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慈手不软 第4章 第 4 章

现场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笑。

庄哲属实没想到雷一扬会问这个问题。但又不能回答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为了勾引你，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可能我有点紧张了。”

雷一扬顿了三秒，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绪，“嗯，紧张了也正常，只是，台下每个人都是观众，不要只盯着一个人看，无论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

“谢谢雷董指点。”庄哲又深深鞠了一个躬，说完便慢慢走下台去，站到了舞台侧面的人群中。即便这样，庄哲也能感受到雷一扬偶尔投来的炽热的视线，但他并没有回视对方的目光，而是目不斜视地看着舞台。他深知，过犹不及，凡事要掌握好一个度，相比一顿吃饱，一顿七八分饱才更让人魂牵梦绕。

“下一个，林鹿晨。”雷一扬把庄哲的考核表放在一边，拿起了鹿晨的考核表。

鹿晨并没有因为雷一扬直呼他全名而生气。这种严肃的场合他还是拎得清的。鹿晨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上舞台，现场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是前面的练习生都没有的待遇，包括庄哲。鹿晨笑得很是春风得意，接着示意大家先安静。鹿晨的舞蹈实力一般，rap更是不会。但好在他有一副好嗓子，音色很是婉转动听，所以他把大部分练习时间都放在了声乐训练上，唱功很是了得。这点庄哲就跟他很是不同，庄哲是以舞蹈第一名的选拔成绩进入公司的。庄哲的妈妈曾在G市的少年宫当民族舞老师，他从小跟着妈妈练民族舞，基本功很是扎实。但他进公司以后除了继续加强自己的舞蹈实力外，也积极学习其他的技能，比如声乐、rap、编舞、作词作曲等，他天资聪慧，每个方面都掌握得不错，全面的实力是他每次拿A的关键，但若单论唱功，庄哲可能不及鹿晨。

鹿晨这次表演同样着重放在了声乐方面，舞蹈就是随着节奏简单比划了下。

台下的考核官们看着鹿晨慵懒无力的舞步，笑得却是一脸慈祥，手也没闲着，帮他打着拍子，最后搞得所有的练习生都帮鹿晨打着拍子。

鹿晨爸爸的势力大家都是清楚的，所以无一人敢得罪他。除了两个人。

庄哲自然是没打，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里觉得很是讽刺，上一世自己用尽了全部力气把各种技艺做到了样样精通也没能出道，而鹿晨只是随意的扭动几下，最后就C位出道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离谱。

雷一扬也没打，只是静静看着鹿晨，但眼底的宠溺溢于言表。

突然，鹿晨惊叫一声，重心不稳倒了下去。雷一扬和几个考核官赶紧冲上去检查情况，其他练习生也纷纷围了上去。

“怎么了？”

雷一扬焦急地询问鹿晨的情况，鹿晨指了指自己的右脚。雷一扬赶忙脱下鹿晨鞋子。只见半截刀片的尖端扎进了鹿晨的右脚的拇指里，脚拇指正往外冒着鲜血。

鹿晨看着刀片，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他恶狠狠地瞪向齐胜泽。齐胜泽此时也很是惊讶，眼睛瞪得老大，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周围的练习生的表情也和齐胜泽如出一辙。庄哲也扎进人堆里，他不想错过鹿晨痛苦的表情，结果下一秒鹿晨恶狠狠的眼神就向他扫过来了。庄哲赶紧拧起了眉，装出一副关切的表情。

最终还是雷一扬下达了指令，吩咐人去取来了医药箱。医药箱取来后，雷一扬动作轻柔地把刀片拔了出来，所幸刀片扎得不深。接着他用碘伏给伤口消毒，消完毒后又喷洒了点白药止血，最后用纱布把脚拇指包扎了起来。而鹿晨也没闲着，早就一头钻进雷一扬怀里，用头蹭着雷一扬结实的胸膛，哭得梨花带雨的，一直嚷着：“一扬哥，我疼~”

处理完伤口后，雷一扬轻轻拍着鹿晨的头安慰他，目光则愤怒地扫视着四周的人，声音怒不可遏，“谁干的？！”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不是我。

