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仵作的工作日志 第5章 第 5 章

王家的大门口，密密麻麻地围了几层人。

围观的人都使劲伸长着脖子，想从高大的瓦墙窥探消息。

刘捕头黑着脸，嚷嚷了几声：“让开，让开.......”终于让出了一条路。

捕快们抬着担架走了出去，人们脸上的神情很惋惜，嘴里发出唏嘘的声音。

“你说王家小姐下个月都要跟沈公子成婚了，前些日子高高兴兴上门求亲，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头上包裹着灰色头巾的妇人，眼神飘忽着：“会不会，是王家小姐，不喜欢沈公子，这王家老爷，太太不同意，我可听说了这大小姐是自杀的。”

“不可能，这沈公子，王小姐可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哪来这一回事。”

“这县令大人这下可有得忙喽。”

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别人发生的事情，人总是对别人的事充满八卦的心理。

陶清妍听得真的是一阵头疼，看来这件事有得查了。

她看着前面盖着白色布的担架上，边边露出了红色的衣服。心想：来这里几天，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哪个人一身大红色穿着。

可是今天的王小姐上吊的时候，穿着就是全身的红色，就像，就像。

没错，就像出嫁的新娘，所以可以断定的是跟她的婚嫁是有关系的。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可是两情相悦啊。

梁云舟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很凝重，走到她身边：“先回去，把早膳用完。”

路上还在小声的议论着：“你听说了吗？林娘子的侄女陶姑娘，如今是知县府的仵作。”

“什么，一个姑娘家干这行，这县令大人也同意。”

“你不知道，听说是县令大人亲自邀请的，听说现在还住在一起。”

梁云舟听到这里耳根子微微泛着红，偷看这陶姑娘的表情，发现她神色自如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对着隔壁的老百姓正色道：“陶仵作经验丰富，为人正派，岂是你们可以随便议论的。”

陶清妍有些惊讶他会开口制止住路人的议论，向他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无论实在古代还是现代，女人在职场上会受到一定的歧视，更不用说在封建社会背景下的官场上。

他们走回了知县府。

沿路有摆摊的小贩，街上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勾起了胃里的味蕾。还有的木板上摆着各色的小玩意，稀奇古怪的，将近夏季的时令，河岸上的杨柳低垂在水面上，随风飘动，好不惬意。

仆妇已经把早膳弄好，摆放在雕着花的木圆桌上。

蕴儿迎面而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见过梁大人，陶姑娘。姑娘您一大早可是什么都没吃，饿坏了吧。”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我叫厨房给您做了真君粥和一些腌渍的蔬菜，梅子姜和纯菜笋，您快来尝尝。”

陶清妍看着梁云舟还在一旁，也不好意思先行动。

梁云舟刚走进来，就闻到有烧饼的香味，肚子不禁一软，摆了摆手：“陶姑娘，请用膳。”

他们移步到了圆桌旁，坐了下来。

陶清妍看着眼前的吃食，心中一喜，县令府的火食真不错，工作忙点就忙点。

梁云舟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烧饼放到她的碗里：“陶姑娘，你试一下这个，外面可是吃不到这个味的。”

陶清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饼，胃口大动，也不客气了拿起筷子，张开嘴巴咬了一口，饼又酥又脆，里面的肉很弹牙，带着肉汁，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梁云舟看得失笑，旋即低声道：“不错吧！”

她赶忙点了点头。

仆人看着这个场面，很自觉的退了下去。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又开始思考王家小姐的案子了。

陶清妍摸了摸有点撑的胃，叹了一口气：“你说这王家有跟谁结怨吗？这王家大小姐怎么就无缘无故自杀呢？”

梁云舟看着有些冥思苦想的她，点点头：“按照捕快们所了解的信息，王家做事一向正派，遇到天灾的情况下，还会在家门口摆膳堂，供难民免费食用，仇杀的可能性不高。”

又言：“走，我们去沈公子家。”

“师爷，备两匹快马。”

陶清妍大脑一片空白：啥，骑马。我不会啊！

马上大声道：“大人，我不会骑马，你还是给我准备一匹马车吧！”

梁云舟眉头一蹙：“陶姑娘，可能不行，此去路途遥远，马车可不行，陶姑娘不如换上男装，跟本官同行。”

陶清妍抿着嘴，低头沉思着，心想一切都是为了案子：“行。”

梁云舟眼里含着笑：“看陶姑娘的身型，跟我未束发时差不多，就先穿我以前的衣服吧。”

说摆，就走进房间里面，翻箱倒柜，挑选了他最满意的一套，拿出来。

“陶姑娘，你准备准备，我们一盏茶的时间就上路。”

