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用毒高手,把药当毒用,我都有些佩服你了,还能利用白龙粉加快腐坏的特性毁去尸体的面部,只可惜,这样只会加深我的怀疑。”玄萧不知不觉地开始兴奋起来,现在在他潜意识中,已经在进行鲜血与火的碰撞了,只是此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
曲熵忽然看向玄萧,目光带着忧虑:“毒本身就是药,只不过用来杀人的是毒,救人的是药,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间。但是下毒下多了,总有一天事会出在自己身上。”
“宋鹿升”双目仿佛要滴血:“你都知道了又如何,我还能告诉你,方才那蛊虫控制的尸人也是我的杰作!”
玄萧觉着不合理,按理来说杀人者,当藏着掖着才是,又怎会故意用那几个再明显不过的蛊虫尸人引起自己注意?
“你将人杀了,为何又要控着蛊尸将事情闹大?这不合理,你究竟是何人?”
“哈哈哈哈……你们在盛乐,不是见过面吗?”眼前这个“宋鹿升”的声音,忽然变得像皇甫柯起来。
见过面?什么意思?玄萧先前猜测池彦想要火药方子,这个死去的宦官大概率是池彦的人,而宋鹿升却要杀这人,便不是与池彦一党的,这么算来,当时在盛乐,做局陷害他的人便可能不止池彦一个!说他们见过面……对了,当时还有个易容的假皇甫柯!
假皇甫柯不要凌霄令,而在凫州杀人,还故意弄得人心惶惶,此人就好像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冲玄萧来的。
“你就是那个假皇甫柯!”
“哈哈哈哈哈……你说呢?”“宋鹿升”忽然拔剑刺向玄萧,玄萧侧身躲开,又还了他一掌。
在中了玄萧一掌后,“宋鹿升”的言语越来越不着边际,失去了逻辑,似是在努力挣脱什么东西都控制,可是这一切挣扎在此刻玄萧的眼里,都变成了挑衅。
“那个人究竟是谁!”玄萧心里莫名燃气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心烦意乱无法控制的暴怒,杀心顿起,“宋鹿升”趴在地上笑着:“呵呵……玄萧,你不忠不义,你修了邪功吧?你和你最厌恶的那个人本质就是一样的……”
听到这句,玄萧怒了:“住口!”玄萧不及多想,他不想要练什么邪功,宋鹿升口中的那个人,他好熟悉,是谁……山千仞……是山千仞!
玄萧本以想要北玄江山为理由下套的目的都是试探是否池彦的人,可眼下事情偏离了轨道,怎么山千仞牵扯进来了?那个人来了凫州?
他本想利用新火药方子将池彦的人引出,只要他亮出方子,池自然会出手抢夺,可现在出手的人却不是池彦的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连那个人都牵扯进来了?
心烦意乱间,他怒气在筋脉中冲撞力量汇聚在掌间,内力一瞬击穿了宋鹿升的天灵盖。
巫铭本被宋鹿升的言语吓了一跳,他运起内力,却觉得浑身软软的没有力气,这才发觉自己中了招……当他刚回过神,就见玄萧状态不对,见玄萧聚气就已经感觉到不妙,若宋鹿升不是池彦的人,那么这凫州城中最为隐蔽神秘的势力就只有娑婆派,若是杀了宋鹿升,线索就会再次断掉。
他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玄萧的黑衣被宋鹿升的血染了……只是光线昏暗,看不出衣上的血液,只有玄萧骨节分明的手沾上了鲜血。
巫铭愣了,玄萧也愣了。
“你……为什么杀他?事情都还没弄清,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巫铭只觉得眼前的玄萧十分可怕,像个突然发疯的疯子。
玄萧沉默不语。
“你杀性怎么会这么重,事情还没查清楚……”宋鹿升下的药都只是抑制内力的,他目的还没有查清楚你就先把人弄死了,如今城里鱼龙混杂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势力?还有那种可怕的蛊虫,能操纵那种东西,背后会有多大阴谋,我们好不容易找得到线索!
