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妍办事效率很快,三天之内果然给出姜末答复。
【照片上的人姓沈,叫沈长瞻,是松明的领导层,也是沈家人】
【他的喜好也很特殊,作为回报,是我这里独家的私人信息,媒体上也查不到的,沈长瞻喜欢男人】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下,却在姜末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怪不得贺苏言上次去替沈却开了个会,再回来状态就不太好,是在公司总部的会被沈长瞻盯上了。
贺苏言本就长得阳光帅气,人脾气好又温柔,即便知道他单身带着个妹妹,公司里追他的女孩还是不在少数。
这样优秀向上的男孩子,却被资本用这种下作手段控制践踏。
姜末不知道沈长瞻对贺苏言做了什么,但看贺苏言的精神状态和长期穿着长袖高领的衣服,资本圈里威逼利诱那一套施加在这样一个毫无权势的男孩身上,真的是恶心至极。
下午整理资料的时候,姜末才接到沈却的微信。
【晚上有空吗?】他问。
姜末敲完手里的几个字,回了他。
【有,怎么了?】
【约了朋友吃饭,一起】
沈却的微信头像是深黑色的背景,一只立体的白灰色蝴蝶。
姜末盯着那只蝴蝶看了许久,想起来上周五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要公开又要挤进他的圈子。
当时沈却默许了。
她本来惦记了几天,后来就没放在心上。
本来男女恋爱时说的一些腻歪打情骂俏都算不数,多巴胺上头,信誓旦旦海誓山盟都说得出口,更何况,他们现在这种关系,说是暧昧都算好听的,更不指望能算数。
却没想到,他一直都记得。
心口像是长满了细细密密的绒毛,猝不及防被人蹭了一下,柔软到不可思议。
沈却订的是家私密性极高的会所,在远离闹市区的半山腰上。
锦绣金丝玉似得建筑,在夜色里也金碧辉煌。
包厢里点着熏香,带着佛手柑清淡的苦味,倒是觉得泠泠清冷。
宁雨轩和唐一泽到的早,更是一早接到过沈却的招呼要带着女朋友来,早就让服务生送了果汁零食,还顺路买了个奶油草莓蛋糕。
姜末进门时,唐一泽正在同宁雨轩讲话,听到动静,俩人站起迎接,“大嫂。”
这个称呼给姜末整得受宠若惊,抬眸半嗔怪的看了沈却一眼。
男人眼瞳里有笑意,却不解释,权当默认。
唐一泽是个自来熟,叽里呱啦的什么都跟姜末说,场子就没冷下来过。
他们和沈却是在国外认识的,家族里送出去出国留学的几个半大少年,彼此也算作伴,学业有成相继回国,沈却回来的最晚,事业有成才回到津城。
晚餐也是在包厢吃的,茶余饭后,唐一泽说同姜末聊得投缘,硬是拉着她要一起打麻将。
姜末回家的时候偶尔看李娇莉和牌友们打,姜礼不喜欢这种东西,她也没学过,规则都弄不明白,奈何唐一泽太热情,完全不把她当外人,硬是要蹿个局热络热络。
姜末求助似得看向身侧的沈却,眼巴巴的可怜,“我真不会啊,打输了怎么办?”
沈却坐在她旁边的软沙发上,深咖色的衬衫配黑色无袖,几分端方金玉斯文的气质,鼻梁上眼镜没摘,那双敛着的桃花眼看过来,习惯性拢了她一只手到怀里,“想试试吗?”
他知道她爱玩,喜欢刺激的。
姜末眨着眼,视线往唐一泽手里的麻将上瞟,唐一泽应该是私人订制的一副麻将,紫黑水晶的底色,白瓷般的牌面,精致贵气。
宁雨轩笑:“阿泽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放在往常,这副麻将他都不带拿出来的。”
唐一泽正在将东西往外拿,闻言哼了声,“那是,毕竟是成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就这么一副手工定制的,自然要宝贝,难不成拿给你们这群臭男人玩?”