鹿晨突然仰起头看着庄哲，用哭腔说：“小哲，你为什么要害我？！”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庄哲，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没有。”庄哲回答得云淡风轻。

鹿晨没有理会庄哲，反而扭头看着雷一扬的脸，拉着雷一扬的胳膊，哭得很是委屈，“今天早上我去储物柜拿鞋的时候，正好看到庄哲关上了我的柜子，我当时还纳闷他开我柜子干什么？现在想来就是这了，我储物柜的密码也只告诉过他一个人，一定是他！一扬哥，你要帮我做主啊！”

这当然是谎言，庄哲换完了鞋出储物间的时候，有看到鹿晨才从电梯里出来，两人还对视了一下，他怎么可能看见庄哲开他储物柜。鹿晨这是料定庄哲没有人证物证所以直接栽赃了。

雷一扬抬眼看着庄哲，眼里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雷董，不是我做的。”庄哲用略带沙哑的声线说。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做的吗？”一位考核官说。

庄哲内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不是自己做的还要证据证明了。

“真不是我。”庄哲没辩解太多。他想看看鹿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个练习生已经开始声援鹿晨，指着庄哲道：“不是你还有谁？！鹿晨那么正直善良的人还会污蔑你不成！雷董，不要放过这个庄哲，请给鹿晨讨回公道！”

“对！庄哲脾气古怪得很，跟大家都合不来！我还听说把他室友都揍得吐血了，雷董，您直接把庄哲开除吧，有这种人在身边，我们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啊！”

“是啊雷董，庄哲今天敢在鹿晨鞋里放刀片，明天是不是就敢杀人了！雷董，我看直接开除他吧。”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着庄哲多么品行不端，多么劣迹斑斑，催促雷一扬惩罚庄哲，好像鹿晨的话比铁证还铁。

半晌，雷一扬终于开口，不过是对警卫说：“李警卫，带去搜查所有人的房间，找找什么房间有雷列刀片。”

鹿晨惊讶地看着雷一扬，惩罚一个庄哲就能完事的事，偏偏要如此兴师动众，一时间脸色很难看。

警卫忙活了一个小时后回来禀报，并没有在谁的寝室里找到雷列刀片，甚至连其他牌子的刀片都没有找到。

这个结果在庄哲的意料之中，鹿晨肯定把罪证处理掉了。

没想到鹿晨依旧咬死不放：“庄哲肯定把罪证处理掉了！一扬哥，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

雷一扬示意鹿晨别再说下去，转头看向庄哲，声音略冷，“别总说不是我不是我，你有什么想具体解释的吗？”

庄哲知道雷一扬这是故意给台阶下，也就懒得和鹿晨周旋了，于是道：“鹿晨的储物柜，我看到过很多人帮他取过东西，应该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密码。至于刀片，近年来大家都习惯用电动剃须刀，刀片剃须刀已经很少用了，这种雷列刀片市场上更是少见，想买只能在网上购买，所以我想请雷董查下每个人的网购记录，我想应该会有所收获。”

这下轮到鹿晨呆住了，他没想到雷一扬会给庄哲辩解的机会，更没想到庄哲会引导雷一扬查网购记录，所以雷列刀片的购买记录就躺在他的订单里，根本没删。

“啊！我......我想起来了，”鹿晨突然话锋一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是我刮腿毛时不小心把刀片弄断掉进鞋子里了，我想起来了，应该不关小哲的事。”

此言一出，几个配合鹿晨战斗的练习生下巴惊得都快掉到地上，他们兢兢业业帮鹿晨煽风点火，没想到鹿晨转头就把他们卖了，于是赶忙说：

“鹿晨，你别心软，我们大家都是支持你的。”

“是啊，你别傻乎乎的自己受委屈，只会让坏人更嚣张。”

没想到鹿晨直接撇清道：“不是不是，真的是我疏忽弄掉进去的，对不起小哲，我这几周太忙忙晕头了，早上应该是眼花了，误会你了。”

