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从此逝 第27章 异常

有荀太青这个高级人机导航加持，江海开往机场的过程畅通无阻。过于畅通，反倒让他心里愈发不安。

他之前就清楚，蝮蛇组织的目标是季余生。陈安在里面只是一颗负责诬陷季余生的棋子，一颗举足轻重却又可以取代的棋子。对于这样一个随时都能抛弃的炮灰，蝮蛇组织何必费尽心思安排人力物力保护他？

除非——他还有任务尚未完成。

这一路上车辆极少，甚至连交通灯的时间都设立得刚刚好，就仿佛知道江海赶时间，连天意都在帮他的忙，他做到了理想状态下的最短时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头儿，我觉得有点奇怪。我知道有我在，你一路过去会事半功倍，可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巧合的情况。”远处的机场巨大字牌依稀可见，荀太青狐疑地说。

江海表情不变，保持车速继续前行。

“你也发现了。”他关闭远光灯，在不远处的警车后停车，“他们故意引我来机场，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江海锁好车，从副驾驶储物箱里拿出来两套迷你手/枪、备用子弹和微型通讯设备，丢了一套给荀太青。

荀太青放下电脑，接住枪：“咱们在梧台抓了他们的人，现在他们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了。”

“走吧，看这次能不能再抓几个回去。”江海推开车门，撑伞步入雨中。

蝮蛇组织想给江海他们一个下马威不错，只是没料到暴雨这个意外因素。若没有这场雨，江海去机场的路上就会碰到伏击，虚晃一枪后，他们的武装力量就会搭载飞机一走了之。

毕竟蝮蛇组织此次行动的重点并不在此。

现下雷雨交织，他们一时无法撤退，便要跟江海他们正面交火。

江海的设备刚接入总服务器，就收到唐一寻的单线传讯。

“江局，陈安不在机场。应该是您来的时候，被他们安排车辆送走了。机场无关群众已疏散至安全区域，请指示。”

想到刚刚在路上曾与他擦身而过的车辆中，其中一辆里面坐着陈安，江海的情绪就开始低气压。

“他们剩下的人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全部转移。通知下去，做好战斗准备，最好能抓几个活的。”

下午一点过，医院亦被天气死气沉沉的灰霭覆压。

季余生穿着淡蓝色的病号服，身上披了一件江海从自己办公室拿来的植绒皮衣。他站在桌前给自己倒水，手边是半个没吃完已经生锈的苹果。

他心绪不明地注视窗外不知疲倦的暴雨。

医院建立年久，这栋建筑许多设备开始老化。窗户被有力的雨点砸得哐哐作响，风的怒吼引领窗户的哀鸣铺就一首激昂的进行曲。

季余生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则消息提示，伴随手机提神的初始提示音。

他撤回身，喝了一口半凉的水，划开屏幕看了一眼。

——是他被辞退的通知。

季余生没叹气，默默把手机放回去，捧着杯子发呆。

他早就预料到这个可能性。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过于凑巧，过于诡异，就像通通凑来欲将他置于死地。

异常是从他见过季川之后发迹。证明这些事的幕后主使和季川当年入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以为季川告诉了他什么，为以防万一，开始采取行动了。

失业对季余生来说不可怕。以他过去的光辉履历，不愁找不到下家……

想到这点，季余生忽然福至心灵。他拿起手机随便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的人事邮箱投递简历，有些紧张地将手机息屏背扣在腿上，等待自己有些荒唐的猜测应验。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消息提示音响起。

他点开邮箱一看，果然是被拒的回复。

这还是季余生毕业以来第一次遭到拒绝。

他心上蔓延异样的滋味，同时向三家不同级别的机构再次投递简历。

这次三家的回复时间错落不一，然而结果都无一例外是拒绝。

季余生心里大概有了底。

对方看来很清楚，陈安的诬陷对他无法造成实质性打击。这单纯被他们用来做导火索或说敲门砖。他们的目的或许是让他无缘接触一些更机密的法律文件，又或许，还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季余生笃定江海早就预料到这些人可能对他出手，不然不会在出差之前特别叮嘱。在他们还未冰释前嫌之前，他的举动属实有些过界。遗憾的是季余生当时竟然没有对那份异样加以重视。

