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大摇大摆的就回了紫禁城。苦的还是我们当下人的!
回到这这久违的皇城,我心里有些失落!
天变冷了,我们也的确该回宫了。
我的房间内,梳妆盒那处,放着一些东西,拿过唐坚的那个盒子打开,那条手链还是如此的闪耀,今日再看,居然有些惆怅感!唉!两眼微闭,先打个小盹罢!正在似睡非睡的阶段。
这个时候,我的房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让我流着口水的嘴巴一下子就合上了,赶忙从周公的门槛那里回来,看了一眼门口,立着一个人影,我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整理一下衣服,然后才慢慢的开门,大白天的扰人清梦,真是要有多可恨就有多可恨!
开门一看,是小禄子,正一副着急的样子,我略带睡意道:“小禄子,你没事来我这里干嘛啊?”说着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我好像有些困意了。
小禄子道:“姐姐,刚才有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给了我一封信,说是很重要的,要我交给你。”说着手就往我伸过来,手里摊着一封发黄的信。我漫不经心的问道:“是哪个小太监送来的,你怎么也不问问有什么事情啊?”
小禄子瘪嘴道:“那个人看见我就一把塞给我了,然后转身就跑,我都还来不及问一句,他就不见了!”
“好罢!”我缓慢的打开那封信,心里顿时有些紧张,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这里了,睡意全无,这是熙蓉的信,额娘生病了,额娘甚是想念我。
额娘生病?怎么会这样!我立即跑去玉珍那里,祈求准许我出宫,我没想到的是他也在,进去了之后,见他的脸色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我、我有些害怕!
我扑通一声跪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急成一团了,他和玉珍见我这样,一同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我口齿不清的说道:“请小主恩准,奴婢今日要出宫。”尽管面色平静也的确有些掩饰不住我的紧张。
他道:“什么事情你要出宫?”
我能说吗?抬头看着他和玉珍,两人都是怔怔的看着我,我也知道在这个刚回来的时候就要出宫,的确不好,况且慈禧也在宫里,这,可是我真的要出宫不可。于是便如实说了。
他道:“原来是这样的,那你去罢,你额娘生病了,你还有机会去看望关心,朕当然会让你去了。”他说的很动情,又有同情之心,好像他也想出宫一样,又像上次那样,他让人给了我出宫令牌。
我一路狂奔,奔到家中,福晋大娘也在家中,她见我突然回来,有一瞬间的惊愕和不解,随即道:“你怎么就出宫来了?你回来做什么?”仍是那冷而严肃的语气,还是那样平常的调子,但自有一股威严,却是在质问。
我不满的说道:“额娘生病,我出宫来探望额娘。福晋不喜欢我额娘,也不至于连我额娘生病了都不知道罢?”不屑的瞟了一眼她。
“蕙心生病了?”她看了我一眼,似是不相信我的话,脸上写满了你是不是撒谎?我疑惑的盯着她,以为这福晋大娘又要搞什么鬼把戏了?她又看向一旁的贴身侍女和老吴,两人在触及福晋大娘的眼光之际,立即恐慌的跪下道:“奴才不知夫人是否生病了。”身子略微哆嗦了一下。
福晋大娘见我一脸怒气,正紧紧的盯着她,忙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你额娘。”
推开额娘的门,我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熙蓉,她抬头一看是我,急忙起身行礼,因为福晋大娘在我身后,我放眼一看,榻上躺的正是我唯一的额娘,我奔过去,瞧着额娘的面容,好像一张纸一样,白的吓人。我急忙握住额娘的手,也甚为冰冷。抬头焦急问道:“熙蓉,额娘怎么会这样?”
