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暮扛着“悲痛万分”的成蔚在街上转了一圈,偷偷回到长公主府。
柳悦赢和席贰叁花了近一个时辰才从彭府脱身。
来到长公主府,席贰叁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你们,到底谁来和我解释一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都发生了什么?”
成蔚被这个样貌眼熟形似恶鬼的身影吓了一跳,确认她是谁后才开口:“你不应该先解释一下你怎么活过来了吗?”
“不确定你们是不是主角团,就先不直说了。”席贰叁看着她和柳悦赢,“快和我说明故事走向。”
柳悦赢举手,“我抢了个少主,改了个名。”
成蔚点头,“我成了个假婚,害了好多个人。”
白崚川附和,“我换了个势力,找了个工作。”
“都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啥呢?能不能从时间线来?”席贰叁指向在座年龄最大的谢不暮,“你先说。”
“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我先进葬剑峰潜伏结果查出来团空气,一怒之下自立门户了吗?”谢不暮说,“这很难猜?”
“不是,我问你生平经历,从八十年前开始说。”席贰叁在操作面板中删掉林有木的笔记,把角色姓名改为“谢不暮”。
“谢家被屠之前的辉煌江湖人都清楚,就不多加赘述了。总之我就是在屠门那天被莫名其妙推到了个冰棺里面,睡了八十年。醒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你俩冤大头,临时起意用假身份进入葬剑峰。”谢不暮掰着手指头细数,“中间八十年全是空的,一个梦都没做,有什么好介绍的?”
白崚川听得津津有味,“原来是这样,我一直没敢问。”
“不愧是江湖中的传奇人物。”柳悦赢啧啧称奇,“生前‘生后’的经历都跟话本子似的。”
谢不暮皱眉,“我没和你们说过这件事吗?”
白崚川和柳悦赢整齐地摇头,“从来没有。”
“行,高武低玄、复仇、马甲……”席贰叁自言自语了一堆她们听不懂的名词,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掉马?”
“掉马是什么?”谢不暮问,“我没掉过马,我骑马很稳当。”
“掉马就是暴露身份的意思。”席贰叁解释,“你为什么主动告诉白崚川你的真实身份?出于什么心理?”
谢不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其余四人都对她投来不解的眼神,这是什么很难说明的问题吗?
谢不暮被她们盯得头皮发麻,不自在地转过头,“我手下能用的人不多,她的武功给我打个下手勉勉强强,江湖上能找出和我理念相同的人没几个,她……算一个。”
席贰叁怀疑地瞥了她两眼,迟疑地在“两人关系”一栏中输入“志同道合”,“那白崚川呢?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嗯……”白崚川仔细回想,“你坠崖后谢不暮带我换了一把刀……”
“刀?!”席贰叁发出一声破碎的嚎叫,“清流剑呢?不用了?”
“不、不用了。”白崚川被她吓了一激灵,“刀怎么了?武器没有高低之分吧。”
“不是说刀不好,就是剑是一种意象你懂吧,就像月亮代表着思乡之情,剑在文学作品中就代表正义、一往直前。”席贰叁头疼地抓了一把头发,“算了,你那刀有没有什么来历?”
白崚川直接把斩尘从不远处的架子上拿了过来,“它叫斩尘,象征斩尽尘世一切苦厄。”
“哦那没事了,换得好,没见过这么点题的武器名。”席贰叁瞬间被说服,“那……”
“叩叩。”
楚天突然推门而入,“抱歉各位,打扰了。彭府那边乱成一团,翎羽卫和大理寺临时组了一支小队要过来看情况,你们去躲躲吧。”
“那就不久留了。”谢不暮起身,“白崚川、席贰叁,准备走。”
“等等,还没说到我呢!”柳悦赢依依不舍地拽住席贰叁的衣摆,“我励志的成长故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我会和她仔细说明的。”白崚川扒开她的手,“开心赢少主,武林大会再见哈。”
谢不暮和白崚川策马狂奔离开长公主府,席贰叁坐在白黑黑身上还没搞懂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去哪啊?”
“神机阁。”谢不暮说。
“这不是个江湖势力吗?”席贰叁问,“你们很熟?”
