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暮雨 第4章 黄昏院落雨珊珊

“到外面来找我。”纸鸢将话音以风吹向暮雨。

暮雨也不顾自己被雨淋着，拼命挤出人群，雨村的人们大多聚集于神庙里，街上空荡荡的。

冲出神庙门，只看见纸鸢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神，静静地站在石板路上，背对着暮雨，面向着庙外的雨神河。

那个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场景，现在就在暮雨眼前。

暮雨一步步地走向站在河边的纸鸢，从缓缓的两三步，到坚定的一路小跑，最终离纸鸢只有一步之遥。他没有犹豫，左手伸出拉住了纸鸢的手，这次，没有不合时宜地梦醒。那只手冷冰冰的，确实不像一个人的手，但是暮雨知道，这是真实的。

“你不是人吧……”暮雨苦笑道，“我是该叫你纸鸢，还是……神女大人？”

“我是个人。”纸鸢回过声，冷冷地说到，“只不过发生了点什么，我以前是个人，现在也还是。”

“哦发生什么了？”暮雨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纸鸢痛苦地捂着头呢喃道，“好像每次我在回忆过去发生什么了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在撞我的脑袋。”

“那就不去想了。”暮雨把手轻轻放在纸鸢的头上。手上的祈福绳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蓝光，转瞬即逝。暮雨没有察觉到，但是右手传来的不再是湿漉漉冷冰冰的触感，感觉到的是温度。

纸鸢也感到疼痛感消失了许多，身体无力地靠在身旁的梧桐树上。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互相垂着头。

过了半晌，纸鸢抬起头缓缓说到：“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能看见我？”

“不那么想。”暮雨抿了抿嘴。

“我不是什么神女，”纸鸢摇摇头，“我没有办法想什么时候下雨就什么时候下雨，平时不下雨的时候我只能待在神像里，我最多只能算是个媒介吧，那些灵力有自己的想法，是他们想下雨了才需要我来帮忙。而我，也只能在下雨的时候才能出来玩。”

蛮惨的，待在黑漆漆的石头里一定不好过。暮雨想到。

“两年前的某个下雨天，我本来在桥上看鱼，一道蓝光把我送到了你家门口，我看到你在睡觉，就想钻进去看看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梦……”

“你还能托梦？”暮雨好奇地问。

“别打岔……”纸鸢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然后我在你梦里的一座桥边站了一会儿，感觉没啥意思就走了。前些天又在路上看到你，本来就想逗你玩玩，谁知道你真的能看到我。”

暮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想说些什么，纸鸢摆了摆手：“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天也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嗯………”

彼时正当晚霞，玫瑰色的光轮透过即将放晴的天，打在雨神河和路边的老梧桐树上，层层叠叠，映在纸鸢那件天蓝色的褂子和略显苍白的脸。

纸鸢沉思片刻开口道：“山北寒云去复还，黄昏院落雨珊珊。”

“好诗。”暮雨夸到。

“不是我写的，是以前一个赶路的秀才做的，我不过恰好看到了而已。”纸鸢挑了挑眉，“我真的该走了。”

暮雨转身刚走了一两步，却又听的飘渺的声音吹过耳畔。

“下个雨天，我们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