熙蓉见我回来,也不知是见到我喜极而泣还是担忧额娘的病情,声音呜咽道:“夫人前不久前去庙里上香,谁知一回来就病倒了,夫人起初以为是小病,也没放在心上,也不许我们告诉任何人,后来夫人实在是病重了,又不让我们告诉别人,还不让请大夫,我最后无法,才通知了小姐。”
福晋大娘走过来看了看额娘的气色。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额娘说不让你告诉别人,你就不说吗,熙蓉,你?”我焦急的说道,也带着几丝的责备语气。
熙蓉瘪嘴立刻跪下请罪。
“混账,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来告诉我?”福晋大娘也斥责了跪在地上的熙蓉,语气甚为严厉,“还不快去请大夫,老吴,赶紧去请大夫!”老吴立刻消失了。
不一会儿,大夫来给额娘把脉,又是开药,我忙让熙蓉前去抓药,煎药,然后服侍着额娘吃下药,这才忙完了,这时候额娘的气色看起来好些了,我方稍稍舒心。
福晋大娘这时又说:“以后,蕙心生病了,你们都要来告知我,听到了吗?”熙蓉和欣绣及其他额娘的下人都一口同声道:“是,福晋。”话毕,她的目光又投向坐在额娘榻边的我,开口屏退所有的人,目光盯着我,“依云,蕙心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我正握着额娘的手焦急的看向榻上的她。
“谢福晋!”我照样说的如此的冰冷,看也不看向她,我也本不想看她。
她没说什么,起身看了一眼额娘,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径自离去。
额娘这么大的一个人生病了,你身为当家女眷,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就算是不知道,怎么着这么大的一个活人,这么久都不露面,难道就不过问一下吗?要说你不知道,我可不相信。
熙蓉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冒热气的水,她拧了帕子,走过来递给我,我接过拧好的热帕子,细心的替额娘擦脸和手。额娘的眉头微皱,嘴巴张了张,说着什么话,我也听不清楚,我努力的叫着额娘,终于,额娘的眼睛睁开了,我高兴的叫了一声“额娘!”此时我的心情只能用喜极而泣来表达了。
额娘醒过来了,我的心才终于落地了,长舒一口气。熙蓉也兴奋道:“夫人,你终于醒来了,可吓坏奴婢和小姐了。”
“你怎么出宫了?”额娘微弱的开口,嘴唇有些干裂。我忙让熙蓉倒了一杯水,扶额娘起身,给额娘喂水,“额娘,我要是不出宫,你是不是就一直这样拖着身体,不看大夫啊?”话毕我将杯子递给了熙蓉。
额娘略微笑了笑,靠在我和熙蓉给竖起来的枕头上,“都是小毛病了,过几天就会好的。”我给额娘掖好被角,此刻看着额娘面色才稍微红润了一些,之前额娘的脸真的是快吓死我了,白的跟纸一样。我皱眉道:“额娘,小病不可疏忽,万一哪天整成了大病,你让我怎么办啊?”我生气的看着额娘,眼睛死死的盯着额娘,心中有些害怕,要是额娘就这样去了,我该怎么办?想到这里,眼泪一晃神就流下来了,额娘忙抬手给我拭去,“好,额娘答应你,以后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
听到这话,我才面上一松,吐了口气。
这一看,床头还是搁着那本《诗经》。我实在是很好奇,又问了额娘为什么喜欢看《诗经》?额娘拿过它,捧在手中,盯着它看,“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和你一起看云卷云舒,这是你名字的来源,”说完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又低下头看手里的书,“《诗经》里大多都讲的非常美好,而我却是永远都得不到。”额娘说的很伤感,又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还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沧桑。
“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和你一起看云卷云舒。我名字的来源?”我重复了额娘的话。额娘点点头。我有些不明白,又道:“这跟《诗经》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额娘看了一眼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本书,“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额娘的眼神看着前方,好像沉浸在一种美好的回忆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嘴角时不时的上扬了一下,然后又陷入沉思了。
