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局 第5章 05

阮沐阳是真的不知道。这下换到成宇惊讶了：“这是圈内都知道的秘密了。”

“我不知道。”阮沐阳摇摇头。

他并不是消息灵通的人，也没人会在他面前说这些。早些年还没进圈的时候，阮沐阳是听过不少周司昂与女明星的绯闻，以至于他从没怀疑过周司昂的性向。

何况退一步说，这段时间周司昂跟他相处，始终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暧昧和越界的行为。所以，阮沐阳从没往这方面想。

成宇晚上喝了不少酒，思维也跟着飘了，连周司昂都敢随意调侃了：“周哥这人看着亲和，其实最不好接近了，而且人家挑得很，以前好多人自荐枕席，都被他拒绝了。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好像以前谈过圈外的，但是听说过的时候都分手了。我说阳阳，要不你努努力吧，要是能被周哥看上，你就轻松了，要什么资源没有啊，何苦喝酒喝到住院。”

他是见识过阮沐阳的不易。

阮沐阳白了他一眼：“拜托，我是直男啊。”

成宇同样翻了个白眼：“你又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自己一定喜欢女生。”

阮沐阳语塞，半天没找到能反驳的理由。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太多似是而非的八卦，阮沐阳第二天出现在片场，莫名有点心虚，甚至都不太敢与周司昂对上视线。

中午休息时间，阮沐阳一度纠结站在原地。他不知是该去排队领盒饭，还是如同往常那般去周司昂那蹭饭。他心虚，觉得周司昂对他太好了，以至于让他忍不住飘了，有些大胆的想法。

可他是直男啊。好吧，还没有谈过恋爱的直男。

“阳哥，发什么呆呢，赶紧过来吃饭啊。”小莫走过来喊他。

阮沐阳：“……来啦。”

午饭依旧是三个人凑一桌。阮沐阳一上午想入非非，此刻思绪还未收回，吃饭时仍满脑子在想：周哥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不然怎么每天吃饭都要喊他啊？

周司昂察觉到阮沐阳的沉默，忍不住问：“今天话这么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阮沐阳身体僵硬：“……”看！他又在关心他！

停顿几秒，阮沐阳解释：“不是，我在想下午的戏，在想要怎么表现。”

周司昂倒是不担心：“你最近状态很不错。”

阮沐阳想，周哥是很少夸人了，他自知自己几斤几两，如今却能……打住！不能想了！周哥这就是爱护后辈，可不能再随意揣测他了！

阮沐阳慢慢做好心理建设，也能随意和周司昂相处了，只是到底不如之前亲昵。这点小波澜甚至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戏份马上到了最重要的一幕——阿南本能为孟知许挡枪，孟知许走向黑化。

这是阮沐阳最后一场戏，也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场面宏大，前期的所有铺垫都在挡枪那刻堆积到巅峰。这天早上起来，天气阴沉，正是拍这场戏最好的天气，阮沐阳却难得对着远方发了一会儿呆，心情低落。

一种说不来的心情萦绕在心头，如同这阴沉昏暗的天气，阮沐阳的心里也涌现一些郁气。

直到抵达片场，见到周司昂，阮沐阳才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容：“周哥，早上好。”

周司昂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问：“昨天没睡好？”

阮沐阳一愣：“是有点。”

就连化妆师也问了一句：“是不是要杀青了，紧张得没睡好？”

阮沐阳笑：“这么明显吗？”

化妆师点头：“宝贝，你的黑眼圈能跟熊猫媲美了。”

“姐，麻烦你了。”阮沐阳笑着说完，却没有过多解释。他其实不完全是因为拍戏，他只是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想抓住点什么，延缓这种恒速下降的失重感，但他的目光最终抓住的却是周司昂的身影。

他在跟安导说话，侧脸线条流畅好看，自带迷人的成熟气质。

意识到自己长久凝视着周司昂，阮沐阳的心跳莫名乱了一拍。他不敢再看，自己寻了一个角落，沉默地找着角色的状态。

这场戏他并没有提前跟周司昂对过，但是被周司昂教导了这么久，他对角色和演技都有了更上一层的理解。他相信自己能演好最后一幕，况且，这幕戏的重点并不是在他身上。

阿南是绿叶，孟知许才是这出彩的角色。

在阿南死前，还是有不少高难度的动作戏。阮沐阳在从高墙跳下的时候，手臂被道具划了一下，血一下流出来。一旁的工作人员赶忙过来帮他止血，又在关心他，阮沐阳笑着说：“小伤，问题不大。”

于是拍摄又正常进行了。

摄像组在调试设备，阮沐阳站在自己的位置，突然感觉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微微抬头，撞进周司昂关心的视线里。

“手还好吗？”周司昂垂眸，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

伤口并没有包扎，只是简单止了血，那到略显狰狞的伤口就暴露出来。因为更显真实，所以并没有做遮掩处理。

阮沐阳笑着说：“还行。”

话题到这告一段落。之后拍戏正式开始，阮沐阳牢记自己的走位和台词，一切都没问题。他在跟踪孟知许，偷偷看孟知许与人交涉，但同时他与发现，有人对孟知许举起了枪。

“小心。”阿南瞬间眼睛发红，思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冲出去，一把将孟知许推开。只听砰的一声，世界安静了，阿南胸前溅出一片血花。

枪声响起的那刻，阮沐阳有片刻的耳鸣，脑海里的思绪是茫然的、虚无的，他的心脏好像真的中了一枪，被重重的一锤，原先萦绕的郁气变成若有似无的疼痛。有伪装的血液溅到脸上，那感觉太真实，他好像真的成为了阿南，身体直直地往后倒，右眼不受控制地落下一滴泪。

他被人接住了，那人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孟知许的人也开始出手反击，周围是一片枪声与爆炸声，唯有他们这处，死一般的沉寂。

阿南对养父的感情十分复杂，他心里有怨恨，也有长久形成的依赖与孺慕，于是到了关键的时刻，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不由自主替孟知许挡了枪。生命快速流逝的最后时刻，阿南只是努力睁大眼睛，目光干净澄澈，牢牢地凝视着孟知许。

这段的高光却是在周司昂饰演的孟知许身上。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脸部有细微的颤抖，他抱着阿南，眼里的情绪浓烈得让人心头一酸，却他什么都察觉不到，嘴里喊着阿南的名字，边喊边红了眼，那个不动声色的人，眼中有极致的痛苦与疯狂。

阿南在他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孟知许低下头，有哭声在这个角落中传出。

“卡——”

安导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也出现了不少啜泣声。共情能力强的人早已泣不成声。

阮沐阳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他抬头与周司昂对视，看见他的脸上有泪，可他的眼睛中的情绪却是理性的。阮沐阳明白，当导演喊卡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戏了。意识到这点，阮沐阳突然感受一阵猛烈的心痛。

阮沐阳心里想道：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