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踏平川：不让须眉 第17章 竹林梵音

午夜，贤妃喝下最后一碗汤药终于昏沉睡去，其余的宫人也将宫殿收拾妥当退下了。明光帝疲倦地捏着眉心：“朕去皇后宫里安寝，良妃你退下吧。”良妃也满面憔悴，伏了一礼，无声退下。

裴后却姿容不改，面上不见一丝倦色，目光灼灼道：“是。”说完便吩咐了贤妃的宫人一些照料事宜，才领着裴若若与宫人离去。

回到随安堂，秋梨与夏桃上来替裴若若一番梳洗，一天的折腾，早已满面倦容。夏桃一边为裴若若沥干的头发抹上桂花油，一边好奇问道：“贤妃娘娘可是真的没了孩子？”裴若若回想起那一幕，只觉一阵心惊：“太医院正说的明明白白的，千真万确是做不得假的。”想到面色惨白，痛的话都说不出来的贤妃，裴若若油然而起一阵悲悯：“我也是远远瞧见的，贤妃痛的无法动弹，好多好多血水，怎么也擦不尽似的。女人生孩子，真是过鬼门关一般的可怕。”

她向着窗外望去，裴后寝殿一片灯火通明，想来明光帝正在与裴后商议怎么处理这次事情。秋梨见她微微蹙眉，便知道今夜必定是吓着了，贴心的上前问道：“小姐，奴婢给您盛一碗清心莲子汤来如何？”裴若若摇摇头：“不必了，这么晚了，莫要惊动了人。”她还在想今晚贤妃小产一事，为何裴后面不改色，仿佛一切了然于胸的感觉，总觉得有些地方奇怪。

秋梨很了解自己家的小姐，见她这样，便知道她肯定有疑虑，便问道:“小姐可是觉得哪里有疑惑？”裴若若苦恼地看着秋梨：“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有些事情，我没注意着。”夏桃灵机一动：“不如小姐明日问问皇后娘娘？”

裴若若不置可否，只是在心中暗暗盘算。忽然有宫女来敲门，秋梨打开殿门一看，是裴后跟前的珊瑚，秋梨忙行了一礼：“珊瑚姑姑。”裴若若也走了过来，好奇道：“珊瑚姑姑，您怎么过来了，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吩咐吗？”

珊瑚却打趣地抿唇一笑，将一卷纸奉给裴若若：“太子殿下有令，小姐亲启。”便告退回去了。

裴若若一怔，耳朵微微发烫，只慌乱地收下纸卷。回到房内，夏桃也好奇地跟着秋梨凑上来，裴若若展开纸卷，是他常用的碧云春树笺，上面染着淡淡的茉莉香，即墨元启一手行书豪迈洒脱。纸上写着：明日，巳时一刻，慈云普护见。

裴若若很疑惑，即墨元启不是这么唐突冲动的人，怎么会突然递来这么一张纸条呢。慈云普护是皇家寺庙，即墨元启为何约在那边见面。裴若若实在是想不明白，秋梨见状便问道：“小姐明日应邀前去吗？”

裴若若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的，殿下不是冒失之人，定然有事，才会这么晚递来纸条。明日我先向娘娘禀告后再出门。”

第二天起来，裴若若便求到了裴后跟前，原来裴后早已知晓此事，当即允了裴若若出门，还派了宫内的四位金吾卫跟随保护。

秋梨为裴若若换上民间寻常女子的半臂素纱鹅黄襦裙，清新雅致又不失娇俏，梳垂鬟分肖髻，只用一根绸带绑起，戴一只青玉镯就出门了。

慈云普护坐落在皇城东方，正南建立山门，取向明出治之意；正殿居中央，以建皇极八方拱向；本景处中轴线正北，立自鸣钟楼，楼高三丈，以应一白水星。这里是皇家历代祈福之所。

裴若若在寺门口下了马车，拾阶而上，寺庙雕梁画栋，日光下彩绘光亮夺目，走在里面能够感受到历史的厚重与时光的流逝，晨钟余音袅袅，惊飞山林间一片鸟雀。

寺庙中央有一颗老槐树，正值五月，槐花如雪盈满枝头，微风拂过，更显满树郁郁团团。裴若若站在树下端详了许久，却见不远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正坐在石凳上独自对弈，裴若若静静望了一会，老僧抬头看到了她，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施了一礼。

裴若若低头回礼，再抬头，就是即墨元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束着高高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更显剑眉星目。“若若，真巧，我们一起到了。”他笑容灿烂，裴若若见他身边没有裴佑，正想出声询问。

即墨元启一下子看透她的想法：“裴佑被父皇安排去负责我们出游的事情了。”裴若若只觉惊奇：“这么快就要出门了？”即墨元启轻摇折扇：“这次我们要去泉州，路途遥远，可得早做准备。”裴若若听裴后提起过泉州，裴若若父亲与裴后幼时随外祖去过泉州办差，泉州临海，是港口码头交汇的鱼米之乡，来往贸易不绝。

“是不是很期待？”即墨元启笑眯眯道：“泉州是海上贸易之路的重要关卡，等去了泉州，你可以出去逛逛，那里有很多舶来品，比闷在宫里开心多了。”

裴若若不禁心生向往，有点期待起来了：“这次是只去泉州吗？”“自然不止，还要去一趟之江郡，那是江南，也是与中原不同的风土人情。”即墨元启也来了兴致，开始给裴若若透露此次行程，不仅有泉州，还有别的几个地方。

裴若若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止住即墨元启的话头：“殿下，今日为何来此地？”即墨元启也反应过来了：“今日约你来此处是因为道慈法师来京城辩经，我想请法师为我们起卦看看。”裴若若疑惑不已：“看什么呀？”

“不要问啦，快跟我来。”即墨元启赶忙示意秋梨扶了裴若若往后面的菩提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