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定保有一搭没一搭找昌淮搭话,问他什么,昌淮便应一声。坐了有半炷香的工夫,影子戏进行到间歇,幕布上的小人摆着胳膊,迈着腿停了下来。储定保不知什么时候离了座,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他店里卖的茶饮回来了。
他碰了下昌淮的胳膊,把茶饮递给了她,笑呵呵道:“玉姝给,口渴了吧,拿着喝吧,这款茶饮卖的挺好的,我寻思着你肯定也爱喝。”
昌淮站起来作出受宠若惊状:“啊,谢谢储老板了。”
“没事,喝吧。”储定保坐回了原位,就拿眼那么瞟着昌淮。
昌淮在储定保的目光攻势下,也不好就这么一直拿着茶饮,无奈之下当他面揭开盖轻抿了口,实际心中嫌弃极了。
“还成吧?”储定保看昌淮喝了,心里满意了,“你们小姑娘就爱喝这个,回头结束后给你拿几瓶带上,给英娘分分。”
昌淮强忍着不适感,撑出笑脸:“不用了储老板,我喝这个就够了。”
“哎,客气什么,我这有得多。”
昌淮没再说话坐了下来,间歇结束,幕布上的小人儿又动了起来,昌淮定了下心,他想着接下来便是时候了。
台上影子戏演着,台下昌淮在储定保察觉不了的情况下微微挪着屁股,渐渐挨到了凳沿,他左脚一勾,伴着一声“呦”,整个身子便向左歪去,就在快要摔一个屁墩前,储定保及时扶住了他。
昌淮按着储定保的手站稳了,回头歉然道:“不好意思储老板,不是你扶住,玉姝就摔了。”
“这怎么没坐稳?”储定保抚了下昌淮的后脑以示安慰,他起身检查昌淮坐的板凳,扶起按了按凳面,这左右两条凳腿被按得晃动,是不稳的,“哎呦,这怪我,怪我,这凳子腿有些毛病,我也是没注意到,玉姝你等着,叔给你拿一个好凳子去。”
“哎,不用麻烦了。”昌淮适时拉住了储定保,他指了指储定保身边的位置,“我和储老板坐一块就成。”
“……也成。”储定保自是乐意得很,昌淮顺理成章挨着他坐了下来。
只是这凳子坐两人有些挤,昌淮挺着身子,不敢乱动。储定保也感觉到了。
“储老板,玉姝听英娘提起过她还坐过你腿上呢。”这句话昌淮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表达得轻松。
“嗨!”储定保道,“小姑娘人挺乖的,我看着可亲,不瞒你说,我就得这么一个傻儿子,心里可想着闺女呢,看着这么些小姑娘们,自然是亲近许多,都当女儿看待了。”
昌淮以手抵唇笑了,开玩笑道:“储老板为人可真和善,英娘她们那个年纪的小姑娘确实可以当你的女儿,我比英娘要长上三岁,不知储老板看着还像女儿不?”
储定保笑的小胡子翘起来:“我都四十五了,你这么嫩自然当得了我的女儿。”说着,他还拍拍腿,“玉姝,你也别叫我储老板了,多生分,你就和英娘一样叫我一声叔,你要不要来叔腿上坐坐,可比硬板凳舒服,视野也好,叔把着你,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昌淮暗道,上钩了,果如肖渌哥所说,有那不正当的心思是藏不住的。他表面上假意推脱:“玉姝重,恐压着叔了。”
“我瞧你这小身板能有啥重量,上来吧,叔扶着你。”
“那玉姝便坐了。”昌淮忍着恶心,站起来挪到了储定保腿上。
储定保在他坐上来后立时伸出双手揽住了他的腰。
“叔揽着你,稳当。”
昌淮眉头一跳,真想跳起来扇后面男人的耳光。他低头一看,惊了下,储定保揽着他的左手是有残缺的,食指和无名指少了半截指头。
这时,储定保凑近他耳旁说道:“叔没骗你吧,是不是比硬板凳舒服多了,你这样坐我两也不挤了。”
“嗯。”昌淮抬起目光,也不敢太放肆地盯在储定保的断指上。
昌淮别扭地坐了会儿,简直如坐针毡,他强迫自己看台上的影子戏转移注意力,不然他怕自己要打人了。
储定保保持了一会儿揽着昌淮腰的姿势,渐渐地昌淮感觉到储定保的手动了动,他心一揪,稳住了自己不乱动。
“这出戏不错吧?”储定保压低声音对昌淮耳语。
“嗯。”昌淮轻声应着,他倒要看储定保要作什么妖。
储定保停了一下,手又动了起来。昌淮穿的是女子的对襟襦裙,虽然他没往下看,但他能感到身后男人慢慢以手指撩开他的上衣下摆,试探着把右手伸了进去,左手就搭在昌淮的腰上。
昌淮一激灵,尽管他已经极力控制了,但还是让身后男人感觉到了身体的颤动。储定保轻声道:“叔手凉,玉姝帮叔捂捂。”
昌淮一忍再忍,就快弹起来了,但偏偏这时储定保停了下来,真像他说的那样把手隔着一层里衣贴在昌淮的肚皮上取暖。
昌淮鸡皮疙瘩都起一身了。储定保可能看昌淮没有抗拒,胆子也肥起来了,他的手又接着动了,慢慢往上爬着,动作着抽掉了昌淮里衣位于胸前的系带,手指伸了进去,刚点到棉花团时,昌淮“啪”一下打掉了他的手,站起来转身踹倒条凳,储定保猝不及防失了平衡,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狠狠一声闷响,昌淮就是要送这个人渣屁股开花。
“哎呦喂!”储定保惨嚎一声,脸皱在一起,摔得头晕眼花。
“叫你的猪手辱人!”昌淮啐了他一口,假意失手拿还剩大半瓶的茶饮悉数泼了储定保满脸,直呛得储定保咳得惊天动地。
这边的动静太大,前排孩子们都注意到了,男孩子们抢先跑了过来,在最前头的是壮志,他蹲下扶起储定保上半身喊道:“爹,你怎么摔了?”
