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第18章 给他当家教

“你看什么？”陆辰掐灭手里烟，把烟头随手丢在身边的垃圾桶里，走出墙根。

于修夏摇了摇头：“没什么。”

“来看我打球？”陆辰又问。

“嗯。”

“打的帅吗？”

“特别帅。”于修夏客观评价。

陆辰抿嘴一笑，饶有兴趣的盯着他：“不是说了学校里见到我会先打招呼吗，我怎么看着你在躲？”

“你身边人太多”，于修夏实话实说：“我不确定你介不介意。”

“我不介意。”陆辰回答。

说到底，于修夏是小叔的私生子，除了陆天一家人介意，跟他是真没多大关系。他顶多只算是个堂弟，这种层次，可有可无，旁人再如何议论，也犯不到他身上来。

于修夏听他这么说，神情放松了许多，笑了：“谢谢。”

陆辰不明白他谢什么：“于修夏，你不想让人知道你跟陆家的关系。”

“不想。”于修夏笃定道。

陆天再如何容不下他，在同学朋友面前都尽量注意自己的言辞，以免泄露他和于修夏的真正关系。于修夏知道他们不肯承认自己。倘若他是陆广宇私生子的事情暴露了，陆天不定还怎么闹，他也会随着成为被议论的对象。当然，嘴长在旁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于修夏并不在意。但他只在二中待一年，实在没必要招那么多麻烦出来。

“嗯，不想就不想吧。”陆辰琢磨着，大不了以后见了他还装作不认识。

于修夏接着说：“但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

“你不仅打球帅，人长的更帅！”于修夏补充了一句。

陆辰被他直球的赞美搞的莫名其妙，又莫名被取悦。

“下次，我不躲了。”于修夏说完最后一句话，跟他摆了摆手，走出操场，回到教室。

陆辰又抽了一支烟，打球体力消耗大，有些疲乏，他翘掉晚自习，给李叔打电话去了吴泾镇的别墅。

隔天是周末，于修夏发了一天的传单，下午七点回的宿舍。

半个小时后，陆广宇来找他。

于修夏跟他一起去学校门口的小餐厅吃了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对那母子俩给自己下绊子的事只字不提。陆广宇也没有问，只说他在学校里住的不舒服，随时可以搬到吴泾镇住，他在那处也有一套房子。

于修夏眼神波动了一会，仍然拒绝。

陆广宇不是不知道陆天和齐娟不待见于修夏，眼下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只能在物质生活上给他足够的保障。过完这一年，他准备送于修夏出国留学。

而实际上，于修夏并没有完全接受他的物质补偿，更不用论其他。

陆广宇离开后，给了于修夏一张银行卡，于修夏接受。用不用，先留着。

陆广宇最近一段时间都会留在上海，陆天得知，老实了下来。

周一八点，高一高二有晨会，高三一个星期前就取消掉了，改为早自习。

于修夏不小心睡过了头，七点四十几分才匆匆忙忙的赶去班级。

楼道上，恰好遇到同样迟到的陆辰——高三，大多数同学七点左右到校，七点半之后已算迟到。

于修夏跑的有点急，抓着扶手歇气。

陆辰气定神闲的从他身边走过，孙小决提着一兜早餐，两个人看了于修夏一眼。

“陆辰——”于修夏直起身子，快走了几个阶梯，“早上好。”

陆辰停住脚步，笑了笑：“嗯，早上好。”

于修夏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跟他旁边的孙小决也打了个招呼：“同学，早啊。”

孙小决愣了一下：“早……早啊。”直到于修夏进了3班，他才后知后觉的问陆辰：“不是，辰儿，你认识他？”

“认识。”

“他……不是陆天家司机的儿子吗？”

“嗯，是他。”陆辰知道于修夏不想旁人知道他私生子的身份，想了想，将错就错。

孙小决兀自嘟哝：“也是，你跟陆天是堂兄弟，他家司机的儿子，你认识没毛病。”

“看你们还挺熟？之前也没见你们说过话啊。”

“不算熟，有什么话要说。”

孙小决还想再问什么，后背被人轻搭了一下，他猛转过身子：“哇靠！”

“物理卷子刷完了吗？”一个高挺的男生站在孙小决身后，面无表情的问。

“吆西，是学霸啊！”孙小决换作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走到男生身边，“我这学期的卷子陆辰给包了呢～”

卢文扯了扯嘴角，冷冷打掉孙小决的手，白了他一眼。

陆辰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热闹。卢文是1班班长兼物理课代表，性子有些冷淡，跟班里的同学关系不咸不淡，和他稍微亲近。却唯独一个孙小决，俩人八字不合，命里相克，有事没事就掐。

“陆辰”，卢文绕过孙小决看着陆辰，“你暑假去他家了？”说完瞟了孙小决一眼。

陆辰方会意：“嗯，去了。”

卢文脸色一变：“你以后少跟他混，没出息。”

