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砚春 第22章 第 22 章

隋家在姑苏的住的地方是赁居的，门口看着排场极大，门口坐落的两尊石狮子，连带着雕刻极其复杂的纹样，明行葵瞧不懂只觉得有趣，像是五只蝙蝠围在一起，大约是取了“五福”的意思。

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善终。

这些都是出自尚书的字眼。

明行葵望了一圈，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隋家。

隋家的摘自坐东朝西，一进去便是一道影壁，上面分了四屏，分别刻了梅兰竹菊四样。

从影壁绕过，隋家大太太带着走，穿到了垂花门后面。

从月洞门径直穿过，路边两侧是刻意垒起的竹栏花墙，脚下一片白石板路，周围两侧种着各色的花，蔷薇月季琳琅满目。

小姑娘家哪有不爱花的，明行可一路瞧着一路眼里闪过喜悦，拉着明行葵的手只说：“咱们回去了，也跟嬷嬷说，种一些花好不好？”

从外头进垂花门，先是绕着隋家园子里的花园走一圈，围着的假山石，还有种的芭蕉树，几个姑娘家没见过芭蕉树，明行昭只不过划过一眼，又跟上隋家大太太的脚步，明行络和明行可都瞧了好几眼。

穿过花园里的游廊，一路瞧了不少景色。

到了正院众人才歇下脚步，隋家大太太忙招呼进去，几张椅子后面是内屋，外面又是一道屏风。

隋家大太太招呼众人坐了位置，明行葵看了明行昭坐下后也坐下来。

紫檀木的椅子极硬，明行葵向来坐不惯，总要丫头在荣月轩的椅子上垫几块棉枕才好。

明行昭坐在隋家大太太的下手，对面是隋春初，隋春初抬眼望了眼众人又迅速低下头去，最小的隋春兰不见踪影，隋春惠抬头看了眼，带看见明行葵才扬起一个笑，又能看见一对小酒窝。

见隋春惠对明行葵这般热情，明行可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明行葵。

“一会在家里用了饭，玩一会再回去。”隋家大太太笑道，“今日中午给你们特意备了西北的菜样，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明行昭也不推辞：“多谢您的好意，那这次我们就叨扰了。”

隋家大太太上上下下看了看明行昭：“你如今几岁？是你们家最大的姑娘不是？”

明行昭点点头：“这个月过了生日就是九岁。”

隋家大太太冲她招手，明行昭提着裙摆面带笑意的走过去，隋家大太太满眼的喜欢：“小小的年纪，说话便这样得体，也不知道你们家大太太怎么教出来的，这可比我这几个丫头省心多了。”

明行昭脸上带着笑，有些隐隐的骄傲，偏偏她身上的这股骄傲旁人都瞧得出来，可就是不让人厌烦，反而从心而去赞同她。

不得不说，明行昭这个年纪，虽说比隋春初要小一些，但看上去明行昭的行事作风要比隋春初大方的多。

上次明行可同明行葵说，觉着隋春初定是庶出的姑娘，这话没有旁的意思，明行葵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心里头倒真有些思考起来。

“我改日去你们家拜访，定要好好问问你们太太，究竟是怎么把你这样的孩子教出来的，瞧瞧你们家姑娘四个，我各个都喜欢的不行。”隋家大太太拉了明行昭的手，从自己的手上褪下一个玉镯子，那玉镯子通身的乳白色，带着些油脂状的光泽。

明行昭忙欲开口，隋家大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上回来的匆忙，都没给你们预备什么见面礼，别见笑，快收下。”

明行昭闻言，笑了，顺从接下那玉镯。

隋家大太太身后走出一个穿着浅绿衣裳的丫头，那丫头手里捧着小匣子走到隋家大太太的身边。

“我也不知道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便自主挑了一些，快快收下。”隋家大太太示意那丫头捧着匣子先是走到明行络眼前，后面便是明行可，最后是明行葵。

匣子里头是玉珠软镯，碧色和玄色的玉珠子串成的手镯。

明行葵的腕子如今还戴不上，明行可接了镯子眼里透出笑，看来是很喜欢。

明行昭见几个妹妹接了镯子，起身道：“太太也有礼物要带给隋家几位姐姐和妹妹，因着今日来不了。”

明行昭这话说完，早已站在门口等候的符嬷嬷走进来，手里捧了长方的提匣递到明行昭面前。

明行昭张手又递到隋家大太太面前，待隋家大太太瞧完之后，这才依次分了隋家三个姐妹。

明行葵不知道小沈氏准备了什么，手里握着那串玉珠软镯，也有些好奇。

隋家大太太看见明行昭依次分完了礼，这才含笑开口：“倒是劳烦明太太了。”