“先不说这个。”白崚川转过头,“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不是和你们说过我只是以插件的方式进来的,怎么死?”席贰叁把她的头掰回去,“真正的系统要同时管控好多个世界呢,要是危险系数这么大,我们星球的人不得死绝了。”
“那你为什么不见了快半年啊!”
“还好意思问?还好意思问!”席贰叁被提及伤心事,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你们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因为任务做得太烂,我实践直接被挂掉了,打回学校重修了一门课!”
谢不暮和白崚川异口同声:“听不懂。”
“我母星的大学和地球上的大学很像,但又有点区别,尤其是关乎着星球发展的系统专业,毕设要求比其他专业严格很多。”席贰叁说,“哦不好意思,你们没上过大学来着。”
白崚川听这话哪哪不是滋味,“怎么感觉被嘲讽了?”
“总之就是我需要上很多门课,然后在你们的世界做任务,如果任务做得不好就会被中枢抓回去审判,据情况重修有所欠缺的课程。”席贰叁说,“我这个死亡的情况还没轮到中枢审判呢,它直接崩溃乱码了。我回学校被专业老师人工审判,他们让我重修沟通课。”
“虽然绝大多数都没听懂,但意思就是说你沟通能力有问题需要重新学习是吧?”谢不暮抓住重点,“你重学了一遍好像也没长进啊。”
“戳人肺管子好玩是吧?”席贰叁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总之以后我会尽量用你们能听懂的话来解释一些专业名词。”
白崚川开心地摇头晃脑,“你们一个任务就要做这么多年,好辛苦哦。”
“说什么呢?没发现你十五岁时我二十二岁,你十八岁时我还二十二岁吗?”席贰叁说,“我们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
“什么?!”白崚川猛地把头转向她,“那我们岂不是会先你一步老去死去?”
席贰叁被马尾辫甩了一个结实的大嘴巴子,再次把她的头掰回去,“时间流速改变是实习期特供功能,任务结束之后会统一的。”
里襄据长公主府不是太远,谢不暮让白崚川和席贰叁哪凉快哪待着去,自己去找朱雀。
“楼主您来啦。”朱雀自觉给她倒了一杯茶。
“嗯,在你这躲躲,顺便聊聊武林大会要做的准备。”谢不暮说,“不过在这之前,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那边的一坨是什么东西?”
她指向房间角落金灿灿、勉强能辨认出人型的巨大壳子。
壳子突然发出细碎的声响,谭千从里面钻了出来,“被吓着了吧!”
“没有。”谢不暮果断否认,“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谭千把壳子丢掉,拿过她桌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拜托,这可是我为了给你撑场子特意准备的诶。”
“这玩意儿怎么撑场子?装成一座佛像感化武林盟?”
“九霄楼一向以神秘著称,从前可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谭千叹了口气,“但是为了给永昼楼说话,九霄楼也报了这次的武林大会。到时候为了隐瞒身份,我就穿着这身壳子去。”
“哦,能顶着一身这么奇丑无比的东西出门确实很伟大。”谢不暮看向朱雀,“神机阁上层也一向不以真面目示人吧,你又要怎么出席武林大会?”
朱雀拿出一副黑色鸟羽做成的面具,刚好挡住眼睛,下面坠着的链子半遮面容,“我在重要场合一直用这个挡脸。”
“挺好看的,虽然挡住眼睛不方便看东西,但习武之人凭其他四感也能行动自如。”
“啊不这次我不戴这个。”朱雀又拿出一个朴实无华的黑色面罩,“我知道您要出手,为了看好戏、啊不是,看您的风姿,特意买了个新的面罩。”
谢不暮无言以对,她有时候真的会好奇这两个得力骨干的正经程度。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接下来半个时辰她们又商讨了一下武林大会的安排。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听着还有些耳熟。
“怎么回事?”谢不暮不悦地皱眉。
“好像是白副手和席姑娘在下面吧?”朱雀不确定道。
反正正事都聊得差不多了,谢不暮干脆解散会议,“谭千你可以走了,朱雀我一会儿来找你说华京发生的事。”
她下了一层楼,看见戚萋萋正鬼鬼祟祟贴在一个房间外面张望。
“你干嘛呢?”谢不暮问,“怎么有股酒味?”
