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踏平川：不让须眉 第5章 拜见皇后

幽云郡，济宁侯府。

“明日就要出发进宫了，曾祖母教导若若的规矩可有记住？”济宁侯夫人怀抱着裴若若坐在床榻上，满心满眼的不舍与担忧。裴若若挽着双丫髻，发髻上点缀着珊瑚红的垂珠，衬得一张小脸圆润白皙，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裴若若笑眯眯的靠在曾祖母怀里，环抱着曾祖母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若若都明白。”

济宁侯夫人身边的萍嬷嬷也走上前来劝慰：“夫人大可放心，小姐是您一手教养出来的，贵人一定会喜欢的。”济宁侯夫人看不够似的一直端详着裴若若的脸庞，裴若若一双乌溜滚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曾祖母您就放心吧，若若一定乖乖的，乖乖听皇后娘娘的话，乖乖听哥哥的话。”

济宁侯夫人叹了口气：“我怎会不知皇后娘娘的良苦用心，齐国公爵位的承袭定然是轮不到怀棣了，济宁侯府能做的仅仅是为他撑着家门，做他的后盾，让他在朝堂上不至于身家单薄。圣意难测，今日可能宠幸，明日可能冷落，不得不早做打算。不止是佑儿的前程，还有若若将来的造化。”

她已经年迈，往日的杀伐果断如今也颓然罢休了，银发遍生，行动一日比一日迟缓。济宁侯嫡子不成器，整日闲散度日，只等有一日爵位承袭。儿媳乌眼鸡似的整日只知道数落丈夫没本事没出息、纳戏子逛花楼。儿子儿媳膝下唯有一女，只比若若大一岁，性情却截然相反。侯爷的几个庶子庶女知道侯位没指望了，更是只等着分家分财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她唯一的嫡女，齐国公原配夫人过世已久。偌大的侯府，竟找不到一个可支撑的。

花窗外一声清脆鹊啼，济宁侯夫人骤然回过神来，赶紧用丝帕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珠，打起精神来问道：“陪若若进宫的侍女择好了吗？”萍嬷嬷随即唤来两位七八岁的小丫鬟：“回禀夫人，我从小姐的丫鬟里挑了这两位。这两位是我亲自调教过的家生子，素日里也比较勤快规矩。这个是夏管事的小女儿夏桃，那个是针线房邱嬷嬷的外孙女秋梨。”夏桃长得一张桃叶脸，白里透红，一双眼睛满是机灵可爱，秋梨相较之下更显得稳重沉静些，她生的高，足足比夏桃高出半个头。

“进宫不比在府里，凡事都要机警些，一言一行都要格外仔细。不然冲撞了贵人，可不会轻易饶过你们。”济宁侯夫人严厉的盯着两个丫鬟。

夏桃、秋梨忙跪下叩首：“奴婢一定牢记夫人教导，尽心伺候小姐。”济宁侯夫人这才略微放心些，转而看向怀中已酣然睡去的裴若若，只盼时间能过得再慢些。

济宁侯夫人为裴若若掖了掖被角：“走吧，咱们再去点一下孩子们进宫的行装。佑儿还在他曾外祖那里吗？”萍嬷嬷扶过济宁侯夫人踏出房门：“回禀夫人，侯爷已经和佑少爷在书房好一会了。”济宁侯夫人知道济宁侯的性子，最是谨慎小心不过，定然要提点裴佑不少跟随主子的事宜。

济宁侯府的马车从幽云郡至中州城足足走了两天两夜，裴若若在车里睡了醒醒了睡，一阵昏天黑地。裴佑却一直撩动车帘，好奇打量车外的风土人情，时不时摇醒妹妹让她看外面的新奇物什。

裴若若揉了揉眼睛：“哥哥，我们是去哪里呀？”裴佑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若若你都睡糊涂了，我们进宫去呀！”裴若若不解：“我们去几天呢？什么时候再回家呀？”裴佑神情黯然了下来：“哥哥也不知道，但是若若不要害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好若若的。”

济宁侯府的马车停在了承天门外，再往里就是宫门，外人不得擅入。即墨珩为表重视，特地派遣了身边的赵公公来接他们，裴后身边的珊瑚也一齐到了门口等待。

裴佑、裴若若兄妹一直记着济宁侯夫人的嘱咐，一下马车就给赵公公和珊瑚行礼，裴佑没有带小厮、丫鬟，夏桃、秋梨便一边一个，给了双份的银馃子。珊瑚还带了一个嬷嬷，专门抱着裴若若，一起先去皇后宫里行礼。

裴若若一路乖巧的垂着头，不言不语，不敢东张西望，裴佑亦目不斜视，挺直胸膛端正前行，赵公公和珊瑚心中对他们顿生好感。珊瑚忍不住安慰了裴若若：“小姐不要紧张，皇后娘娘很疼小姐的。”裴若若乖乖的说：“谢谢姑姑。”珊瑚笑着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一行人到了未央殿门口，嬷嬷也将裴若若放了下来。赵公公弯着腰恭敬的对着裴后说：“启禀娘娘，裴少爷和裴小姐已经到了，老奴现在就去向陛下复命。”裴后点了点头，赵公公退下了。

裴若若与裴佑伏倒在殿内给裴后请安，不敢抬头也不敢发出声响。即墨珩素性节俭，一入春就命人撤了宫内所有的地龙，未央殿内的金砖触手生凉，裴若若不禁打了个微微的寒颤。琉璃搀扶着裴后走到裴佑和裴若若面前，裴后伸手扶起兄妹俩，关切的拉住他们的手：“起来说话。”

裴若若这才抬眼看向裴后，以前见裴后，都是跟在站隔壁身边，隔着太监宫女各个人群，仰望凤座上的皇后娘娘，总是看不太真切。饶是小小孩童，也近距离地被裴后的容颜惊诧到，不由露出甜甜的微笑。裴后见她笑眯眯的，端的是讨喜模样，不禁伸出纤纤玉指，刮了刮她的鼻子：“若若在笑什么？”裴若若天真乖巧的给裴后福了一福：“回禀皇后娘娘，娘娘好像仙女一样漂亮，若若喜欢娘娘。”声音奶声奶气又童真十足，裴后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姑姑也喜欢若若。”

再看向裴佑，裴后见他依旧端端正正站着，一派磊落青松的体格，心生好感：“佑儿，以后就和元启表哥住在一起，和他一起读书玩耍，可好？”裴佑朗声回应：“谢陛下、娘娘垂爱，裴佑一定跟随太子殿下左右，唯殿下之命是从。”裴后看着小小少年如此懂事的模样，动容一笑：“真是个好孩子。”

裴佑深知，能够进宫成为即墨元启的伴读，是陛下和裴后的看重，他幼时也和这位太子表哥相处过几回，颇为投缘，总是太子出鬼点子，他跟在后面执行。昨日济宁侯特地提点了他几句，他已下定决心，为太子效犬马之劳，至于妹妹···裴佑抿了抿嘴唇，济宁侯的意思，仿佛是想妹妹一起留在宫里。

“珊瑚，你带佑儿去碧桐书院安置行李，再提醒一下启儿，下学后随本宫一起去养心殿参见陛下。”裴后唤来珊瑚，细致的安排裴佑的公公和侍卫。裴佑叩首谢恩一番，便随着珊瑚去了碧桐书院拜见太子元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