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第25章 心口跳动

于修夏站定，回过头，看着他。

陆辰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把烟掐灭：“你……这几天怎么没有过来？”

于修夏只看他，不说话。

陆辰接着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以为陆天堵你，是我帮的忙？”

于修夏见他这反应，知道不是了。

陆辰不擅长跟人解释，尽量从大脑里搜索句子，以证明什么，半天未果，干巴巴的说：“我不知情。”

那天晚上，陆广洲要出长差，打电话让他回去聚一聚，没成想还带了小老婆，陆辰准备走个过场，遂让于修夏想等就等一等他。

后来保姆打电话说陆天带着一群人来找他，见他不在，又离开了。

陆辰以为陆天有什么急事，就拨通他的电话，才知道他堵了于修夏，脑子一轰隆，当即让李叔掉了头，赶回闵行区。

他来到现场时，于修夏已经从胡同里出来，身上带着伤，隔着身后模糊的路灯，看了他一眼。

陆辰被他看愣。他不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如芒在背。

他本想带于修夏去医院检查伤势，于修夏却走开了，他想去追时，陆天赶了过来。

于修夏已经走远。

陆天喊来李叔，拉着陆辰一起坐上车，赶回吴泾镇。陆天追于修夏的时候，陆广洲打来电话，让他当说客，把陆辰带过去。

陆辰因而错过脑子一热，哪怕跟陆天闹翻也要去找于修夏的冲动。

于修夏又不是小孩子，受了伤会操心好自己，他用这种想法扼制住心底的不该存在的东西。

于修夏那之后便没再找过他，陆辰僵持着什么一样，也没多过问。

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无论有人远离或是亲近，从来反应冷静，没有主动维系过什么。

此刻，一无例外。

起初，他只是让李叔晚上接他时，多停一会车。于修夏不来，也就走了。

渐渐的，几天后，他承认，他是很担心于修夏，很想帮他。

也意识到，于修夏不会一直都来找他，第一次想主动的去维系好一段关系。

他越过警铃大作的临界线，跟自己妥协，来找于修夏。

“你说不补习了，陆天以为我为了帮他，故意又把你喊过来的。”陆辰顿了一下，大脑卡壳，支吾了半天，后半句只说了声“对不起”。

陆天那天在阳台问他，于修夏是不是反悔又要找他补课，他其实说了谎，说不是。

于修夏看着陆辰略微笨拙的道歉模样，一阵好笑，心里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一直相信陆辰，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个解释。

“我是真心想把你当朋友的。”陆辰说。

他不是只可怜和有一点心疼于修夏，除此之外，他觉得于修夏人很好。怎么说呢，性格好，脾气好，做饭好，长得也好……总之，都挺好，处着舒服，可以做朋友。

于修夏轻轻“哦”了一声。

“那你还会去找我吗？”陆辰说这话时，身后摇了跟尾巴，格外温顺，“下一次……”

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他会帮于修夏，会带他去医院，会及时跟于修夏解释。

但却怎么都无法顺当的说出口，于修夏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了，其实跟你没关系的。”

俩人对视一会，良久，突然都笑了。

这事算翻篇。但于修夏仍然没去公寓，陆天堵他，挨的却比他惨，再者，于修夏那点伤，不是他打的，心里愈加不爽，陆天势必亲手还回来才罢休，于是天天去陆辰公寓蹲人。

于修夏不想让陆辰太为难，也没有精力和时间跟陆天耗，只得先躲着点。

陆辰等不到他去公寓，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有一天晚自习，堵在3班门口，给于修夏打电话，让他出来。

于修夏一抬头，从窗户外看到了陆辰的身影，心里泛起几丝喜悦。

他走出教室，轻咳一声：“怎么了，找我有事？”

“没事，就是问你怎么不去找我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生什么气。”于修夏既不是小气的人，也不喜欢翻旧账，站在陆辰的角度来看，人也没做错什么，误会解释清楚，说掀篇就掀篇，“陆天在堵我呢，我还是注意点，先避他一避。”

陆辰松了口气：“不用，你晚上别回宿舍就行。”

于修夏张了张嘴，陆辰补充：“今天等你。”

于修夏无奈，回到教室，收拾了几本书：“不用你等，现在走吧。”

李叔早在学校门口等着，见到两人，点头笑笑：“修夏少爷，好久不见。”

