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公子当着众奴仆的面一重赏一重罚,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葡萄仍旧是公子最看重的那个贴身丫鬟。
只怕是这新来的奴婢以后有苦日子过了,以葡萄的脾气,不会就如此轻易地放过娇圆的。
香草不免有些担忧地看向娇圆,现下求饶,兴许公子心一软,就会少关她几日,可此时的娇圆却非要倔强的一声不吭。
梅子也不由得地捏紧了双手。公子现下盛怒,如若此刻再替娇圆求情,只怕是会降下更重的责罚。
正在梅子犹豫不决时,就听公子沉声吩咐道:“梅子和香草去将她关进柴房,其余人等都散了。”
梅子忙上前用手轻轻拍了拍娇圆的后背,示意她赶忙向公子说几句求饶的话。
可拍了半天,也不见娇圆有什么反应,梅子有些心慌,不会是跪的时间久了跪出什么长短来了吧。
便赶忙俯下身子捧起了娇圆的脸,这才发现娇圆双目紧闭,一副很是安祥的模样。
“公子,娇圆她……”梅子焦急地说道。
话音还未落,青雀公子就已到了娇圆身边,看到娇圆双目紧闭,忙伸出手探了探鼻息。
这无法无天的丫头,都这时候还能睡得着,真是不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罪不可恕。
只见青雀公子铁青着脸又向梅子重复了一遍责罚,“三日内不许给她送水送饭。”便甩甩衣袖进了书房。
“日后谁若敢学了去,责罚只会比这更重。”葡萄抱着锦盒仍心有不甘地看着众仆役说道。
虽今日公子在众人面前帮她寻回了面子,可这丫头欠的债凭什么要让公子替她还。
想到这儿,葡萄看向娇圆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你们俩个最好这几日也老实些,若我发现你们偷偷地给她送水送饭,我定会禀明公子,治你们个大不敬的罪。”葡萄这是存了心要折磨娇圆。
梅子和香草也只能怯怯地应道:“是”,现如今青雀公子的态度很明确了,葡萄亦是不能随意得罪的。
说罢,梅子和香草就要将娇圆唤醒,可喊了几声也未见她醒来。
俩人商量着想就这样将娇圆抬进柴房中去,可谁知还未动手,葡萄端着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娇圆被淋得瞬间浑身都湿透了。
“不想醒也得给我醒过来。”葡萄嘴角露出一抹查无可觉的冷笑,转身离去。
梅子和香草二人均是惊出了声。
现下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盖着厚衾被尚且都有些冷,柴房里更是不可能有取暖的炭炉。
湿着衣衫在柴房冻一晚,这葡萄不是在惩戒而是想要了娇圆的命。
娇圆被冷水刺激地瞬间清醒过来。她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向周围,小脸已有些苍白的迹象,牙关也不停地打着冷颤。
梅子和香草是敢怒不敢言,怕再多说几句会换来葡萄更愤怒的报复,便拉着娇圆悄悄来到了东厨。
“娇圆,你坐在在炉灶旁,先将身上的衣衫烤干,要不进了柴房会着凉生病的。”梅子将娇圆按在炉灶前坐下,香草则手忙脚乱地生起火来。
好在,火很快就着起来了,娇圆靠着炉灶,炉膛里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让她脸颊稍稍染上了些许红晕,不似刚才那般苍白了。
“娇圆,你方才可听到公子对你的责罚了么?”香草有些担心娇圆睡过去了,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娇圆茫然地摇摇头,“我刚好困,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梅子闻言,轻轻抚上了娇圆的手慢慢说道:“我说了你先别着急,公子责罚将你关进柴房,三日不许出来,也不准我们给你送水送饭。”
娇圆一听就慌了神,大声喊道:“我今日就没吃到晚饭,肚子饿。三日不给我饭吃,我会饿死的,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
香草连忙伸手捂住了娇圆的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的姑奶奶,小声些,不能再骂主子了。如被人发现我们带你在这里烤火,大家都会被关进去,到时真就没人救你了。”
梅子也点点头,顺手摸了摸娇圆身上的衣衫,还有些潮湿,便继续道:“娇圆别急,我们会想办法的,你不能再惹怒公子了。公子此次对你的责罚尤其的重,以后再见着葡萄也要听话些才好。”
娇圆这才想起和葡萄打架之事,仍是愤愤不平道:“是她先打我的,为何还要听话让她欺负我?”
娇圆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这就是府里的规矩,梅子再三犹豫但还是决定告诉娇圆。
“娇圆,葡萄姐姐有公子给她撑腰当靠山,你没有靠山,所以你只要听她的话就不会再挨打了。”梅子尽可能说的直白些,好让娇圆能听懂。
“梅子姐姐,啥是靠山?”娇圆一脸无知地看着梅子。
梅子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娇圆解释清楚。
香草用手掰过娇圆的小脸直视道:“娇圆,听我说,靠山就是谁给你饭吃,谁给你银钱花,谁就是你的靠山,还有......”