“太太说，上回看见隋家的姐姐和妹妹们，便觉得心生亲切。望以后若是方便，常来家里玩才是。”明行昭道。

*

隋家大太太命隋春初领着明家姐妹逛院子。

出了正屋，外头是热烈的阳光，刺眼的烤人。

明行葵望着头顶的天空和远处的花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隋迟一人站在外面，身边站着一个同他差不多高的人，那人脸上带着笑，一见人出来便微微眯了眼睛，模样长得漂亮，不难看出以后定然会更漂亮。

明行葵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那人和隋迟见众人从正屋出来了，几步走上来先给明家姑娘行了一礼。

“大姐姐。”那人看着隋春初开口，“二伯母这是要带客人往哪里去？”

隋春初道：“今日天热，太太在小临空那里备了东西，我领着明家的妹妹们过去。”

隋春初说罢，又转身道：“这是三伯母家的全哥哥。”

明行葵跟着几个姐姐稀里糊涂喊了全哥哥，只见随之全跟在隋春初边上又同明行昭说着话。

一旁的隋迟无人问津，照旧跟在队伍最后面。

今日明行诚没来，被明力看着送到慕学斋读书。

明行葵自己蹑手蹑脚有意落到队伍最后面，抬手扯了扯隋迟的衣角：“……迟哥哥。”

算了，有些叫不出口。

“隋迟哥哥。”见隋迟没有反应，明行葵又拉了拉他的衣角。

隋迟这才看见她，丝毫不意外看见她似的，点了点头：“恩。”

还是这么冷漠。

明行葵仰头看他：“上次怎么没见你来我们家？”

隋迟道：“上次有事耽误了，没出去。”

明行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隋迟刚在同随之全站在一处的时候，隋迟的个头明显更高一些，只是他同随之全站在一处，一眼便能让人瞧见，随之全比他更漂亮一些，是张扬的漂亮，毫不压抑的漂亮，但这样的漂亮虽然让人印象深刻，但说起来，明行葵从前也见过了这样的人，多亏了现代科技的发展，电视，手机，网络都能看见这样漂亮的人，甚至是无比漂亮。

而隋迟第一眼让人往往注意不到他，总觉得他这个人似乎被阴影蒙住了，但若是细看，隋迟的眉眼轮廓更为鲜明，像是黑纱之下的真实。

*

隋迟实在对自己身边这个小圆土豆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他被隋家大太太半威逼利诱的喊了过来，只是说，此次来姑苏的隋家子女不多，意思便是拉着他来充场。

隋迟只得跟在后面，无奈明家那个小圆土豆似乎对自己的兴趣很好，上回也是，跟在自己身旁同自己哥哥叽叽喳喳说话，一边说一边打量自己。

隋迟不难看出来，那小圆土豆想让自己，可隋迟不是那样的人，他听得懂，就是不愿去做。

*

小临空实际同明园的沧浪亭有些相像。

都是建在楼上的地方，小临空则是一个花园，从隋家的正屋一路走，走到边角，只见一块湖面上面造了一座馆，下面是亭上面是房。

四面造了开合的窗棂，还围了纱布，早有丫头在里面等候，见人来了，便迎上来。

青山抱着明行葵坐在靠窗的一处椅子上，丫头们上来倒茶摆果子。

除了些干果，还有些切好的水果摆了一盘。

明家没有待客上水果的习惯，明行葵也许久没见过切好的水果，拿了银签往嘴里送了些，待正吃的时候，见隋春兰好奇的看着自己，明行葵也不示弱，望着她还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

隋春初正安排丫头摆位置，看见后皱了皱眉：“春兰！”

“做什么！”不料，隋春兰直直的喊道，皱着眉望着隋春初，“我又没做什么！你喊我做什么。”

隋春初被她喊得，也没再说话，垂着头继续安排丫头上点心。

“你们南边人果然奇怪，吃个果子还要切开了才吃，我原先不信，结果今日见着了。”隋春兰说着话，眼里看不出不好的意思。

明行葵放了银签，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却听见隋春惠冷声开口：“隋春兰！你别在这没大没小的开口，五姐姐说你并没有错，明家姑娘都是客人，你若是再说些有的没的得话，小心我回去告诉母亲。”

隋春兰听见，皱了眉看着隋春惠，不说话了，只晃着腿拿了干净的果往嘴里送。

明行葵一时间还在犹豫该吃还是不吃，倒不是怕隋春兰说些什么，只是想，自己若是继续吃了，或许在隋家落下一个没那么好的名声。

明行葵犹豫了一会，接过青山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没再动那盘水果。

明行昭坐在隋春初边上，打量了几眼隋春兰，神情冷峻却没说出话来。

小临空有些尴尬，隋春初也没再开口，隋春惠坐在明行葵边上，手边的果子是整的，看样子，估计是今日明家来做客，特地给明家的姑娘切了，隋家恐怕素来都是吃整的习惯。

“帮我切了。”隋春惠点了点手边的果，转头对丫头吩咐，丫头忙拿下去切好才端上来，隋春惠当着隋春兰的面吃了一大碗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