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被谢不暮坑害去武林大会凑数的几个人就被拽到了神机阁外的空地练功,她们虽然弱,但也不能太给永昼楼丢脸。
萨加注意到坐在板凳上狂打哈欠的谢不暮,忍不住问:“楼主,您没休息好吗?”
“嗯,昨晚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睡过去还做梦。”谢不暮几个哈欠下来给自己打出了泪眼朦胧的效果。
大家一向清楚她觉少,第一次见她这模样还有些惊奇。
“什么事把您困扰成这样?”谢丹秋问。
一提起这个谢不暮就脸上刺挠,“和你没关系,功夫差成这样多练练吧,防身都不够的。”
谢丹秋对于自己被骂这件事已经不以为奇,翻了个白眼去和戚萋萋新手互殴。
“很困的话就睡一会儿吧,我看着她们就行。”在一旁看卷宗的朱雀道。
“那多谢了。”谢不暮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缓缓闭眼,“我就眯一小会儿,有事随时叫我。”
看她睡了,戚萋萋等人不约而同放下武器,改练身法。
半梦半醒间,谢不暮感到脸上有一阵痒痒的触感,睁开眼刚好对上白崚川的大脸。
“啊,头发不小心扫到你了,不好意思。”白崚川直起腰,拉开和她的距离。
谢不暮顿时清醒,魂也被吓飞了半条,连人带椅栽倒在地,“走开啊离这么近干嘛!”
“我就是看一眼。”白崚川上前准备拉起她,“听说昨天是你把我和席贰叁送回房间的,谢谢你啊。”
谢不暮慌忙拖着椅子向旁边挪了两尺,挡住她的手,“不用你看、不用你谢,离远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干嘛怎么大反应啊?”白崚川尴尬地站在原地,“我们昨天发酒疯了?”
谢不暮冷静下来,“你们……不记得昨天的事了?”
白崚川和席贰叁整齐地摇头。
不知怎么反而觉得她们更该死了。
“滚那边练你的刀去吧!优柔寡断不清不楚有的是进步空间!”谢不暮愤怒地随手指了一个方向,“我把斩尘送你就是为了看你一天到晚乱喝酒吗?喝掉的酒钱你和席贰叁记得给我还!没事别找我说话!”
“什么呀。”白崚川莫名被骂了一顿,摸不着头脑地去练刀了。
“怎么这么火大?”席贰叁问,“我们应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刚刚没骂你自己还找上门了是吧?”谢不暮看她也哪哪不爽,“一天显摆你那大脑门,滚那边和腮毛长的白崚川互补去!”
“我敢梳大光明是因为发际线健康!”席贰叁不服气地顶嘴,“你好到哪去了?刘海是三七分的,鬓发是只留一边脸的,耳洞是只打一只耳的,手套是只戴一只还露两根手指的,内搭是高领的,外面还套个choker是皮质的,上衣是不对称的,裙摆是不规则的,审美是哥特的。你妥妥死装中二杀马特啊!”
谢不暮完全没听清她说了一堆什么,只能抓住最后的名词,“我只杀人,我没杀过马。”
“切!”席贰叁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怒完立刻去找白崚川一同避难。
偷懒看了许久好戏的戚萋萋戳了一下白崚川,“小白师姐,楼主为什么生你气啊?就因为你喝的酒贵吗?可我听谭姨说楼主给你花过的钱可比那些酒钱多多了。”
“不知道,她总是阴晴不定的。”白崚川闷闷不乐,“如果不是因为钱,肯定就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去问一下就知道了!”戚萋萋主动出击,大步朝谢不暮跑去。
白崚川想挽留却没留住,只能为她默哀。
戚萋萋行动力极强,说问就问,“楼主,你干嘛不理小白师姐啊?”
“和你说几次了,是你师姐吗你就叫?”谢不暮不耐烦地皱眉,“她是我的师……她是我以前假装林有木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厚积薄发认的师姐。”
“哦。不让叫就不让叫呗,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读过书了不起啊?”戚萋萋鄙夷地瞅了她一眼,“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理小白副手?”
谢不暮眼神飘忽,沉默良久才道:“……她碰了我一下。”
戚萋萋万万没想到理由如此微不足道,“多大个事啊,大不了你碰回去呗。”
“你懂个屁,要是这么轻易解决我还……”谢不暮气急败坏地拍了她一巴掌,“你也滚!”
戚萋萋捂住自己的胳膊疯狂揉搓,“到底碰哪了气成这样?”