于修夏热情的冲他打了个招呼，转身时，发现陆辰正盯着他看，有点愣。

“你看什么？”于修夏问。

陆辰抹开目光：“没什么。”他在看于修夏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

晚上，于修夏做完英语卷子的笔试部分，趴在书桌上盯着陆辰看了会：“我不来，你还清静些吧？”他不明白陆辰让他进驻自己领地的因由。

“是，但你也不算吵”，陆辰实话实说：“还能给我做宵夜。”

于修夏简直想骂人，忍住了，这姨太太是把他当老妈子用吗？

“呵”，于修夏冷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但是——”他转折了一下，陆辰随着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一物换一物，陆大少爷，我给你做宵夜，你也得帮我做点什么吧？”

“我辅导你功课。”

“是你让我来的，这个，不算。”于修夏难得跟他耍赖。

陆辰放下手里的笔，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给我弹吉他。”

陆辰想了想，这不是难事，答应。

于修夏见好就收，把吉他抱来，只让陆辰弹了一首。

陆天在陆辰楼下堵了好几天，均未发现于修夏的身影，以为他抄了自己不知道的小道溜掉，只好先作罢。

转眼间，已到四月中旭，距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整个高三一片死寂，大家伙开始争分夺秒起来，蹲厕所都要带个英语小抄背几个单词。

于修夏不再经常往陆辰那里跑，太过打扰他，一周顶多三天。

黑板后面的倒计时越改越少，不久后，班长拿出一张表格，让大家填志愿：“同学们，时间充足，大家可以慢慢考虑。”

于修夏不急，心里在想其他的事——陆辰想考哪个大学。

他没给自己留悬念，那天晚上去找了陆辰，把问题问出了口。

陆辰回答：“我没想过。”

“也不准备填志愿，到时候说吧。”

言外之意，到时候哪个学校顺眼就挑哪个，而非学校挑他。

于修夏被噎了一下，不敢妄度天才的心思。

陆辰说完，问于修夏：“你呢？”

“我也没想好，要看分数的。”

于修夏心里总算有了期待。从前，他不会把生活和未来想的太远，怕够不到。可是现在，他有了打算，以他目前的成绩来看，考个重点大学不成问题，之后就有更多的空闲时间做兼职，半工半读，再努力点拿个奖学金，毕业以后找个好工作，朝九晚五，平淡的过日子，即可。

奢求太多了，容易落空。

陆辰合上理综卷子，把椅子转了半个圈，靠近他，短暂的犹豫过后，问：“于修夏，后天我生日，你要过来吗？”

于修夏尚未从沉思中回神：“啊，生日？”

“嗯，我生日。”陆辰重复。

他生日请客，去的人必然多，包括陆天，于修夏后知后觉到陆辰这话里的分量：“我去不去？”

“你去不去，我怎么知道。”陆辰矮下三四公分的身子，再靠近他一点。于修夏179不到，这样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冷热。

“我看吧。”于修夏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嗯，知道了。”

近距离看于修夏，能看到他左眼有颗极浅极小的泪痣。

于修夏默默的转过身子，回了宿舍，躺到床上时，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

他从床头的木盒子里小心翼翼的取出水玉米手串，戴在了手上。

4月27号，陆辰生日，恰逢月考结束，二中放了短假。

陆辰晚上六点回了一趟陆家旧宅，跟陆老爷子及他那些大姑大伯们吃了顿饭，收了一大堆奢侈没用的礼物，十点钟才回到闵行区。

陆广洲出差不得空，给他发了个红包，让助理去Kiton专卖店定制了几套春夏西装，打算陆辰高考结束后，带他接触一下自己的工作圈子。

送人礼物还要挂钩其他目的，陆辰早就习惯。

他让李叔把车停在了春风馆，同学之间的聚会安排在了这里。

于修夏并没有过去，陆辰也没另外提醒他。

一伙人接着打车去了KTV，这两个月以来，大家备战高考，压力都挺大，难得放松，自然不会轻易结束。

陆辰订了一个大包间，孙小决打头阵，鬼哭狼嚎的吼，被卢文掐着后脖颈拎回沙发。

陆辰心情是平淡的，一个生日过的有点公事公办的刻板。

十一点钟时，他出去抽了根烟，手机屏幕亮了亮，他掏出来看，是于修夏发的微信：［陆辰，你在哪，我去找你。］

心脏某一处忽的跳动了一下，陆辰给于修夏发去定位，抬起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很平静，以为刚才的波动只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