可是这一切他都没有说出来,巫铭的话生生被杀红了眼的玄萧打断:“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到老夫,不管他是什么人,下场只有死!”
“你……不可理喻!”巫铭一把握住重生,差点就要拔剑了,可他还是咬牙忍住了冲动。
“你干什么去?”曲熵见玄萧突然冲出溶洞,没忍住问。玄萧没有回答,就听外面一阵杂乱的打斗声和惨叫声。
软筋散的作用下,巫铭行动无力,根本无法阻止玄萧。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有人大开杀戒了,巫铭纵是也不愿意被池彦的人抓,但是等他们恢复后再离开这里完全不是问题,如此杀人。
巫铭想到方才玄萧疯魔的样子就一阵胆寒,他强行运功,冲出溶洞,宋府后院没有墙,而是一道小断崖,断崖下是集市,现在不是开市时间,因此崖下空无一人。这断崖就是天然的屏障,凫州大多都是这样的地貌,山河相间一谷就是一城,城内地形也非绝对平坦的。
他轻功跳到府内,就见满地鲜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受伤的人……好在玄萧早已乱了招式,倒也没要了这一地人的命。
“你住手!”巫铭主内功,盛怒之下强行压制软筋散,逆行磷火,造出一个淡蓝色的火圈围住玄萧。
“呵……不知死活的蝼蚁。”玄萧已然失去了理智,双目已经完全被杀欲侵蚀,无神又狰狞。
“快住手!他们都只是官差,不是杀手!”巫铭还在尽内力封住筋脉阻挡软筋散继续作用,只能强压着冲上去杀掉玄萧的冲动喊着。
巫铭久远的,几乎已经被遗忘了的记忆在这一刻被点燃,泉山灭门……泉山灭门……是玄萧……杀了他全部的亲人……巫铭不觉联想自己的姑父姑母还有哥哥一个个倒在玄萧的剑下……他虽然没有被两三岁前的记忆,但画面就偏偏从潜意识里被挖掘,凡事经历过就会留下痕迹,只是有些记忆被忘记,不代表完全丢失。
巫铭想要上前阻止,无奈没有一丝力气,又想到他的计划从没有与自己真正的坦白过,一阵心寒:“我前日还以为你说你想要火药是要引蛇出洞,原来,你只是想利用我们,是吗?”初冬寒风刺骨,巫铭颤抖着声音质问玄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三年前没把他一下杀死真是祸害!想到自己与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通行一路,巫铭就一阵恶寒,他拔出重生,挥剑朝玄萧刺去。
玄萧不是没有听到巫铭的话,他此时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想不起来也不愿意去想,只是本能的抵触这一切。
他活了多少辈子每一世都欣然接受自己的下场,可这一世,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巫铭可能与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有关联后,就突然想要活下去,可邪法已侵入骨髓,野心不受控制地在迅速生长,他想夺回太多,他突然不想每一世都惨淡的死去。
纵他一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当他的罪行被公诸天下被禅宗除名,他所推行的法令被北玄否定,他心还是颤抖过。
“呵……当年泉山可比这惨多了!”玄萧一摸被血糊了的脸,咧嘴露出一个骇人的,满是杀气的笑,徒手就迎接上巫铭的三尺青锋。
厚实的真气裹挟着钢刃般的掌风朝巫铭劈去。他的内心一直在对他说:“你还在等什么?将巫铭杀了,你便可以取回自己的心脏,再也不会有钻心之痛……”
曲熵在元悟的帮助下,“艰难”地回到院里,就见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他轻笑一声,趁着元悟不备,将人打晕。
曲熵绕过正在交战的院子,趁机将化尸粉抖落在那宦官的尸体上,又向后山溶洞的方向望去,叹息道:“叫你别追着我要鹰印,这下好了,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