“哎呀,我的茶饮不小心洒了,这可咋整?”别人赶过来只听见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站在旁边一脸惊慌失措的样。
何英娘和她的两个朋友也过来了,昌淮默默后退,男孩子们涌上前补了他的空缺,趁这时昌淮拉过英娘的手,对她说:“我们先走。”
“嗯。”英娘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储定保的惨样,跟着昌淮走了。月珍和丝梅不知情况,但英娘也喊走了她们。
等几人气喘着跑到茶肆时,昌淮扶着腰,对迎过来的昌涯和岑肖渌说道:“报,报官吧!”
看到昌淮这样,再听他说这话,昌涯和岑肖渌便明白了,他们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昌涯立时拿出了小纸包拆开把里面的白粉尽数倒进了白水里,晃了晃杯子搅拌均匀了,白粉融化在了水中。这白粉还是肖涟在妙手堂配的,有催吐功效,同时能营造出食物中毒的假象。
昌涯拿过杯子问昌淮:“你还行吗?要不然我来喝吧。”
昌淮摆摆手拒绝了,只能由他来喝才没破绽:“我喝。”说着,他接过掺了白粉的水一口饮尽了。
岑肖渌给昌淮顺着背,拿纸擦去了他嘴角溢出的水。
昌涯:“委屈你了,等这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出去吃顿好的,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昌涯哥说,昌涯哥补偿你。”
昌淮摇摇头,他喝完后没一会儿脸就皱起来了,这药劲来得急快,他只感到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赶紧跑到了边上。干呕了几下后,“哇”得一下,昌淮尽数吐了出来。岑肖渌适时地递过一杯清水给他,昌淮接过喝了一小口。
吐过后,昌淮整个脸都白了,胃里还绞着疼,整个人走路脚步都是虚浮的。何英娘和两个朋友在边上看着都被吓住了。
昌涯安抚了下三个小姑娘,他对英娘道:“昌淮哥哥可能吃坏了肚子,我们待会送他去医馆找大夫看看,你们三一起结伴回去可以吗?”
月珍和丝梅一左一右拉着英娘的手。英娘点点头,乖巧地应下了。
岑肖渌扶着昌淮上了马车,昌涯目送三个小姑娘走后紧跟着也上了马车。昌涯上来后,岑肖渌便驾起马车,马车疾驰而过,向着官府的方向而去。
在距官府不远处岑肖渌停下了马车接上了赶来的岑肖涟。岑肖涟进入轿厢内帮昌淮把了下脉。
“师兄,我和钟老说过了,他届时会赶过来。”
“钟老同意了?”钟老医术精湛,德高望重,他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钟老是有他的原则,但他同意帮我们,真话不说全也无碍。”
岑肖涟手脚麻利地帮昌淮拆了假发,帮他抹去了脸上的残妆。马车内备了一身衣裳,昌淮脱了襦裙直接换上了。
如今昌淮虚弱得很,脸上尽是冒出的虚汗,嘴唇也白得吓人,但好歹肚子里没那么疼了。岑肖涟也说过,这药服下后体征上会表现得尤为明显,但对内里是没有亏损的。
“好了。”岑肖涟掀开车帘走了出来对岑肖渌道。
岑肖渌重新驾起马车,官府就在前方,这一次,他们不仅要让储店被查封,还要让储定保进去待上几日。
而在储店内缓过神来的储定保还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恶果是什么。他是没想到玉姝看着斯文乖巧的,临了反应竟如此大,也算是他栽了,他还想着下次再见玉姝得好好与她说道说道,免得她反应过激而说漏了嘴。
但储定保是怎么也想不到漂亮清秀的玉姝竟会是个男人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