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圆撇撇嘴,又从李云翊手底下扯走了一大块面团,安静地坐在一边揉捏起来。
李云翊只当她是随便说说,毕竟面人可比其他难捏多了。
千层酥里放些酸甜的糖渍杨梅白圆应会爱吃,李云翊想着便又做了几个裹了渍杨梅的。
千层酥在炭火上散发着油酥的香气,待到撒桂花糖的时候,白圆闻着味就来了。
“云翊哥哥,面人给你捏好了,千层酥能吃了么?”白圆馋的小嘴一窝一窝的。
李云翊将已撒好糖桂花的千层酥放到嘴边吹得冷一些,才递给白圆。
白圆把手上的面人交给李云翊,接过千层酥高兴地咬了一大口,满口的香甜让她瞬间笑眯了眉眼,弯起了嘴角。
李云翊看着白圆心满意足的笑容,这才想起来看看他捏的面人。
可这一眼,竟然让李云翊怔愣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肆厨听到面人捏好了,也赶紧跑来看看。
他对着面人和李云翊看了半天,诺诺道:“好像是眉眼有些像。”心想看来这小公子只会捏些简单的物件。
可只有李云翊知道,这面人是他小时候的模样,简直就如画像般真实,也不知道白圆是怎么做到的。
白圆记忆中的自己还停留在小时候,可他又是如何认出现在的自己的,李云翊突然觉得眼前仿若有什么模糊了眸光。
“云翊哥哥,我捏的你好看么?”白圆吃着千层酥,还不忘问一句。
“好看,很好看,哥哥很欢喜。”李云翊将手中的面人如获珍宝般护着。
“那这面人就送给你吧,哥哥今日做的千层酥和我娘亲以前做的一样,有时候里面也有酸甜果子,我很欢喜。”白圆甜甜地笑着,宛若小花狸的脸晕着层层浮光,看着让人有些晃眼。
是啊,有些事就是这样巧合,自己做的千层酥竟然和兰华做的一样,里面放了梅子。
原来自己曾经在宫里吃到的千层酥竟是兰华做的。
想到这里,李云翊看了看蹲在地上正吃的欢喜雀跃的白圆,忍不住俯下身子伸出手帮他擦拭掉留在嘴角的糕点渣。
白圆抱着满满一食盒千层酥,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李云翊吩咐言昭,找个精致的檀木匣来。
言昭回道:“是,主子,新宅子也已收拾妥当。”
“好,知道了,木匣也快些备好。”李云翊目光停留在立于桌上的面人,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入夜,一群黑影从天而降,透着窗纸朝屋里吹了迷烟,当白泽闻着味时已经感觉到浑身无力。
他挣扎着爬下床想去隔壁房找白圆,可还没有挪动几下便失去了知觉。
门被打开,来人上前探了探白泽的气息,便朝暗影处点了点头。
随即一个麻袋就套住了白泽。。。。。。
等白泽再次清醒时,天光已大亮,他看了看四周,已不是原来的那间房了。
白泽起身想去看看白圆,可门却打不开,应该从外锁住了,还有侍卫把守着。
白泽敲着门喊道:“放我出去,我要去探望弟弟。”
门外的侍卫恭敬地答道:“我家公子交代,不能放你出来,你弟弟很安全,你只需安静待着,该放你出来的时候自会打开这门。”
白泽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软禁了,难道是怕自己伤害白圆么?他闻言不禁苦笑一番。
莫文回到驿馆,见到李云翊,没等他开口问话,便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地狂灌了几口茶。
“兰府案发地已带人整个查验了一遍,没有任何头绪。那唐府更是蹊跷,全数被杀,府内的金银财宝全都不翼而飞,财库被烧,地契铺契也都烧成了灰。”莫文憋着一口气说完才坐了下来。
“人们很容易将两起案件放在一起,都是为财起祸。”李云翊猛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茶盏中的茶也随之洒了一桌。
“确实会如此,兰家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唐家却有这么多疑点,而且案发时间间隔又如此短。”莫文也道出自己的顾虑。
这对兰家的灭门案来说,真不是件好事。
“兰家灭门案背后的人就是要引着我们往这条道上走。”李云翊瞳仁微缩,清冷的眸光中闪着深邃的寒光。
“兰家除了女眷身上的饰物之外,府内的财物是否也一并丢失?”李云翊想起那日进兰府没有发现兰府的财库。
“说来也奇怪,并没有找到兰府的财库,各房各院内的小物件倒是被翻的七零八落的,值点钱的也都不见了。”莫文心中也有些疑惑不解,按理这种世家大族府内都该设有专门的财库。
“这账本是白泽给我的。”李云翊掏出账本递给了莫文。
莫文扫了一眼上面的血渍,皱紧了眉头。他打开看了几眼,便知道这只是其中的一本,应该还有其他的账本。
“白泽怎么会有兰家的账本?”莫文早就觉得这个白泽不似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说是他救白圆时在兰家宅院里捡的。”李云翊食指轻敲着桌面,莫文知道他这是在怀疑白泽。
“白泽这家伙心思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但要加害于白圆,我看倒不至于。”莫文也有些看不透白泽。
