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艳阳高照,恰逢即墨元启带着裴佑来给裴后请安。秋梨听到响动,忙给夏桃使了个眼色,夏桃会意,凑在裴若若耳边说道:“小姐,少爷也来了。”裴若若本有意避开即墨元启,听到裴佑来了,又忍不住想去瞧瞧。
不知怎的,看到即墨元启长身玉立站在未央殿内,裴若若略略有些紧张,她捏紧了手中的锦帕,鼓足勇气走上前,向即墨元启行礼。日光从殿门外喷涌而出,将即墨元启的身形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剪影,他逆着光,裴若若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面色。
即墨元启微微躬身,回了一礼,十三岁的少年,个子犹如竹子拔节似的飞涨,他穿着质地考究的银灰蜀锦便袍,宽肩窄腰,一头乌发高高竖起,清爽利落。
裴后从寝殿中走出来,轻柔目光在即墨元启和裴若若身上轻轻一转,即唤三人坐下饮茶。裴佑看到裴若若,自是心下欢喜:“妹妹咳疾初愈,近日依旧不可大意,要多多保养为宜。”
裴若若乖巧点头:“妹妹明白。”她忽然垂下眼眸,如墨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扇在眼睑上:“还要多谢太子殿下赏赐的黔南琼花露,才喝三回就好了。”
即墨元启眼睛一亮,含笑盯着她:“若若妹妹无须客气,这些日子也估摸着你快喝完了,准备送些姑苏的润津枇杷糖来的。”话音刚落,白宣就将一只糖罐端了上来。
裴后只含笑,尽收眼底,她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末:“陛下近日与本宫闲聊,只说纸上得来终觉浅,要带你们南下历练一下,往日总是在宫闱,放不开手脚,看不到风土人情。”
即墨元启收敛起神色,肃然道:“回禀母后,正是如此。儿臣与裴佑近日也在操办出巡事由,宫里的随行女眷名单,父皇请您定夺。”
裴后颔首:“待本宫草拟完名单。”四人又喝了一会茶,裴佑抬眸看到使劲对他使眼色的即墨元启,只好犹犹豫豫地开口:“娘娘,佑儿斗胆问一句,小妹可随我们一起出行?”说完忙低下头,不敢再吱声。即墨元启长舒一口气,紧张地看着裴后。
裴后却瞟了即墨元启一眼,故意道:“若若去不去,还是要问她自己的意思才是。”即墨元启忙看向裴若若。裴若若看到了他期待的眼神,轻轻道:“若若随侍娘娘左右。”
即墨元启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母后,若您与妹妹同去。因着此番南下,多以马车陆路为主,趁此契机,近些日子,儿臣想教会妹妹骑马。”裴后已经洞悉他的心事,却也乐得成全他:“骑马可以,但是必须保护好若若,不可有任何闪失。”她回首,慈爱地看着裴若若:“本宫一直想教会你骑马,只是念你年岁尚小,就此懈怠了。如今恰好要出门,正好让你两位兄长教你。”
裴若若心下一动,她想学骑马好久了,往日总是羡慕归海言润从小就会骑马,时不时跟随家中长辈外出狩猎、踏青出游,她只能在宫里等待她游玩回来分享见闻。这下若是学会了骑马,以后也可以与归海言润一起出游了。
即墨元启总是如此行动快速,上午才说的要教骑马,下午就送来一套精致又不失素净的骑装,裴若若换上后却无比贴身合适,秋梨都奇道:“这太子殿下的眼睛这么毒么,送来的衣服竟比小姐素日的衣着更衬身型。”心下决定拿这套衣服做样衣去量尺寸,给小姐往后做衣服做得更合身些。
夏桃给裴若若特意挽了一个堕马髻,裴若若在妆奁里拨弄了一番,怎么也拿不定主意簪哪支簪子。秋梨见状,便出主意:“不如戴去年生辰,殿下送的一套那套嵌翠蓝的金头面?里面有一支青鸾金钗,奴婢瞧着和这套骑装配的很。”
裴若若想了想,便让秋梨取来那套从未戴过的头面,揭开紫檀木盒,一阵金灿光耀,映照着人面烁光粼粼。裴若若取了一支光洁照人的青鸾金钗出来,秋梨为她在发梢比划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为她簪上,配上乌发雪肤、墨眼樱唇,更显明艳动人。
秋梨与夏桃暗暗惊叹,莫说世间男子,此等美貌,早已出众超群,只是小姐往日多喜素净藏锋,从不轻易将美貌示于人前,若等长成,不知该有多容色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