下午三点整，有护士查房。

这是个罕见的男性护士，身高约莫在一米七六，身材中等，略显啤酒肚；年纪在三十八到四十不等，眼下青黛明显。

他推着医疗推车走进季余生的病房，从车上拿出一支不知名的透明针剂，走到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床边。

护士的声音在口罩的阻隔下有些闷闷的：“患者季余生，医生让我来给你加注一剂氯/胺/酮，请把手臂拿出来。”

季余生没吭声，护士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他以为床上的病人睡着了，又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

依旧没有回应，床上的人甚至一动不动。

他等了又等，索性掀开被子往床上那人脖子扎去。

谁知，护士掀开被子后，只见团成人形的枕头和衣服，不见人影。

“该死！”他短促地骂了一句，推着车迅速离开病房。

江海追一个一路追到了高速公路旁的郊道。再往里走就是荒山，植被茂密。

他嫌举着伞碍事，一早就扔在不知哪段路上。江海左臂中弹，雨水挟裹弹孔流下的鲜血在他的手臂蜿蜒。

寒冷一定程度封闭了他的痛感，江海手臂上传来的阵痛没有影响到他行动。

“报告，头儿，机场清理完毕，抓到一个活口。他想服毒，下巴被卸了；想开人体炸弹，手臂被废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请指示。”

耳里传来荀太青的汇报，江海眼见前面的人要钻进树林，迫不得已朝他双膝放了两枪。

这种迷你手/枪经过特别改造，射程翻到300米，穿透力堪比低配狙击。当然，一旦调制这种高爆发模式，后坐力也无比惊人。

江海既没装缓冲托，又没戴配套防护手套，虎口直接皮开肉绽，血淋淋一片。

他抓紧时间追上那人，还是晚了一步。那人在失去行动力后立马自杀，根本不给江海控制他的机会。

“我白跑一趟，赶紧定位来接。车上再汇报伤亡情况。”

唐一寻开车载着荀太青赶到，江海将一身雨水带进车厢，血腥味很快铺展开。

“妈呀，头儿你把自己搞成这样还没抓到人。”荀太青被江海鲜血直流的手吓了一跳，从车里翻出急救箱给江海包扎。

江海给了他一记眼刀，抢过医用酒精自己洗。

“回医院，安排人员把守几个交通要道。你去看医院监控，注意季余生的情况。”

荀太青依言行事，进入监控频道后忍不住惊叫一声：“我靠！季律师不见了！”

江海缠绷带的动作一顿，脑袋运转如飞：“时间调前，看有什么人闯入，还是他自己去什么地方了。”

荀太青闭上嘴巴专心致志拷视频，江海在这段时间里接了两通电话。

“江局，爆炸案始作俑者已被抓获。他此次行动受暴雨影响，实施失败。”说话的是负责中心大道的何晓清。

“收到，带回市局特殊审讯室。”

“江局，市医院出现异常，疑有敌人潜入医院内部，目的不明。现在医院内人流量较高，患者和医务人员的安全均有隐患。”何晓清刚挂电话，张昭就打进来。

“注意地下车库，从现在起不允许任何车辆进出。控制各大出口，等我回来瓮中捉鳖。”

“头儿，找到了，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护士，还是个男的。行踪可疑，但他进去的时候，季律师已经失踪了……等等，同一时间的监控录像，医院侧门有个戴口罩的人疑似季律师。他应该是往地铁站去了。”

江海仔细看了一遍视频，感觉cpu快被烧干了。

“这个护士很眼熟，发给张昭他们，让盯紧。”说完，他撑着额头想了想，道，“还是去医院，你试试能不能定位到季余生的手机。”

“报告，季律师好像把手机关机了。”荀太青苦着脸，手里的电脑已经发烫。

“我记得我衣服夹层里都有定位芯片。你查一下我那些定位。”江海临时记不起来自己给季余生的究竟是哪件外套，希望他没把那件衣服丢掉。

“报告，在医院，看海拔，大概是太平间或者地下车库。”

江海悬着的心落下来。季余生还在医院就好，至少他们能很快找到他。如果他离开医院，难找不说，会不会被蝮蛇组织抓到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开进车库，让守车库的兄弟们注意里面动静，但不要打草惊蛇。”

季余生应该是推出了大半真相，意识到自己被危险盯上了，才化被动为主动。江海暗自猜度季余生的想法。

好在季余生提前想到了，离开了病房，否则三点钟就是在劫难逃。

他的阿生，一如既往的聪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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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