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知忙着她的话剧表演,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宋厘,正好宋厘也要去司延在的工作室实习,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宋厘很快熟悉了工作流程,融入到了司延的节奏里。这一天忙完后,她和司延例行最后的检查,她望向窗外时发现有细碎的颗粒落下,今年的雪来得有些早。
两人正准备离开在展馆,宋厘的手被司延一把抓住。
“阿厘!看前面,有帅哥!”难得忙完了一天的司延还有精力注意外界的事情,看来那人确实是帅哥。
“哪儿呢?”宋厘四处张望着,司延拨过她的脑袋,宋厘看向门外,是有个留着长发的男生站在树下,手里拿着手机,有雪飘到他头发上,他也没理。
“确实挺帅的。”属于那种刚硬的帅。
“他的发型是叫什么?鲻鱼头?还是叫狼尾?”宋厘看见司延已经拿出手机搜索了。
“去问问?”宋厘试探性的说出口,以司延的外向程度,她毫不意外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司延从来都是这种直爽的性格,想问什么都会问,想做什么也相当潇洒的去做,她人际交往的边界感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惹人厌烦。
司延不仅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自身实力也是一等一的好,她去当交换生之前就听说了她实力强劲,在宋厘眼里她就是完美到无法挑剔的那种人。
“没有主动搭讪的习惯。”当年司延是导师的助手,来带他们新一批的交换生,她对司延的受欢迎程度也是了解的,但是确实没看过司延主动出击的时候。
“我说的是单纯问问发型在哪做的。”宋厘拿司延开涮。
“我看你是真不怕我这个学姐了!”
“你平常逗我们的时候还少吗?这不是应老板那句话多向您学习嘛~学姐~”宋厘故意捏着嗓子说话。
“你别用这个声调说话,浑身起鸡皮疙瘩。”司延摸了摸她的手臂,表情有些嫌弃。
宋厘和司延熟起来是因为一次乌龙,虽然对司延有所耳闻,但是没见过她本人,于是她把司延当成了学妹,还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在教授面前要注意什么,结果到了课上才发现司延是助教,当时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乌龙,宋厘时不时就被司延叫去帮忙,一来二去她们就熟起来了,听到她毕业要回邺城时,司延也说她也快去邺城读研究生了,到时候有空可以多联系,所以毕业回邺城的宋厘就跟着司延去了她老板的工作室。
宋厘和司延打闹了一阵,等她们走到那棵树下的时候,只留下一双脚印,门口的年轻男人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送你?”司延拉开她的车门示意宋厘。
“不了,我朋友说来接我。”温思知说今天彩排顺利,可以早点忙完等她一起回家。
“那行,我先走了。”司延上车后又降下了车窗,“忘了说,下周一起去学校参展,我整理一下问题到时候发你。”
“好,拜拜。”宋厘朝她挥手,司延按了一下喇叭示意。
真飒,当时宋厘第一次见到司延的时候就被她身上的气质吸引了,自信和明媚,没人能拒绝她的搭讪和提问,所以当司延朝她提问时,宋厘变得耐心,认真的解答了她的问题。
之后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宋厘也没有多生气,她只是感叹,实力强劲的人居然是她们的助教,还算是她们的直系师姐,她当时除了有感觉认错人的尴尬,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赚到了。
展馆离她和温思知约定的公交车站不远,宋厘很快就走到了,她工作的展馆和温思知彩排的剧场在同一个公交线上,手机上温思知发来了消息,宋厘就看见前方不远处驶过来一辆公交车。
雪不大,宋厘没有打伞,拍了拍衣服上的水珠,上了公交车。
“忘记带伞了?”宋厘走到温思知面前时,温思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诶呀,忘记了。”宋厘拍了拍脑袋,表情是懊恼,语气却是敷衍,也没看温思知反应,直接坐在了她旁边。
“我看你是不愿意拿出来!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啊!”温思知说话间已经掏出了纸巾,擦拭宋厘头发上细小的水珠。
宋厘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上学那会儿,宋厘不愿意麻烦,觉得抹防晒霜麻烦,带伞麻烦,每次温思知问她的时候她都说是忘记了,她不记得她用了多少次这种借口。
后来温思知和何熠阳轮番提醒她,但是她依然我行我素,理所当然的接受他们的照顾,离开他们久了,她都快忘记这种别人照顾,偏爱的感觉了。
“知了,你真好~”宋厘朝温思知怀里蹭。
“消停点儿吧,大小姐。”温思知只是说着并没有宋厘阻止的动作,擦完了头发开始擦她的衣服,“要是感冒了,有你好受的。”
“这不是还有你嘛~”宋厘闭着眼任由温思知动作,“我下次一定记得打伞。”
“你最好是!”温思知嗔道。
宋厘坐直身体,但还是把头靠在了温思知的肩膀上,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感受身边人带来的温暖。
“下个月你有时间吗?我们写的话剧要上了。”
“当然得有空啊,温大小姐的话剧,我怎么能不去捧场!”