“卧槽，卢文，你丫找抽呢！！”孙小决挥着拳头，气的脸都绿了。

陆辰一把按住他：“儿子，你打得过他吗？”

孙小决打不过，孙小决放弃，看着卢文离开的背影，心里早把他凌迟了八百遍。

上午四节主课，各科老师把上周的摸底试卷发了下来。于修夏成绩依旧中下游，他看着卷子上的红色批注，心里凉了大半截。

下课后，他仍然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垂着头去食堂。

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陆辰请班里的男生去学校附近新开的中餐厅吃饭，一伙人推搡着从1班走出。

于修夏听到身后的嘈杂声，抬了抬头，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陆辰。

他短暂愣了一下，随后对他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陆辰回以微笑。

众人有些吃惊，看着于修夏，又偷偷去瞟陆辰。

孙小决推着他们：“走不走了，吃饭可就一个小时啊！”

众人恢复哄闹，纷纷下了楼。

于修夏让路，并没有多去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直到陆辰经过他时，眸子亮了亮，没有笑，却弯着眼角。

陆辰对视着他，没有停住脚步，却比平时看的时间长了一点。

他想问于修夏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吃饭，想的太短，就那么几秒钟，还不足以让他开口。

于修夏知道，他和陆辰之间的最后一层隔膜，在自己这个主动的招呼里，正式被打破。

下午，陆广宇接于修夏回家，说是一起吃个团圆饭，于修夏找不出像样的拒绝理由，只得赴宴。

陆辰那天也去了。

一顿饭，因着陆广宇的周旋，明面上吃的还算融洽。

于修夏应了陆广宇的要求，那天晚上在别墅留宿。

陆辰喝了点白酒——他在他小叔面前一向比较放得开，有点头晕，让李叔先回去，自己住下。

陆天看着于修夏不爽，晚饭后待在客厅跟陆辰打游戏。

于修夏去书房找资料，陆广宇认识二中的教导主任，从他那里要了历年高考的常见题库，厚重的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印着习题和至少三种解法的答案，于修夏看着都头疼。

陆广宇难得在家待久，想多尽一份父亲的责任，敲了敲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于修夏正在改上次的数学卷子，进行到最后三分之一时，举步维艰。

陆广宇看他皱着眉，笑了笑：“你刚转来，跟不上课正常，我给你请个家教吧。”

于修夏道谢，再拒绝。

陆广宇没辙：“我把小辰喊过来，他省市奥数比赛没少拿奖，数学比其他科都挑尖。”

于修夏这次没有摇头，陆广宇走出书房，把陆辰喊上了二楼：“教教你哥，他有点跟不上你们学校的进度。”

陆辰一脸烦躁，待陆广宇下楼后，侧着头看了一眼书房里的于修夏，问：“为什么不愿意请家教？”

“请家教要付钱。”

“我不用付？”陆辰好笑，“我比家教费用高。”

“我不给。”

“于修夏，你这是缠上我了？”陆辰依在门口，“我有点不明白，你接受小叔的一次帮助和十次帮助能有什么区别？”

在陆辰看来，于修夏在穷矫情。

可愿意帮于修夏，对他好的人太少，他一直认为给和拿是相互依存的，拿了旁人什么，就要给什么。他拿了一还一，拿十要还十一，自然是越少拿越好。

但他没准备跟陆辰说这些，陆辰也不会明白。于修夏庆幸自己还有精力穷矫情，这说明他把生活过的勉勉强强还不错。

“我没钱给你，你不教算了。”于修夏看着他阴沉下去的脸色，说。他不会强人所难，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一向遵从本心，无论别人还是自己。

陆辰乐得自在，想离开，眼睛瞥到他试卷上一连五个打了红叉的选择题后，强迫症上来了——通常，孙小决连错三个都会让他难受的想削人。

他走到书桌前，大略看了一下题目，实在没忍住：“于修夏，笨死你算了。这道题我们至少考三次以上，你还能做错！”

“还有这道，上个月底考过类似的，依葫芦画瓢都不会吗？”

陆辰讲题格外的有耐心，他接受不了同类型的题目有人能错第二次，不知不觉把于修夏剩下的题目全订正了一遍，还另外用红笔列出每道题所运用的公式。

陆广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书房门口，看着俩人一派和谐的模样，心里有了打算。

陆辰从书房出来后，他招了招手，把人喊一边商量，让他没事给于修夏补补课。

陆辰一口回绝，软的不行来硬的，陆广宇手里攥了他不少小把柄，抽烟，喝白酒，跟同学偷偷溜到隔壁职高打架，等等等等，随便一个都能让陆广洲念叨他大半年。

姜还是老的辣，亏陆辰还觉得他小叔民主，冷笑一声：“我可以教，但是，小叔，您要问问市面上，我这种等级的老师一个小时要多少钱，提前给我发红包，一分不少！”

陆广宇耸耸肩，由着他过嘴瘾，这事算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