧立更不用多说,向来爱美人的他,今日怎会放过这个抱得美人归的大好机会。
这不,娇圆才入后院,便激起了他的兴致。
看着周遭望向娇圆蠢蠢欲动的眼神,梅子心中暗自一惊,看样子今日终会有场恶战,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白泽也看到了娇圆,他的眼眸中亦充满了惊艳,但更多的是欣慰与思念,他碾碎自己艰难竭蹶地一路走到今日,都是为了娇圆。
看到她一切安好,心中也亦了然许多。
“白圆,哥哥来接你了。”白泽在心里默言,可微微泛红的眼眶虽隐忍克制,却终究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娇圆看到后院这么多人,不分男女,一时间就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在梅子一直抓着她的手。
只见婢女将娇圆引见给萧瑶后便退去,娇圆忙从怀中掏出绣好的香囊交于萧瑶,说了一些感激话语便要转身离去。
谁知,晋王世子萧立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这一转身便撞了个满怀,萧立更是顺理成章地伸手将娇圆揽于胸前,久久不愿撒手。
萧瑶见状忙疾声道:“哥哥,这是我请来的客人,不可如此。”
萧立闻言忙张开双臂,将窘迫的娇圆让出怀中,娇圆此时脸颊已涨得通红,一股劲地朝梅子身后躲去。
梅子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遮挡,目无惧色地看向萧立。
“原来是舍妹的客人,不如引荐给兄长如何?”萧立的笑容令娇圆很是畏惧。
萧瑶将萧立推开怒斥道:“哥哥,你莫要吓坏人家。”
表面上萧瑶倒很是维护娇圆,可在这些虎视眈眈的眼神中,她这看似保全的举止实在是略显单薄。
梅子沉了眼眸,萧瑶选此日让娇圆来送香囊定是有目的而为之。
但看她推开兄长的那一刻,她此行目的定不会是萧立,难道还有别人?
梅子环顾四周,看着居中坐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那不是在定州城给娇圆送野雁和银钱的男子,太子李云祺怎么也会在此处?
看来萧瑶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太子李云祺身后立着的那个男子此前并未见过。
梅子心中略微有些迟疑,萧瑶此举目的定是在这太子身上,只是令梅子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萧瑶竟欲用娇圆做诱饵,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公子现下还未有消息传来,看来只能先斩后奏。
梅子眼中顿时戾色乍现,今日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给娇圆撕开条生路,绝不能像痴傻的幼弟那般成为她心中永远不能抹去的痛。
“今日赏春宴,娇圆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坐下来吃杯酒再走也不迟。”萧瑶转目便娇笑着邀请娇圆加入。
“萧瑶姐姐,我不会喝酒,还是不必了,我只是个奴婢,还有其他事要做,就先行告辞了。”娇圆知道自己无法应对这种人多的场合,便毫不犹疑拒绝了萧瑶的好意。
谁知,萧瑶并没有就此罢休,反倒是将娇圆一把拉着坐到了自己身旁,毫不迟疑地递上了一杯酒送到娇圆嘴边,“你怕什么?你家主子那里自有我会去说。”
这番盛情让娇圆无法承受,她抬眸望向梅子,只见梅子紧拧眉梢微微摇了摇头。
但无论发生什么,她定会保娇圆不受任何伤害。
萧瑶见娇圆的眼眸在梅子身上打转,了然一笑道:“娇圆,你就如此信不过姐姐么?想当初没有姐姐,你在定州怎能那么快就脱险,姐姐可是伤怀不已。”说罢,萧瑶佯装掏出锦帕抹了抹泪。
娇圆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娘亲兰华的绣锦,想到此,娇圆忍不住略显拘谨地伸手轻轻触了触那绣锦,丝滑如云,就如娘亲温柔的双手。
娇圆不由得红了眼眶,她眼前又浮现出那漫天的花海,还有那翻飞的灵幡,这是那日李云翊祭奠家人的场景,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忆起。
可偏偏就在此时,她想起了那尘封已久的过往,于是毫不犹豫接过萧瑶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梅子眼中满是惧色,娇圆还不会饮酒。
难道那锦帕上做了手脚?
可梅子再震惊也无济于事,娇圆喝下酒去后脸颊遽即诧红,更衬着她那娇媚的容颜有种任人采撷的美。
萧瑶轻笑着从娇圆手中夺过酒杯,眼眸却斜睨着李云祺一刻不曾流转,似要捕捉住他眼中所有的悸动。
果不其然,喜行不露于神色,大事皆淡然的太子眸中也隐隐有了欲色流转。
萧瑶微微一笑,便轻易掩饰掉自己内心窃喜,这娇圆果然是个媚女子。
恍然间,一道身影挡在了略显错愕的娇圆身前,娇圆仅凭背影完全认不出此人是谁?
但这人看上去有些像白泽哥哥,又或者是无竹,她曾错认过。
亦或许是她真的太想念白泽,不胜酒力,可当身前之人出声后,娇圆才惊喜地发现,竟然真的是白泽,他怎么也在世子府。
这让娇圆不由得惊喜万分,瞠目结舌之余捂住了张大的嘴,她不敢相信眼前目视到的一切。
白泽哥哥怎么会在这儿?只是白泽哥哥貌似长高了许多,现在的他已然能像堵墙般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娇圆躲在白泽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丝毫不愿松手。
白泽微微弯了唇角,“郡主,舍妹不胜酒力,还请勿要责怪于她。”他边护着娇圆边向萧瑶施礼道。
梅子闻言也颇为震惊地看着这个男子的身影,娇圆还有个哥哥,怎么从未听她提起过?
而且这个哥哥看上去还是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