庄哲没有说话。

“误会解开了就好，”雷一扬慢慢扶着鹿晨站了起来，叫了几个考核完的练习生过来，“你们几个扶鹿晨去医务室，给医生说明情况，可能需要打破伤风疫苗。”

鹿晨听说还要打针，吓得呜呜呜哭了起来，被几个练习生架走了。

“至于你们，”雷一扬扫过刚才煽风点火的几个练习生，目色寒冷刺骨，“仅凭臆测就肆意侮辱诽谤他人，考核成绩直接降为F等！”

那几个练习生一听雷一扬说完，瞬间急了，赶忙声泪俱下求饶。雷一扬完全没搭理他们，朗声道：“考核继续！”

月末考核终于在下午六点半结束。庄哲果不其然是唯一的A级，鹿晨拿了B级。几个考核官其实都给鹿晨打了A级，只有雷一扬打了B级，他觉得鹿晨的舞蹈需要加强，所以最后鹿晨降了一等。

雷一扬先走出了考核室，众人才慢慢散去。庄哲快步跑出考核室，追上雷一扬，叫住了他。

“雷董！”

雷一扬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庄哲，“有事吗？”

由于跑得太急，庄哲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谢......谢谢你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怀疑我，给了我辩解的机会。”

“凡事都讲究真凭实据，这不算什么。”雷一扬说。

阳光穿过层层乌云，再透过玻璃幕墙，映照在雷一扬脸上，给他的半张脸镀上金色。庄哲呆呆地看着雷一扬的脸。过分的曝光让庄哲看清了雷一扬深邃的眼睛，他在雷一扬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庄哲慢慢站直了身子，勇敢直视雷一扬的眼睛，接着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齿笑，眉眼也笑得弯弯的，“总而言之，谢谢您。”

雷一扬有过一秒的失神，随即很快收敛了情绪，点了点头后，转身走了。

庄哲表情也在雷一扬转身的一瞬间冷了下来。他看着雷一扬远去的背影，脑袋里却在思索，自己上一世所受的那些苦楚，到底有没有雷一扬的手笔。

...

晚上。1418宿舍。

鹿晨坐在舒适的电竞椅里，手里抱着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涅朵奇卡》在看，右脚正搭在另一张椅子上。直到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才停下动作。

齐胜泽颤颤巍巍开口：“老大......”

鹿晨啪地合上书本，抬眼看着齐胜泽，语气不善：“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胜泽低垂着头，背抄着手，声音里充满了惶恐，“老大，我真的确定把刀片放在庄哲鞋子里了，我发誓！”

鹿晨一把将手里的书砸在齐胜泽脸上，几乎是怒吼出声，“那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鞋里！？”

齐胜泽径直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求饶，“老大，我真不知道！真不是我干的！我真的按照你的吩咐把刀片放在庄哲鞋里了，一定是庄哲那小子自己放的，你不是说他也知道你储物柜密码吗！”

“庄哲！”听到庄哲的名字，鹿晨气得咬得牙吱呀作响。他手用力一拽旁边的桌布，瞬间桌面上的东西叮铃当啷全掉到了地上，尤其一个硕大的金边雾面花瓶砸到地上时发出了刺耳的爆裂声，吓得齐胜泽几乎要失禁。

庄哲闭眼挤按着睛明穴，平复了下情绪。接着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半响，对面接通了。

鹿晨声音立马变得清脆温柔起来：“喂，请问是金总吗？是我啊，鹿晨，您还记得我吗？啊我父亲吗，承蒙您的关心，他好着呢！”

齐胜泽感叹于鹿晨情绪转变之快！

“是这样的金总，您明天不是和我们公司有个酒局吗？我给你推荐个人吧，他叫庄哲，才18岁，还没开过苞呢！身材前凸后翘的，待会儿我把照片发给您，您看了保证喜欢！”

“您当然想做什么都可以咯，”鹿晨笑得很是阴狠，“您这样的大人物，能得到您的青睐，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对对对，您上报给李经纪人就可以了。”

“好的，明天见哦。”

挂完电话，鹿晨脸立马就垮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下巴左右牵动着，脸上的表情很是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