她接手过衣服，便回了房间。

在蕴儿的帮助下，把衣服穿好，头发全梳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活生生一个小公子。

蕴儿娇笑了一声：“姑娘就算是穿着男装，丝毫不耽误你美貌，就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可要迷死多少姑娘。”

陶清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到县令的大门口，发现梁云舟也换上了便服。

他似乎看到了她眼里的疑问，直接开口：“王家姑娘上吊前是穿着红色的衣服，所以我猜测这肯定是跟她嫁人这方面事情脱不了关系。”

果然他们两个都注意到这个问题。

“所以，我打算私底下自己走一趟，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陶清妍肯定地点点头。

她看着梁云舟腿一瞪，跨上看马背。

想着自己应该怎么上去。

梁云舟看着她呆呆地站着，脸上有着些许抱歉，但是不多，又下了马车：“不好意思，忘记你不会骑马了。”

陶清妍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是这紧要关头她也没有说什么，根据他的指导，非常艰难地坐在了马背上。

马稍微动了一下，她慌了神，手突然不知道要往哪里抓去。

慌乱之中，抓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瞧，是他的大腿。

马上松开手。

梁云舟憋得脸通红，胸口在一颤一颤的，这陶姑娘平常总是看着冷冷地，除了那一次的哀嚎，他还没有见过她如此生动的表情。

陶清妍察觉到他的身体在抖动，他在嘲笑她，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不好看，语气硬邦邦的：“手抓这里吗？”

梁云舟忍住笑，话音在陶清妍的头顶上响起：“把手放在马脖子上的短绳子处，身体尽量放松下来，大腿内侧稍微夹紧，一点点就可以了。”

陶清妍跟着的说话，调整了在马上的姿势。

心想等这个案子办完了，她一定要要学会骑马。

梁云舟双腿用力地夹了一下马腹，一阵马的嘶鸣声之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陶清妍全身紧绷着，额角上冒出细汗，嗓子眼在喉咙里，差点要跑了出来。

幸好在慢慢地适应了，紧张的程度缓解了几分。

颠簸了一个时辰，陶清妍臀部都麻完了。

他们终于看到了大石门上面写着长盛县。

梁云舟“吁”了一声，拉紧缰绳，马头高高昂起，紧接着又重重的落下。

陶清妍悬着的心脏终于放下了，双腿发着软，腰肢已经无力支撑，后背紧紧地贴在梁云舟的小腹上，硬邦邦地一片。

在一家旅店稍做整修之后，他们就往沈家的方向去。

陶清妍看着长盛县似乎比邻居永安县繁华得多，开口询问：“这长盛县怎么看起来更富饶呢？”

“这里更加靠近海域，有很多商船往来，贸易多，自然生活条件好。”梁云舟解释着。

“这就是沈府了。”

她观察着沈府的外在，本以为王家够富饶了，没想到这沈家有过之无不及啊！

他们已经提前通知这边的知县府，表明此次的来意，自然王家小姐的死讯也被传开了。

陶清妍一边走路一边思索着什么。

突然，一个喝醉酒，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男人猛地撞过来。

梁云舟眼急手快地把陶清妍拉走。

等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孔，眼睛里有些惊讶，这不是沈公子吗？

陶清妍跟着他的视线定在了酒醉的男人身上：“你这是认识？”

“王小姐未来的夫家，他就是沈子望。”

路边支着摊的阿伯开口叹息：“这沈公子也是个倒霉催，下个月要成婚了，结果新娘子穿着嫁衣上吊了。”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在摊位前停了下来。

阿伯看着两位很贵气的年轻人，擦了擦手，热情地招呼着：“两位贵人要吃点什么。”

“两份馄炖，即可。”梁云舟熟练地点着。

从袖子里拿出银两。

老板接过，开心点头：“两位客官稍等！”

梁云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老板聊着天：“刚才那个撞到我弟弟的公子，老板认识？”

老板麻利地把馄炖放下去煮，调着汤底，边回应着：“认识，这沈家可是我们县里的大善人，不敢说全部人受到过他们的帮助，也起码有八成。”

“那这沈公子这是？。”

“他啊，死了未婚妻子，整个人都疯癫了。”

“两位客观，馄炖来了，请慢用。”

梁云舟俯下身，低声说：“两家名声跟我们调查的一样，没有什么出入。”

老板突然插嘴，偷偷地：“大家都说，是那个东西来索命的。”

陶清妍马上正色：“老板，我胆子小，不要吓我！”

老板似乎有些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