“……脸。”
“也没多大个事,都没红。”戚萋萋左看右看,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受伤的痕迹,“小白副手肯定没伤着你,真小气。”
最终,戚萋萋顶着脑门上巨大的包重新回到练功队伍。
白崚川戳了一下她的包,“呃,没事儿,就是看着严重,她用了巧劲一天就能消了。”
“没关系,我习惯了。”戚萋萋无所谓道,“小白副手,她说你碰她脸了。”
白崚川用手抵住下巴,努力思考一切可能性,最后瞳孔猛地放大,“难道我扇她耳光了?那她只是这个态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啊!”
戚萋萋倒吸一口凉气,“小白副手你知道的,我很少不站在你这边,但是这次你要不把你老家地址告诉我吧,我就算雇个驴车也会带你魂归故里。”
“怎么办怎么办?喝酒果然误事,我再也不喝酒了。”白崚川反复按压自己的太阳穴,“我、我自罚一年月钱够吗?”
“不、不太够啊,其实你们喝掉的酒抵得上十年月钱了。”戚萋萋快速算了一笔账,“要不签卖身契吧,以后出门你给她当人肉座椅、帮她脱鞋什么的。”
“等等,再说下去性质变了。”席贰叁示意她们打住,“谢不暮性格是狂了点、傲了点、欠了点、凶了点、狠了点……”
白崚川打断她:“能别再排列了吗?你越说我感觉我身上越冷。”
“总之你去道个歉吧,起码是共事这么久的上下级,也不至于真为这点事恨你。”席贰叁拍拍她的肩,郑重地点头。
白崚川深吸一口气,在两人无声的目送下来到谢不暮身前站定。
“你干嘛?”谢不暮不解。
白崚川把双手背在身后,猛地弯腰把脑袋送到她面前,视死如归地闭上眼,“错了就是错了,你打我吧,我不会还手的!”
“我该打你吗?”谢不暮问。
她的这句疑问落在白崚川耳中成了明晃晃的威胁,“一切随你心意好了,我做了什么你都还回来吧。不对、十倍奉还也行。”
谢不暮青筋直跳。
亲十次?把她当浪荡登徒子了啊?!
“快点啦。”白崚川催促。
“等着。”谢不暮恶狠狠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抓了一只蚱蜢凑到她脸上。
白崚川感觉触感不对,睁眼时被吓了一大跳,“你要杀人啊!我就算喝醉酒也不可能抓虫子往你脸上放!”
“你还怕这个?”谢不暮把蚱蜢丢进一旁的草丛。
“不怕,但这种情况你就算拿一只兔子来我也会被吓着吧。”白崚川用袖子狂擦自己的脸,忍辱负重地重新凑上来,“别捉弄我,你认真点。”
“那你闭眼啊。”
“闭了。”
谢不暮轻咳一声,伸手抓住她的衣领。
“楼主,长公主殿下寄的东西到了!”
朱雀突然带着两个竹筒赶了过来。
谢不暮猛地停下动作,顺着力度一掌把白崚川推出一丈远。
“你们在干什么?我打扰了吗?”朱雀把竹筒交到谢不暮手中。
“你来得巧,再晚一小会儿她就要被我扇死了。”谢不暮面不改色地从竹筒里取出两张纸和令牌,“好东西。”
“什么啊?”白崚川捂住胸口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只感觉自己被打出了内伤。
“永昼楼参加武林大会的凭证和文书。”谢不暮摇晃手中的令牌,递给她一张纸,“这个是你的。”
“我不和你们一起吗?”白崚川接过纸张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写着“白崚川,所属势力褚翊门下,挂靠永昼楼”。
“你……怎么专门给我提交了个人申请啊?”
谢不暮无所谓地摆摆手,就好像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谁让你只是个被特聘的副手呢?又不归属永昼楼。”
白崚川盯着“褚翊”两个字看了很久,轻轻抱了谢不暮一下,“谢谢你,虽然你嘴真的挺臭的,但是对下属真的很好。”
“我嘴不臭,那叫言辞犀利。”谢不暮撇撇嘴。
“我们和好吧,你别生我气了。”白崚川说,“刚刚一掌没打够你就再打一次。”
“你是三岁小孩吗?什么叫和好?”谢不暮推开她,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我也不是会对下属实施暴力的人,少塑造我的恶毒形象。”
“那你不要不理我了,我现在去练刀争取在武林大会上表现好点不丢你的脸。”白崚川挥挥手,立马跑去找席贰叁她们过招。
朱雀忍不住露出笑容,“每次都想感叹,白副手脾气真好,活泼有上进心,连楼主您都忍不住笑了。”
谢不暮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嘴,“我哪笑了,脸有点痒活动一下而已。”
“您说是就是吧。”朱雀说,“你们在这练着,我去挑选陪我一起赴会的徒生。”
“等等。”谢不暮拦住她,“你得空帮我找几本医书。”
“您不舒服吗?”
“最近身上不太对劲。”谢不暮回答,“我查查什么原因会导致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