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 第10章 夜访（3）

“我刚才想明白了。我之前虽然努力去想象有这么个人在我面前，但是表现出来的还是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好像梦游一样。”

肖夏两人要驾车，不碰酒精，任深一时兴奋将此事抛诸脑后，此时也失了兴致，懒得开新瓶。夏晓军只匆匆抓了两块披萨，尔后风风火火收拾回家去了。

“实际情况是，朱丽叶确实站在我面前，所以我得对着真人发感慨，而不是对空气。”

“就像隐形人，只有你能看见？”

“差不多。还有就是，我得发自内心，真情流露。”任深苦笑，“对岚霞的好感，她的专业度、人格……已经很大程度让我放松下来，但是怎么说呢，内心还是有点抵触。岚霞有时候也笑我神经绷得太紧，谈恋爱时候还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肖江在迷你花园里走动消食，伫立月季下良久。近看能看到留滞花叶上的水珠，光下粒粒晶莹，透润闪烁，风动则若步摇金翠，鲛人垂泪。他看手表，已经九点，于是想回屋和主人道别，瞥见任深正倚着三楼阳台吹风望远。任深注意到目光，微笑向他示意。

“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到这儿来？”

肖江悚然，杵在阳台门口不明所以，听到任深还在往下说，才反应过来他在练习台词。肖江提出道别时，他仿佛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沉默地凭栏吹了会儿风，任深突然抓住肖江右臂，望向半明半暗的月，“再说下去吧，光明的天使，因为我在这夜色之中仰视着你，就像一个尘世的凡人，张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着一个生着翅膀的天使——”他突然停住，然后笑了，低头去翻剧本，他发现肖江在看自己，又凑头过来看剧本。

“那么我指着什么起誓呢——啊，抱歉，好像看错行了，我从这里往下念？朱丽叶说，‘不用起誓吧’——”

任深有点诧异肖江愿意留下来帮自己对台词，看他眯起眼把剧本凑近灯光，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在上阅读课，任深有点想笑又感到一丝局促，似乎不得不开始认真对待这段小练习。他似乎确实是认真的，坐到桌边以一种沉静中和的语调开始念起句子。任深不得不往下接，似乎这局面容不得他凭自己的意思拒绝或中断，以至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蹲地摆出了抱膝祈愿的姿势。对话中断于肖江的意外沉默，他从剧本后抬眼，似乎是抱歉的意思，然后继续往下念，声音像是裹在风里，缱绻着弥散耳际，“‘我的慷慨像海一样浩渺，我的爱情也像海一样深沉；我给你的越多，我自己也越是富有，因为这两者都是没有穷尽的。’”

任深揣测这段小插曲或许激起了肖江什么回忆，让他隐入了沉思的幕帏后去，然而道别时见他轻快的神色让任深将之断定为季节引起的套板错觉。不然怎么解释茶酒未沾却从头到脚感到轻盈宽畅？似乎今天排练过于投入了，此刻还沉浸在戏中。

“‘幸福的，幸福的夜啊，我怕我只是在晚上做一个梦，这样美满的事不会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