听额娘这么一说,我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本想再问什么,但是想到额娘还在病中,需要多休息,我也就不再多问了,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向额娘道别后,伺候额娘睡下,我和熙蓉退出来。
关上房门,我问熙蓉那句话和《诗经》怎么回事?我再三逼问下,熙蓉告诉了我。最后,吩咐了熙蓉好好照顾额娘,熙蓉也用力的点点头。又塞给熙蓉一袋银子,这是我在宫里的积蓄和平日所得的赏赐,想来这个钱是一定能起到作用的,又吩咐了熙蓉不能告诉额娘,熙蓉才应下。
临走时,我向福晋大娘告别。
她叫住了我,我冷冷道:“福晋还有什么教诲吗?”一脸不屑的瞧着她。
“你额娘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她说的很诚恳,明明是向我解释,但是语气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威严,高处不胜寒,令人高不可攀,我冷笑一声,“福晋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额娘现在也好了,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仍是那样的语调,但却是第一次她没说什么其他的话,像是被我的话给噎着了,再也吐不出其他的字,我撇了一眼福晋大娘,她还是平静的表情两眼看着我,我福了福身子,“依云告退!”,转身提步离去。
回到景仁宫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四合了,天边还泛着一点白光,仿佛是世间最后的一丝光明。我没想到的是,这么晚了,皇上和小主还没歇息,想着前去给他和珍儿说一声,但是又一想到,我进去或许不合适,也就作罢了。
一晃又是一年,可是我却是不希望这一年的到来,心中有种莫名的害怕。自那日后,唐坚托人给我送了一封信,说我额娘一切安好,身子已经痊愈了,我高兴之极,给唐坚回了一封信。
那日的第二天,他离开景仁宫的时候,恰巧我正出来,他又问了我额娘的病情如何?我如实回答了,他听完后,脸色有些动容,眉头有些皱,眼里莫名的情绪看着我,让我心底顿时没了底,看了我几秒,最后叹气,伤感的说,“很好,你还有机会关心,至少不会像朕一样。”说罢,便离去了,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还有些无助,与正将天明的天际融为一体,明黄色的龙袍,在这一刻,与天际黑白二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心底泛起了一阵涟漪。
想他与醇亲王,明明是父子,却终究还是君臣,只那一次的前去探望,他便再也没见到醇亲王了,最终见到的也只是王爷的遗体,当年我初进宫之时,他还带着一些孩子般的稚气,如今原来他也有伤感。
原来,我已经进宫这么久了!
这日,珍儿又在宫里穿着“奇裝”在宫里晃来晃去。我进来,从门后面出来的她又把我给吓了一跳,我道:“你这是又要去哪里啊?看皇上吗?”
玉珍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可是最近皇上好像很忙,他没有时间来见我。”她还是穿着一副男装,只不过,如今的玉珍已经比进宫的那时候长大了,出落的更加好看了,亭亭玉立,眉眼俱佳,仍是一样的活泼性格,在我眼前不停的动来动去,去翻书桌上的字画,我道:“你这是要干什么?”顺便走到火盆前,往里面加了一块炭,火星子呲地一声响,还跳了跳,我忙拨了拨刚加进去的炭火。屋子里暖洋洋的。
她拿出一副画,指着它道:“你看这画怎么样啊?”看向我。我对画没什么研究,更何况还是在这里,我更是没有什么水墨画的知识,也更加不懂。可是玉珍已经问了,我只得道:“很好啊,哪位名家的画啊?”
她听完这话,小嘴一扁,失望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放下那幅画,看着我道:“不是什么名家,是我画的。”
“啊?”我高调的吐出一个字。随即会意了她的意思,玉珍是想让我给她鉴赏一下,可是我完全不懂画啊,看玉珍的神情,有些失落,我忙道:“我真的不懂画,但是你画的的确很好,说不定日后你的画是文物呢?”
