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小爷要带你在徽城玩个遍!”
江居暝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一路吹着口哨。钟离月跟在他身边,微微低着头。
“干嘛害羞啊?”江居暝打趣她。
“谁害羞了,”钟离月还是低着头,“我怕这里有人认得我啊!”
“我还以为你嫌和我一起走丢人呢。”江居暝抱起双臂,“想当年我在府里的时候,那么多富家小姐都想许给我,我愣是一个都没看上。你可是第一个能和我一起走路的女子呢!”
钟离月瞪了他一眼。
“开玩笑的,”江居暝轻轻拍了一下钟离月的脑瓜,“那时我才多大啊。”
突然,一阵叫喊声从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传来,听起来是一个女子。“去看看。”两人向巷子走去。躲在墙后一看,原来是一个市井泼皮正在欺负一个姑娘。那姑娘身着破烂,但样貌和身段都是极佳的。
“住手!”钟离月跳了出去,冲着那流氓大喊一句。那人转头看见钟离月,露出了丑陋粗鄙的奸笑:“呦,这姑娘看上去更馋人啊!过来,让老子——啊!”那泼皮话未说完,便遭到了江居暝的致命一拳,打得他满脸血污。
“看清楚你在跟谁讲话!”江居暝一脚踢在他腹部,“滚!”
那人一瘸一拐正要仓皇而逃,江居暝却突然拦住他:“钱拿出来。”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看见江居暝拔剑横在他颈上,他还是乖乖的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足足几十张银票。
钟离月却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她看着江居暝将几十张银票装起来,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她转身去看那位被救下的女子,“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抬起头,和钟离月相视的那一刻两人却都愣住了——她竟是钟离月从前最亲近的丫头未艾!
“姑娘……”
“未艾,你……”
“姑娘!”未艾扑到钟离月怀里大哭起来,“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别哭,我在这呢,没人敢再欺负你了,”钟离月拍着未艾的后背,“你为什么会在这?祖母派你出来办差事?还有你怎么穿成这样?”
未艾擦干眼泪,刚要开口,江居暝突然拉起了钟离月,“快跑!”钟离月忙拉上了未艾,原来刚收拾的那个流氓找人来报复了。还好那些人跑不过江居暝他们。三人径直跑到城门外,终于甩掉了他们。
“未艾,现在你说吧,是不是他们虐待你了?”钟离月担心地问。
“没有,老太太念我从前是姑娘身边的,待我很好,后来二姑娘硬是把我讨了去。”未艾挽起衣袖,手臂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二姑娘分明就是故意的,她看我是姑娘身边的人,就狠狠地用我干活,有一点干不好就叫人打我,有时她自己也动手打,如今又把我赶了出来。”
钟离月心疼的看着未艾的手臂,心里十分的愧疚。
“后来那二姑娘受辛小娘的指使,与那淮安王密会,还把肚子给搞大了,最后那淮安王才不得不迎娶二姑娘。”
“你说什么?”钟离月皱起了眉头,“二姑娘有了?家里长辈知晓吗?”
“当然了,还是大娘子亲自去提的亲呢。”未艾说道,“但姑娘您别记恨大娘子,她也是被逼无奈,何况她是您母亲,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把一个庶女主动送给她亲生嫡女的未婚夫呢?”
“赵诲算哪门子未婚夫?”江居暝小声嘟囔了一句。
钟离月替未艾整理好衣服,平静地说,“我并不记恨我的父母或是祖母,那样的人,没能嫁给他也是万幸了。”
江居暝转过身去,偷偷地笑了。
“我们现在去哪呢?”钟离月问江居暝。
“跟我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就在城郊不远。”江居暝带着钟离月和未艾向郊外走去。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三人赶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子里的人正生火做饭,炊烟在村子上空袅袅升起,鸡鸭牛羊叫唤着,村外的溪水静静地流淌,十分宁静祥和。
“兰婆婆!”江居暝走进一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院,喊了一声。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从屋内走出来:“是湛哥儿来啦!”老妇人将手里的钵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双手麻利的在围裙上擦了擦,“今儿还带了两个姑娘。”
“兰婆婆,这是钟离月,这是未艾。”江居暝介绍道。
兰婆婆拉起钟离月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这姑娘真俊!”说完她转头看了看江居暝,又端详端详钟离月,更是笑开了花,“啧啧啧……”
“怎么了兰婆婆?”钟离月被兰婆婆逗笑了,“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看看呐,姑娘你和我们湛哥儿配不配别说,还真是般配!”
钟离月脸涨得通红 ,不好意思的笑着。江居暝心里高兴,“兰婆婆您该给我们做点东西吃了。”推着兰婆婆去了后厨房。
这是钟离月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农家饭,还是和大半个村子的人一起吃,她感觉虽不如钟离府里的精致,但同样十分可口,别有风味,而且村子里的人都十分的热情好客,这让钟离月感到很舒服。
晚饭后,天还没黑。钟离月独自坐在兰婆婆家的小院里,脑海里总是浮现着白日江居暝将抢来的银票塞进腰包的画面。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钟离月发现自己好长时间没看见江居暝了,她整理衣裙,起身去找江居暝。
在村口,钟离月看见江居暝正和一群村民闲谈。谈着谈着,江居暝将手里的一大把银票都悉数分给了村民们。村民们纷纷握住了江居暝的手,一个老太太甚至要给江居暝跪下。钟离月看见江居暝将老太太扶起来,说了些什么,老太太在那抹眼泪。这时,江居暝一回头看见了钟离月,他连忙告别村人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江居暝笑着问,和她一并往前走。
“没事啊,想着有一会没见你了,想来找你散散步。”
“才一会不见就这样想我?”
“你个泼才。”钟离月啐了一嘴,又忍不住笑了。
江居暝带着钟离月往溪边走,说道:“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抢劫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帮助这个村子里的人吧!”钟离月回答。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帮助他们吗?”
钟离月摇摇头。
江居暝轻盈一跳,坐到一块岩石上:“二十多年前,我父亲还在落魄的时候,流浪到了这个村子。村子里的人照顾了我父亲好些日子,把他们所有的好饭好菜都拿来招待我父亲。父亲曾告诉我们,要是没有这个村子里的人,他可能早就饿死了。”
“也就是说,这些村民都是你们家的救命恩人?”
“是啊,”江居暝抬头看着月亮,“父亲生前常带着我和兄长来这,父亲教导我们,将来袭爵也不能忘了他们,要尽自己可能帮助他们,就像当初他们帮助我们一样。”
钟离月趴在大石头上,双手拄着脸,一脸崇拜的仰视着江居暝:“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劫匪呢,没想到是个劫富济贫的劫匪!”
江居暝得意的扬起嘴角,将钟离月拉上岩石上坐下:“你放心,我不会昧着良心做恶事的。”
“我相信你。”钟离月扭头看着江居暝。
江居暝突然把头凑过去,对着钟离月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他用额头轻轻抵了一下钟离月的额头:“那就好。”然后跳下岩石,吹着口哨离开了。
钟离月坐在岩石上,脸色绯红的回味着刚才的感觉。突然,她反应过来什么,冲着江居暝的背影大喊:“江居暝!你放我下来——”
“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