梅子赶忙打断香草的话,怕她再说下去娇圆就会被她带歪了想法。“娇圆,谁对你好,谁有能力护住你,谁就是你的靠山,知道了么?”梅子颇有耐心地细说了一番。
“青雀公子是葡萄姐姐的靠山,那就是青雀公子对葡萄姐姐好,是这个意思吧。”娇圆好似听懂了一些。
梅子和香草对望了一眼,娇圆还真不笨。
“嗯,娇圆说的对。”梅子摸了摸娇圆的头发,没有方才那么湿了。
“那我也找个靠山,寻个更胜他的靠山,他们日后是不是就都不敢再欺负我了?”娇圆信誓旦旦道。
梅子和香草都以为娇圆随口说着玩的,便谁也都没当真,只是应和地点头嗯着。
因为她们都很清楚,以娇圆现下的境遇是不可能找的到比公子还厉害的靠山。
“那这次你就乖乖的待在柴房里,莫要再到处乱跑。我和香草会想法子给你送吃的进去,饿不着你。”梅子像哄孩童般哄着娇圆,不能再任由着她横生事端了。
此时的梅子和香草定不会想到,娇圆已在心中给自己想好了法子。
找个比青雀公子更厉害的靠山,既不会再被青雀公子和葡萄欺负,说不定还能将那幅图拿到手。
这是白泽哥哥教她的,遇到什么事都要想法子。
打定了主意,娇圆便乖巧地朝梅子点了点头。梅子见娇圆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哭闹,心渐渐地放下来。
娇圆身上的头发和衣衫也都已干透,梅子和香草在东厨里搜罗了些易隐藏的小糕点,装进娇圆的袖袋中应急用。
并再三叮嘱娇圆不能随意出柴房,才把她关了进去锁上了门,临走时还不忘给娇圆在地上铺满厚厚的草垫,让她睡的暖和些。
柴房不能燃烛火,所以到了夜晚,里面乌漆墨黑,娇圆很是害怕,可想起梅子姐姐的再三叮嘱,她也不敢再大声的乱喊乱叫了。
好在靠窗的位置能洒进些月光,看起来稍有些光亮,于是娇圆就将草垫搬到靠窗的位置安安静静地靠坐在墙边。
晚饭本就没吃,再加上又打了一架,耗费了不少体力,娇圆觉得肚子饿的难忍,便掏出小糕点吃了起来。
府里虽有葡萄这样的坏人,可也有厨艺精湛的家厨,这小糕点吃起来清爽可口,不由得娇圆就将梅子她们装的糕点全部吃光了。
肚子吃饱了,也不觉得寒冷,困意就来了,娇圆靠着墙不由得迷迷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娇圆睡的很安然,可很快就被外面的阵阵嘈杂声吵醒。
她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看看身上铺盖着很多的草垫,怪不得没感觉到冷。
她记得自己昨晚明明是靠墙睡着的,可醒来这躺在草垫上的姿势和身上的铺盖有些不太一样,娇圆挠挠头,或许是晚上冻醒了自己找来盖上的吧。
不想那么多了,昨晚食甜过多,娇圆刚醒就觉的口渴难耐,可这柴房中哪里会有水呢?
娇圆在柴房里翻翻找找,在堆放木柴的地方有几口大缸,打开盖一看缸里盛满了清水。
娇圆顿时就来了精神头,俯身趴在缸沿处大口地喝起来。
虽说是关在柴房中受了责罚,可这里不冷还有水喝,就是缺口吃的,昨晚虽然食了糕点,这阵娇圆的肚子又饿的咕咕叫。
柴房外面的嘈杂声不断,吸引着娇圆朝外望去,只见院子里的仆役都在忙进忙出地搬运着东西。
他们这是要搬家么?娇圆记得那时和白泽哥哥换地方过夜的时候,白泽哥哥也是这样收拾东西的。
看来青雀公子是要换地方住了,日后再想见白泽哥哥恐怕是难上加难。
娇圆将白泽留给她的玉佩从衣衫中取出,反复地摩挲着,白泽哥哥说让自己等他,那就慢慢等着便是。
书房里门役正向青雀公子通报门外有个叫白泽的江州府衙押司求见。
青雀公子眸眼微抬,唇角露出一抹冷笑,“让他进来。”
门役带着白泽进了书房,反身离开并带上了门。
白泽一进门就看见悬挂于书案后的《娇圆图》,但也只是轻扫了一眼,便向青雀公子施礼道:“江州府衙押司白泽见过青雀公子。”
青雀公子冷眼斜睨了白泽一眼,却并未邀他入座,只是淡然地问道:“不知今日白押司来我府上有何事?”
“我今日来府上叨扰,只有一事,我想赎回舍弟白圆的奴契,还请青雀公子将舍弟归还于我。”白泽说罢,将手上的一沓银票放置在案台上。
“此银票在云燕境内的通宝行皆可兑换,为六百两金,比你当时买下他的奴仆之身多出一百两金,唯感念青雀公子对舍弟白圆的相助之心。”白泽话语中的恳求之情尽显无疑。
青雀公子倒是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面露微笑地应道:“我府上从未买过一个叫白圆的奴仆,何来将舍弟归还一说。”
青雀公子的笑意不达眼底,眸中的冰寒之色大盛,他满目鄙夷地看着白泽,脸色越发得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