“嗯,你说的对。想国外也有许多的文物,也都是从以前流传下来的。”玉珍立刻蹭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太突然了,我突然腾地手抖了抖,玉珍一手指着那幅画,一边高兴的看着我。我会意的点了点头。
又是洋洋洒洒的雪花,席卷了紫禁城的整个天空。
又到年下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这日后宫众人都前去储秀宫给慈禧道贺,巧的是他也在。
慈禧又是一身华丽的旗装,不同的是,今日的旗装带些喜庆的之色。众人请安完毕后,都各自坐好,慈禧看了一眼坐一旁的皇上,开口道:“今年是哀家的大寿,为了普天同庆,皇上决定将晋瑾嫔和珍嫔的位分,升为妃位。”瑾嫔和珍嫔一听,两人先是一愣,互相看了看对方,皇后抬眼微微的看了一眼慈禧,然后又瞟了一眼玉珍,一副你爱升不升的样子,皇上在一旁没说什么,只是眼睛看着玉珍这边。
玉珍从嫔位升为妃位了?
瑾嫔率先起身跪下谢恩,玉珍也赶忙着跪下向慈禧和皇上的隆恩。他没有说什么,也只是淡淡的看着地上的玉珍。
慈禧道:“好了,起来罢!”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盏,对一旁的他道:“皇帝,这皇后和她们两姐妹都进宫这么久了,怎么没听见有什么好消息啊?”他听到这话,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唯唯诺诺的答道:“老佛爷,这,这?”这了半天也没有说完整的一句话?
她不顾众人在场,冷哼一声,嘴巴歪向一边,斜眼说道:“后宫并不是只有妃嫔,皇帝不要忘记了,后宫只有皇后才是正统,皇后才是主位。”这话说的很是严厉更具有威严,仿佛就是一股震慑的的力量。说罢,两眼凌厉的看向一旁的他,他连忙道:“儿……儿臣知道了,谨记老佛爷的教诲。”我能听出他话中有一丝的害怕之感。皇后则是面带喜色。
“瑾嫔和珍嫔的册封典礼就交由内务府去办罢,现下也快过年了,就让内务府在正月里挑个好日子册封了罢!”话完眼睛已经扫过在座的众人,仿佛是在寻觅什么?
站在一旁角落里的李莲英领命就去了。
回宫后,还没来得及宣布玉珍要封妃的事情,结果他们全都知道了,我有些纳闷,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他们居然都已经知道了。看来这宫里的确是有太多的嘴巴,还有太多的耳朵。
一个个的都在使劲的恭贺玉珍升为珍妃娘娘了,最后,我无奈的打发了众人。耳根子才算清净了一会儿。谁知,接下来的好几天,许多天里,不断的有人来景仁宫给玉珍道贺,说的都是大同小异的话,就是恭贺珍嫔娘娘晋为珍妃。
我可就是忙惨了,跑上跑下,端茶递水,又要招呼下面的人,还要清点来人的贺礼,忙活我头晕眼花的,都快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幸好,这一切都随着玉珍的封妃典礼结束后才得以终止。
这一日,天气不算好,也不算差,玉珍身着内务府送来的吉服,一身雍容华贵而又凸显皇家风范,仪态端庄的跪在地上,头上戴着的旗头,穗子在空中微微摇曳,好似也在兴奋着今天是个好日子。身后皆恭恭敬敬的跪着景仁宫所有下人,包括我,封妃之事,是一个宫里最得脸的事情,谁会不来呢?谁又敢不来?
一个细嗓尖声的声音在景仁宫响起,由于这册文有些拗口,我也听得不太明白,只听见他念了一长串的什么“……慈禧端佑康颐昭像庄诚寿恭皇太后懿旨,晋封珍嫔为珍妃……”不能怪我,只怪那个太拗口,我听得不太明白,以我的水平,能听着这么一个,也还算不错的了。
再之后,就听见玉珍叩首谢恩,我们也忙着叩首,玉珍双手高举,接过那太监递过来的一个托盘,然后玉珍又递给了我,里面放着册文金印,那金印着实有些大,上面立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动物,也不知是什么动物!
那太监拱手对玉珍道:“恭喜珍妃娘娘!”玉珍与他寒暄了几句,然后示意了我,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了那太监,他面上立刻浮现出兴高采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