“我还叫了何熠阳。”
靠在温思知肩膀上的宋厘,听着传入她耳朵里的声音,她能感受到她说话时的震动,沙沙的,麻麻的。
“当然得叫啊。“宋厘轻呼一口气,”他也是你朋友啊。”
宋厘和温思知是朋友,何熠阳和温思知也是朋友,不管她和何熠阳的关系有什么变化,他们依然会是朋友,能称得上朋友的人,真的不可多得。
刚进大学的宋厘对友情的认知有些模糊,她想她从孟衡身上学到了对朋友耐心,在段迦言身上学会了,如何跟朋友玩到一块,但是他们都离开了。她知道不同的阶段,总会有人离开,也会有人加入,但是她开始不明白怎么开启一段友情了。
她没找到适应段迦言慢慢淡出她生活的对应方法,也没有适合找到她和孟衡之间心照不宣的变得陌生时候的心态,她变得不会和别人交朋友,所以她开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做任何事。
可是这个时候温思知闯进了她的世界,她就像是八月里的知了,带着她的热情打开夏天的缝隙,让她放弃一个人的世界,让她感受到浓烈的情绪,温思知是跑着到她身边的。
当时的宋厘是被宋依抛弃了的委屈小孩,是对友情充满迷茫的困兽,是对世界充满敌意的刺猬,冷冰冰的,军训过了一周也只有温思知跟她搭过话。
明明宿舍里不只她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温思知偏偏先跟她破冰,她带着对世界的敌意,对友情的茫然和对生活的无所谓,跟在了温思知身后,可是温思知却拼命把她往她的身旁拽。
她就这么被生拉硬拽的站在了温思知旁边,不再是想藏在她身后的胆小鬼,而是与她并肩成为她的同行人。
于是宋厘加入了温思知的朋友圈,因为温思知认识了新朋友,她开始学着温思知的方式去对待朋友,于是她想起来被她遗忘的何熠阳,从高中同学成为了大学同学。
温思知说任何感情都需要维护,用真心,用时间,用诚意。宋厘如是实践,毕竟何熠阳是她高中时期唯一一个留下的记忆,她是打开那段时光的开关,也是唯一知情人。
宋厘很开心和温思知共享了朋友,不再是温思知单方面向宋厘输出,于是何熠阳顺理成章的和她们打成了一片,后来成为彼此不可多得的朋友。
从她和何熠阳成为恋人再分手,温思知和何熠阳是朋友的关系都没变过,这是宋厘和温思知两人之间的共识,宋厘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她和何熠阳之间做不了朋友,让她在中间难做。
温思知也很郑重的告诉宋厘不会,他们会一直是朋友,宋厘没有搞砸任何事情。
“那我这位宋姓朋友,最近有什么进展吗?”温思知的声音轻柔。
“有啊,我们的展出虽然有瑕疵,但是我们找到了原因,下次解决了就行。还有你知道我那个超优秀的师姐吧,她......”
“我想问的是这个吗?宋厘。”
宋厘说话的时候就有些心虚,被温思知拆穿了干脆不说话了,安静的靠在她的肩上。
“难道是需要我帮忙?”
“这就不太方便麻烦您了,”宋厘知道这件事得要她来解决,“当初跟你说好了不会退后的,你...你再给我时间。”
我再做一些心理准备,再等等,我一定去解决。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在无尽的等待时间里,对谁都是残忍的。”宋厘感觉温思知也在说她自己。
“朋友是自己选的家人,恋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