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蛇传 第10章 第 10 章

我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雾气浮浮沉沉，许多我没见过的人来来回回，我想着醒来爬出无极限盒，蛇爹还是喝的醉蒙蒙，孵而摩思女士还在一边嘟囔着一边写着小说，烈儿和苏仙儿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不知道会不会叫姑姑了。一切就如同一场庄周梦蝶，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如果我一直睡着，梦里的一些都在，那些失去的都在原地等我。

无极限盒被一股大力摇晃，我被甩了出来。面前一位着锦袍，结玉发的老人，想我小时候爹不亲娘不疼的时候，也曾幻想一位老神仙路过四谷，发现我根骨极佳，是个可造之材，于是便执意收我为徒，蛇爹与蛇娘百般阻挡，也没能挡住我成仙的脚步，我就此平步青云，画像被贴在人间，供世人瞻仰供奉……这位老神仙，竟与我儿时幻想之中的一模一样。

我十分生气：“我小时候等你等了好久，你都不出现，你现在想来收我做弟子？已经晚了，小蛇想要混吃等死，了却残生，你不要来扰烦于我！”

“四谷白贞贞，你以为躲在这里就不用去面对现实了吗？因缘际会，木生救你一命，你本可籍此入世，累积善业。蛇有识草天性，那刘樵家两个得了瘟疫的小孩子，若得你去寻草药，说不定可以救回一命！“

我摇摇头：“他们贪嘴吃了烂苹果，与我何干？”

“洪水之后，你身带灵力，明明可以拯救更多的流民，可是你却见死不救。”

“老头儿，你要找麻烦，便去找那发洪水的共工，去找那为祸人间的瘟神。冤有头债有主，死的这许多人与我又有何干系！“

老头不听我说，继续道：“这也便罢了……在玉岭山中，你眼睁睁看着木生与小瓜被山洪冲走，且不说木生救了一命，你不知恩图报也便罢了，心中连丝惭愧遗憾竟不曾生，在这里安睡几十年！”

“又不是我要他救我！”我依旧嘴硬：“他救我，也不曾问过我的意见，说不定我只图个自生自灭，他来救起反倒添乱！”

老神仙摇摇头：“我只道你心中还有些悲天悯人之情感，却不料已经冥顽不灵至此，他既然救你便是你命不该绝，你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命绝？”

“悲天悯人！呵呵，我四谷被毁，家人皆丧，谁来悲悯我？我一个孤零零活下来，满身伤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老天不也眼睁睁看着！”

“世间万物此消彼长，本有平衡的法则，你四谷被毁…唉，里面的牵连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梳理！”

我只觉这老头甚多歪理，绕得我头都晕了：“切莫再啰哩吧嗦，你若觉得我欠他，我便把这条贱命还他，让他来取便是！”

“正是如此！人生百年，他救你一命，你便还他一百年！”

我冷笑：“你这老头不知哪里来的，今日招摇撞骗到你姑奶□□上！“我嘴上说些不相干的话，却暗中伸进袖口将榕爷爷的树枝紧紧握在手中，那是四谷留给我的最后的馈赠，心中暗想：”装神弄鬼，我倒要先在你身上开个口子！”

树枝刺出，他却不若巨头蛩般笨拙不知闪躲，之间他衣带不飘陡然向后平移而去，顺便伸出两指轻松夺走了树枝。

“你这孽畜，竟然如此冥顽不灵！“老头的玉扳指甩过来，于空中变大，像一截铁桶一样将我罩在其中，我想逃，那玉扳指内壁光滑无比，我竟无可奈何。

我不再挣扎：“你也就欺负欺负我这种乡间小蛇罢了！”

老头他摇摇头，胡须微颤念了个咒，玉扳指越缩越小，竟箍在我的尾巴上，我甩了又甩，却甩不脱。

早听说当年孙悟空被扣上紧箍咒，果然神仙有这许多折磨人的怪法子 。

我蜷在地上，蛇头伸进土里

“你把我这条小命取走罢，我恨不得早日与我父母亲团圆。”

想到马上就要与他们相见，我心中充满欢喜，我定要戒掉往日的任性惫懒，做个好女儿，好妹妹。

玉扳指缓缓浮起，我被它带着，倒吊在半空中，样子十分难看。

老头问到：“死了就能见到吗，六道轮回，你一颗小小的微尘，能预见自己的去向？”

我僵住，从前我以为四谷是坚不可摧的，与世无争的生活会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可即便苟安于一方净土，也逃脱不掉顷刻之间天地变色，巢倾蛋毁的命运，我无能为力，我只能够逃避。

那老头继续道：“天底下的糊涂账虽多，糊涂账却自有糊涂账的解法，你按我说的去做，百年之后，我便指你一条与父母团聚的明路！”

我想了想，一来这紧箍咒我是无法逃脱了，二来我心中还有一丝希冀，万一百年之后他肯指点我，那我与父母重逢也还是划算的，不过一百年，眨眼间便过，老神仙用人类的性命时间折算给我，我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若是按照妖的寿命来说，保不齐我要给人家做牛做马几千年。更何况，我若不答应，他大概便要这么一直倒吊着我。即使他这个玉扳指箍住我一百年，我消极怠工便是了。

想到这，不由叫到：“我应了你便是，放我下来罢！”

掉落在他脚步，我化成人形，那玉扳指阴魂不散般在我左脚踝变成个玉镯，我见逃脱不掉，便问道：“可是我到何处去寻木哥？天下之大人之多，总不会他脸上写了“木哥”二字吧！”

老头将指尖榕爷爷的那根树枝在指尖转了两转，一层木屑飘落，树枝变成了一把牧笛，一拃多长，他将牧笛递给我：“他本身玉翎山下的小牧童，你拿了这把牧笛带在身上，牧笛遇到他自然会给你指引！”

我不情不愿地接了过来，他停了一下，对我道：“你入世之后要随遇而安，不可一意孤行更不可太过执着。”

又终像放心不下的样子似的从袖中摸出三颗菩提子递给我：“若是遇到险恶不可解的时候，便用一颗菩提子，此物有

他又像看出我心中所想一样：“菩提子法力有限，你想要四谷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

我心中所念被他叫破，十分不满，于是冷哼一声：“那要它何用？我还有百年灵力呢！”

老爷爷最后叮嘱了我一句话，我云里雾里，听得也不十分真切，好在也转眼就忘，没有纠结下去。

眼前一片黑，没有去处，没有归途，没有根的萍，飘到哪里是哪里。我想报恩还是要的，小牧童救我一命，我若不还清，到了阎王老爷面前也有笔账要算，到时莫当误了我与父母团聚。

想起木哥心地善良却命运多舛，且年纪轻轻就遭遇不测，都说老天有好生之德，他这一世定能平稳安乐，搞不好出身大富大贵，打着报恩名号的女子趋之若鹜，数不胜数。

想要找他，恐怕要去到人间才行，四谷结界已破，我在人间做一只洁身自好的妖，盛世太平，难免有些闲人寻求刺激，或者沽名钓誉，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为非作歹，我若遇到定要绕路走。

我初入人间，感觉大体上与妖界也并无区别，大家生的样子都相近，吃喝用度上没有太大区分，妖界的市集人间也有，商品城出不穷，最吸引我的就是冒着热气的包子，白白软软，

从前在四谷，吃些自己种的粮食菜蔬，自给自足，以物易物本身我所擅长，而且作为一条蛇，我也能自己逮个老鼠野雀什么的填肚子，可是念他与咬文同族，总算沾亲带故，无论如何也难以下口。难为我为了生存在山上挖了好几天草药，熏得自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