其中晃过的熟悉人名令姜末顿了一下。
还没追问出口的话被耳边落下的嗓音打乱了思绪。
“试试?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沈却凑近,本就低沉的嗓音带了只说给她听的隐秘感。
四人一桌,如今沈却坐在姜末身侧,杀伐惯了的人甘愿当她的幕后军事,宁雨轩抬手叫了个服务生来陪着打。
“麻将牌共有144张,包括数牌(万、条、筒)、字牌(风牌和箭牌)以及花牌。游戏开始时,庄家起手14张牌,闲家起手13张牌。摸牌顺序为顺时针,出牌顺序为逆时针。玩家可以通过吃、碰、杠等方式组合手中的牌,最终和牌需要包含一副对牌和四副套牌(刻子、顺子、杠子),可以是明牌或暗牌。”沈却附耳在姜末身侧介绍规则。
刚开始几轮,碍于姜末是新手,大家还都让着,叫她适应适应,到后面,从唐一泽摸到一手好牌开始,杀疯了眼,到人人都要吃姜末的牌。
她刚玩这类棋牌游戏,不太熟练,一输下来就刹不住车,咬着唇看了眼沈却,在桌子下暗戳戳蹭了一下他的小腿,“沈却,我打不过他们。”
她下班前补了个淡妆,浅红色的眼影挨着双眼皮晕染下来,到眼尾那里薄薄地扬上去一条钩子,此时灯光落在那双漂亮眼睛里,氤氲着不明的光线,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倒是娇气可怜到叫人于心不忍。
她打麻将全凭借当下的注意力,是压根儿补记得吃哪张牌,对面又出了什么牌,直白到纯粹,不被老狐狸们吃个透底儿才怪。
说来也奇怪,放了谁,但凡会一点儿的,坐姜末边儿上看着她如此奔着输去的胡乱吃牌都忍不了,沈却却稳当的八风不动,任她胡闹,偶尔在姜末拿不定主意时帮她出牌,挽救半点儿局面又被姜末乱七八糟的瞎碰瞎吃断送了也不生气。
直到姜末朝他寻求帮助,沈却才撂了手里的茶水,修长手指缓慢地将衬衫袖口摘下来,黑色的方形袖口,很简约的样式。
将衬衫袖子折了几折,翻上去,露出一截冷白却肌肉流畅的小臂。
被姜末嚯嚯得不成样子的残局,他接了手,上面立着的牌各有千秋,找出凑对儿的都难。
“想赢?”他侧眸看她,眼里还带着笑。
姜末点头,手指指着对面的唐一泽,“想,他杀我杀的连输好几局了,你帮我赢回来。”
唐一泽当下苦了脸,“大嫂,您别,小姑奶奶,我那不是故意的,是你这牌都送上来了,我不吃难道摆着那儿干晾着吗?”
沈却压根不听搁那儿哀嚎辩解什么,只淡淡应了个字,“好。”
他对棋牌的类的游戏不上瘾,过年时也是老爷子叫他来对弈才会来那么几盘,输赢都有,从不贪恋结尾。
此时男人还坐在姜末身侧,手臂半圈过去,拢着她,他视线落在桌上,手却松散的拢着她的,在桌子底下十指相扣,仿佛是半认真半玩笑,时不时同她讲两句话,回答姜末的疑问。
谈笑间,灰飞烟灭,将唐一泽杀得片甲不留,抱头哀嚎,“四哥,我真输不起了,我给大嫂买包包道歉行吗?”
沈却根本不搭腔,眼尾是含笑的,看着怀里的人,低声问:“解气了吗?我不解气我接着来。”
姜末原本在发呆,沈却低低叫了她一声,才伸着脖子去看,对面的唐一泽双手合十对姜末做讨饶的动作把她逗得笑出声来,“解气了,就放他一马。”
“哎,大嫂度量大,不跟我计较。”唐一泽亲自为姜末倒了杯酸奶端过来,“晚饭的烤肉吃得腻,大嫂喝杯酸奶解解腻。”
抹茶味的酸奶,上面还点缀了片巧克力做的薄荷叶片,盛在小杯子里,造型精致。
沈却一上桌,被杀了个对穿的两人纷纷扬言不打了打累了。
一起在国外读过书,俩人都知道,沈却大学研究生都学的金融,数学成绩在系里也是顶尖的,但凡玩牌他会不经意间记牌,谁手里剩什么有什么推测得**不离十,跟这种变态玩简直是跟挂在玩,是有病才会上赶着找虐。
一杯酸奶下肚,冰冰凉凉得很好喝,姜末又要了别的口味品尝,据说是从澳洲空运过来的,没有任何添加剂。
姜末起身去洗手间,问了门口的服务生,朝走廊尽头走去。
走廊里铺着红毯,一侧都是精致华美的雕花木门,另一侧是印象派的油画,姜末看不懂,但是觉得装裱成这样肯定很贵,墙壁的隔音很好,除了走廊优雅的轻音乐听不到任何声响。
所以姜末没留意,她从洗手间出来边擦手边往回走,身侧一间包厢的门忽然被撞开,里面冲出来一个人,衣服被撕扯得狼狈,露出的肩膀上满是红色的痕迹,黑色眼罩被他一把抓下来,半挂在高挺的鼻梁上,光着脚,跌跌撞撞往外跑。
他跑的太急,正好撞上从洗手间出来的姜末,给姜末撞得吃痛,往后连退几步。
四目相对,姜末看清了来人。
“贺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