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应之外 第3章 挣扎

广场的人很多，方瑜美其名曰怕梁安沂走丢抬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结果在被回握住手时又红了脸，幸好有夜色做遮掩，同手同脚也没被发现。

梁安沂不动声色地看着走在他前面的方瑜，过了十多秒手使力微微一扯，两人肩膀轻轻撞到一起，又是并肩而行。他轻笑出声，眉眼活络起来，在路灯下熠熠闪耀。

方瑜呆了呆，愣愣盯着人，被车钥匙上的挂件敲了敲脑袋才反应过来。

挂件是一个有点发灰的蝙蝠侠，是他很久之前跟梁安沂去吃麦当劳点儿童套餐时送的，一个蝙蝠侠和一个蜘蛛侠，他的蜘蛛侠还挂在书包上。

“看路。”梁安沂的笑容已经淡下去，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但藏不住眉眼那丝温和。

方瑜这会睡饱了精力无限，也不怕梁安沂的冷脸，开始唱反调，继续盯着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赖皮样。最后成功在台阶上踩空，狼狈往前栽时幸好有梁安沂扯着不至于摔了个狗啃泥。

接收到梁安沂无语的眼神后方瑜终于安分下来，乖乖看路。

广场很大，梁安沂按着手里父母在小群里发的位置牵着方瑜往前走。

方瑜很久没来秀山了，新奇地左看右看。平时大家说起旅游大多都是去别的省市，本地的旅游景点反而少来，记忆里还是小时候学校春游的样子，没想到近年来政府大力开发，这已经成了个山清水秀设施完善的景区。

方瑜今天一直到现在都没吃到东西，一醒来喝了杯水，这会看见香肠推车意有所指地捏了捏梁安沂的手心，眼神亮亮地看着梁安沂。

梁安沂昨天就到家了，三餐正常吃着，根本不像某人饥一顿饱一顿饿了才知道张嘴，但想到人刚刚回到家过几天又要跟他分开，这会也不舍得训人，只能认命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老板串了肠递给眼巴巴的方瑜确认了梁安沂亮出来的付款界面，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乐呵呵地夸，“感情真好啊。”

方瑜神色僵了僵，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从小长大的秀城，三五步一个熟人的地方，他下意识松开了梁安沂的手想说些什么反驳的话，嘴张开了话又停在嘴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比他高半个头的梁安沂站得稍前，在方瑜微微挣扎时已经松了手，等老板确定了把手机熄屏收回口袋，点点头说了句谢谢，看了方瑜一眼往前走了，步子倒不大。

方瑜呆了一秒忙跟上去，并肩时梁安沂的手已经收进口袋里，方瑜吹了吹还滚烫的烤肠，偷偷瞥了一眼梁安沂，有些说不清的难受。

俩人刚刚牵在一起时手间的温度很高，甚至还出了些腻人的汗，但一松开，微凉的山风吹过，那股温热劲就全散了。

方瑜吸了吸鼻子，也学着梁安沂把自己的一只手缩在口袋里，在布料遮掩下慢慢握紧试图留住些温度，只是怎么握紧都好像还有空隙，只能任凉意钻进来。

走到上山的小道方瑜斟酌着措辞，苦恼间咬了一口烤肠，滋出的油流了满嘴被梁安沂拿出纸巾擦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比他稍高些的梁安沂，又低下头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松开的…”

“嗯，知道了。”梁安沂应了声，低头滑了滑手机上的导航，像不怎么在意，电子屏幕的冷白光印在他脸上描刻出俊朗的五官，只是看不出情绪。

离营地不远了，梁安沂没再讲话，两人之间被沉默包围，只有导航不时发出冷漠机械的指示音。

方瑜吃完最后一口香肠找了个垃圾桶丢签子，梁安沂没有停下等他，领先他几步走在前面，只是步子放慢了一点，一副要等又不等的样子。

方瑜摸了摸鼻子，盯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看了三秒，在想到只有短短几天的假期后深吸一口快步上前想去拉人的手，结果又在看见在路口等着的梁妈妈，他慌乱地把手收回来，只擦过梁安沂的袖子。

“诶哟终于来了，八点就说到了，怎么这么久？”梁妈妈责备地看了梁安沂一眼。

其实梁安沂和方瑜两个人出生只差了一个月，但每次两家一起外出活动，总会无意识地把责任压在自小就稳重的梁安沂上，明明是相近的岁数，他的靠谱却好像与生俱来。

“路上堵车，假期人多。”梁安沂刚想锁手机，就弹出来一个信息提醒，他一边回着梁妈妈的话一边点开对话框。

梁妈妈对儿子总是冷淡的样子已经习以为常，点点头算作知道，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又拉了方瑜问情况，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心。梁安沂就沉默地陪在旁边做自己的事情，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样。

方瑜这会留了心神在梁安沂身上，一边乖笑着应梁妈妈的话，还想把梁安沂扯进谈话里来，结果得到的不是“嗯”就是沉默，到了营地两人也没有再说上什么话。

梁家和方家各有一个小女儿，梁家还多一个弟弟，都正是年岁相仿玩得疯的年纪，看见了小时候陪他们一起疯玩的方瑜，叫着跑过来扑到他身上哥哥哥哥叫着。

相比之下对梁安沂就显得畏缩得多，对着那张冷脸规规矩矩喊了阿沂哥哥就继续扑回方瑜身上。

有方瑜在时梁安沂大多是温和的，在他们玩魔方搭积木时还能帮忙一起，但现在梁安沂低头摁手机的样子看起来实在难以接近，三个小孩不敢扯上梁安沂，就拉着方瑜要他去看自己钓的小鱼。

方瑜只能在三个孩子叽叽喳喳的拉扯中回头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梁安沂，有点无助。

梁安沂对着屏幕敲敲打打很久，其实完整的句子都没敲出来，毫无章法的字句出现又被删掉，他深吸了一口气换了那股子躁意才终于把信息看进去，回了信息就把手机丢回口袋里。

眼神还是下意识地寻找那个人，梁安沂有些颓废地往后靠坐在露营椅上，放任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