“你可算来啦!”戚萋萋看见她瞬间双眼放光,“小白师姐和席师姐拿了好多三楼最里面那间房的酒喝,现在好像醉了。”
谢不暮倒吸一口凉气,那间房的酒可全都是珍品,专门用来送礼的,“你怎么不拦住她们?”
“不是你说的小白师姐想做什么都可以吗?”戚萋萋只觉莫名其妙,骂骂咧咧离开了。
谢不暮想到白崚川千杯不醉的酒量顿时只觉头疼,推开门果然看见十几个酒坛子乱七八糟倒在地上。
席贰叁高举酒杯,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所有老师都不看好我,让我趁时间足够赶快换一本小说做任务。为了回来我和导师掰扯了三天才得到立即重修课程的机会,你知道吗?还好沟通课可以线上修,不然我就得明年跟着下一届重上一遍,我会延毕啊呜呜呜。”
白崚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听不懂啊呜呜呜呜。”
“我真的不会沟通不会交朋友啊,我就是那种小组作业遇到一群神经病,宁愿自己把作业全包揽了的哑巴!”席贰叁痛饮一杯,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我为了你还是回来了!”
“听不懂啊呜呜呜。”白崚川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但是你受委屈了,你好厉害啊。”
“对啊!”席贰叁大喊一声,“我这么厉害!”
谢不暮站在门口看她俩耍酒疯,僵硬得像一座雕像,“……脑子有问题吧干什么呢。”
白崚川余光瞟到她,一个鲤鱼打滚从榻上弹起来,“你站那干嘛?快过来啊。”
谢不暮把门带上,挤到她俩中间,一左一右把酒杯拿走。
白崚川隔着她和席贰叁对话,因为太迷糊了直接抱上她的腰,“呜呜呜有一把好武器真的很重要,要是你之前有一把好剑说不定就不会被瞿昭善打成那样了。”
“给我再好的冷兵器我也打不赢她啊。”席贰叁为了听清楚,从另一边抱住谢不暮,“不过你说得对,还是有把好武器比较好。”
“你嫌弃清流剑吗?可以给你用。”白崚川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虫,慢慢滑了下去,“嫌弃的话我们去刨谢不暮的墓吧,里面好多宝贝。”
“给我清流剑吧,我只会点剑法,来实个习还要从头开始学武功这不是要我命吗?不过谢不暮的墓是什么?她死啦?”席贰叁艰难地去摸谢不暮的脑袋,“不要死哦,这次要活得好好的哦,你棒棒……”
谢不暮浑身冒鸡皮疙瘩,实在忍耐不下去,猛地站起身。
“干嘛呀?”白崚川和席贰叁不满地看着她。
“都给我回卧房睡觉。”谢不暮把两人扛了起来,但考虑到扛在肩上会吐,她又换成了一手一个抱小孩的姿势。
席贰叁上半身不稳地摇晃,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挥动,“林、不是,谢不暮啊,一想到你这么厉害,带我的女主重回主线,我真想亲你一口。”
“啧,你要死啊。”谢不暮嫌弃地抖了一下手肘,“把你的头拿远点。”
“哈哈,那我来!”白崚川傻笑一声,突然双手捧住她的脸,出其不意地亲了一口,“谢谢你!”
谢不暮僵在原地,连呼吸和眨眼都停滞住。
“你怎么不动了?这里是机关吗?”白崚川戳了一下她的脸,大有再亲一口的架势。
谢不暮大叫一声,用最快的速度连上五层楼,一脚踢开卧房门把两人丢了进去。
“两个疯子!”
她气冲冲地下了一层楼,又慌不择路地跑回来给她俩盖好被子。
已经在书桌前等了很久的朱雀看见谢不暮快步经过自己的办公间,忍不住喊住她:“楼主您去哪?不是说要给华京的事记档吗?”
“洗脸!”谢不暮用袖子狂擦自己的脸,头也不回地离开。
朱雀不解地摇摇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片刻,朱雀的茶都还没送到嘴边,谢不暮又返了回来。
“您怎么又回来了?”
谢不暮手撑在门框上,眼神乱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