“江州城附近的山匪路匪也都去盘查看看,既然想要牵着我们的鼻子走,那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李云翊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兰家的尸首等不住了,天太热。”莫文其实也心急如焚。
“结不了案也得葬。”李云翊垂下眼眸,羽扇般的睫毛在眼周投下了层层暗影。
莫文看了眼李云翊,知道这是两难,没得选。
这边白泽和白圆都已安置妥当,谢瑜闲来无事就又去了悦香楼。
他很喜千层酥,时不时的就想吃上两口。
伙计一看是锦衣华服的男子,便想将他引入雅间坐着。
谢瑜却摆了摆手,他今日就要坐在厅堂里,体验一番这江州城的民风。
悦香楼不愧是江州城最有名望的酒楼,刚到晌午,食客就络绎不绝。
各地的三教九流都愿意来这里品一品,坐一坐。
这不,谢瑜左手边的那桌就是书生打扮的读书人,右手边坐着的却是武夫的扮相,桌旁还立着刀剑。
谢瑜自顾自地吃着千层酥,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美味的糕点,谢瑜边吃边在心中夸赞着。
“伙计,再上几盘这糕点。”旁边的武夫开口说道。
“这位客官,这千层酥每桌只能送一盘。”伙计看着带刀剑的武夫,明显有些犯怵。
“你听不懂人话还是如何?让你再上几盘就赶紧去取来。”武夫说着话的功夫,袖子已经撸上了臂膀。
看这样子这伙计如若再不答应,怕是要动起粗了。
“四弟,你这是做何?伙计,你去取来便是,多少银两我们付你。”其中一个武夫出来解围道。
谢瑜上下打量了番旁边这桌食客,短衣不新,应该是穿了不少时日了,可脚上的鞋靴却全都是新置的。
谢瑜微眯了双眼,这些人有些可疑。
伙计一听有银两付,那自然是跑的快,不一会就端上来了几盘千层酥。
那武夫二话不说抓起来几块糕点来囫囵着就往嘴里塞,看吃相应该也是难得吃上这口。
眼看着几盘糕点就这么下了肚,其中一个武夫在桌上放下了一两纹银,对伙计说道:“不必找了。”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谢瑜心中生疑,于是他也随即出门跟了上去。
如与那唐家的案子有关,抓到真凶,悦香楼是不是就能保住了。到这谢瑜又摸了摸怀中揣着的千层酥,心中暗喜。
谢瑜的轻功了得,跟了一路,那些武夫也未曾发现他。
谢瑜跟着他们来了一条小胡同,在胡同的尽头有个小院。那些武夫站在小院门前很是提防的东瞧瞧西望望,见四处无人便推门走了进去,随即门便被关住。
谢瑜现身在小院门前,这是一处很寻常的宅院,这些武夫为何会如此提防?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谢瑜抬头望去,小院墙外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繁茂的豆槐树,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他踮脚飞身,悄无声息地隐入豆槐中,看不见了踪迹。
“你们几个动作麻利些,把这些箱子都捆结实了,我们下午便出城。”为首的武夫沉着脸命令着。
谢瑜远远地看见这些箱子上都贴有一个大大的镖字。
“大哥,这是刚找来的镖局的衣裳,让大伙都赶紧换上。”另一个武夫看样子就很是精明。
“二弟,还是你机智过人,通关文书可已备好。”
“大哥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这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行程。
谢瑜藏在树上听了半天,难道是疑错人了,这些怕是外来的镖师。
恐怕是这两日被这江州城接连的命案搅昏了头,看谁都像是杀人凶手,谢瑜有些懊恼自己白白费了时日干这不明白的事。
可思前想后又觉得不妥,外来的镖师都穿着新靴。镖师送镖山高水远,既然要启程,没必要跟自己的脚过不去,一双跟脚的鞋靴那是必备之物,为何会选这个时候全部换了新的?
谢瑜打算再继续听听看。
“大哥,这靴不合脚,走起路来生疼。”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在悦香楼大口塞千层糕的武夫。
“四弟,不合脚也先凑合着穿穿,等出了城再换。”那个被叫做大哥的武夫宽慰道。
“为何还劳什子这么难?现在有银两了,怎么鞋靴还不能穿双合适的?”这个叫四弟的武夫看样子是很不乐意。
“四弟,现下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只要出了城,想怎么换就怎么换?”看来那个二哥也对这个四弟颇有些不满。
被喊做四弟的武夫啐了口痰在地上,上前抓住了那人的衣襟道:“二哥,你说这话是何意?我出了这么大力,换双合适的靴还需要废话,你就动了动手指头。。。。。。”
“四弟不得如此怠慢你二哥。”话音被打断,那个大哥武夫上前就将他抓着对方衣襟的手拍打掉。
“哼,你们不给我换,我自己去换。”这个四弟手一甩,气恼地夺门而出。
谢瑜一看机会来了,这伙人定不是外来的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