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妍转过头来看着梁云舟微微偏头,脸色已经惨白至极了,额前散落的几缕碎发,显得孤寂有无助。
梁云舟的脚步停住,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了原地,久久都没有动弹。
这个青云玉佩是在他们出生的时候,父亲亲自刻画的,所以是不可能存在样式一样的。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顿感喉咙哽咽,两只手握成拳头咯咯的响,闭上眼睛掩盖住眸子的伤痛。
沉寂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睛,转过身去眼睛锋利地盯着叶苓竹。
冰凉冷淡的声音,伴随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神,让叶苓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你什么时候见过,在哪里见过的。”
叶苓竹被他急促严肃的语气,弄得有些发愣。
“前些年在长公主府里一女子身上见过。”
梁云舟瞳孔放大,声音里满是兴奋:“那名女子如今身在何处?”
答案果然是令他失望的。
叶苓竹摇摇头,说:“大人,我并不知道。”
梁云舟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撩起袍子,大步朝着另一边的牢狱跑去。
还有一个人:秦子茵。
陶清妍一脸的疑惑,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确定的是,寻找的人肯定是他的至亲。
她马上跟上的前面人的脚步。
秦子茵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大人,脸上的神色很慌乱,连忙跪下说:“大人?”
梁云舟连忙取下身上的玉佩,举到她的面前,厉声问:“你可见过这个玉佩。”
秦子茵望着玉佩陷入了沉思,这跟阿绛姑娘的玉佩是一样的。
“大人,你怎么也会有这个玉佩?我曾在长公主府里的阿绛姑娘身上曾经看过这个玉佩。”
“阿绛?”
“她跟你们说她叫这个名字。”
秦子茵摇摇头。
“不是,是府里的人都这么称呼。”
梁云舟脸上的表情有些崩裂:“那你可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秦子茵回想了一下,缓声开口:“已经好些年了,我离开前似乎已经没有再看过他了。”
梁云舟很快低垂下眼眸,掩饰了眼低的失望神色。
有些失魂落魄地往楼梯的方向走去,抬眼一看,发现陶清妍站在了那里。
她的秀眉微微促着,眼里是毫无掩饰的担忧之色。
梁云舟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好一些,用力地扯出了一个笑脸。
陶清妍一看,这个神情实在太过勉强了,看起来让人心疼。
相处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露出了这样的状态。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了他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牵住了他宽厚的手,她神情一震,手掌是一片冰凉。
梁云舟感觉到了手掌心的暖意,握紧,一起往外面走去。
直至走到了屋檐下,他停下了脚步,轻声问:“你不问发生了什么吗?”
陶清妍走到了他的面前,垫起脚尖,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你觉得能告诉我的,肯定会告诉我。”
“还有就是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们自己不能乱了脚步。”
梁云舟看着面前的女子,被她这么一说,内心的愁苦稍稍缓解了一点。
他紧紧抱住了,双臂不断收紧。
突然,何应忱的声音由远即近,在屋檐下看着想相拥的两个人。
马上大声囔囔:“ 行了,行了,大庭广众之下的,干嘛呢?干嘛呢?”
“接旨吧!梁大人。”
“内官可是在外面等着呢?”
梁云舟看了一眼陶清妍,便才转身离开。
“有必要吗?这么恋恋不舍,就去接个旨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
内官坐于堂上:“梁大人,你让咱家好等啊!接旨吧!”
梁云舟和一行人都跪在地上。
内官拿起旁边木盘子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能臣,梁叔同,才智过人,宜承重任。朕承慈谕,特册封为大理寺正,赐良田千顷,黄金万两,以示皇恩浩荡。尔其恪尽职守,履行职责,钦此!
内官笑着把圣旨递了过去:“梁寺正接旨吧,准备准备上京复职吧!”
“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应忱赶忙起身,把准备好的银子放到了木盘上。
内官满脸的横肉,因为咧嘴笑都在颤抖着。
“梁寺正,我们汴京见了。”
王捕快的脸都快夸了,人家的大人升官发财,他家的大人直接病死路上……
心想要是不病死,皇上也是要治他的罪,还连累一家老小,幸好是病死了。
梁云舟满怀欣喜地将单子递到了陶姑娘的面前。
陶清妍坐在圆桌前,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加薪单”,心里有些不可思议。
梁云舟脸上有些羞涩,:“这个是按照我们当初说好的,一旦我升官,这是给你的加薪。”
陶清妍眉毛动了一下,手拿起桌上的另外一张单子,眼神里满是疑惑,加上上面都是成双成对的礼品。
“这是聘礼,你先看看满不满意,这个还是一部份,等到了汴京,我再给你争多一点。”
陶清妍有些咂舌,把礼单推了回去:“这个以后再说,我先收下这份了。”
说完就把梁云舟推出了门外。
屋里留下陶清妍一脸的笑意。
汴京的长公主府。
“父皇,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给他封官,还是那大理寺正。”
长公主成一个发疯的状态,清理着房间的角角落落。
地上散落了一堆的瓷器碎片和衣服……
下人胆怯得跪倒了一片。
贴身的侍女浑身打颤着:“公主,您才是与圣上最亲的人,圣上只不过是看他翻了多年前的案子,看在百姓的面子才升的官!”
长公主踱步到了侍女的面前,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你说的这些话,你信吗?”
侍女连连磕头:“长公主,这是奴婢的心里话啊!”
显然她被取悦到了,摆了摆我,让侍女退下。
“来人,把这个信给大理寺那边送去。”
长公主喃喃自语:就不信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何应忱在梁云舟的吩咐下,驾车前往汴京安排住宅以及一些人员。
而陶清妍则和梁云舟准备收拾行囊,离开长盛县,前往永安县。
沿路上,老百姓不断欢呼,嘴里呐喊着:大人,英明!
这样欢呼热闹的景象与沈府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沈老爷依旧在自己的房里醉生梦死,一坛酒接着一坛酒,没有停歇。
管家看得焦头烂额,唯恐老爷把自己喝没了,下人们纷纷有些面面相觑,心神不宁地打扫着。
终于大门口冲进了一个身影,门口的小厮根本没有来得急反应。
沈子望一路都在狂奔,一点儿也想不起县令府门口的马匹。
一进到家就直接往书房里跑,气喘吁吁,口干舌燥的在门口停了下来。
有些胆怯的站着,久久不敢伸手推开那一扇门。但是容不得他胆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一推,艰难地抬脚沉重的大腿,迈了进去。
抬起头往那书案一看,因为逆光的缘故他只看到了一个亮着的桌面。
走近一看,果真的发现了母亲睡的那封信放在了桌子上。
他坐在太师椅,眼睛直直地盯着,久久都没有拿起,或许说是没有勇气拿起,他不相信母亲会杀害前头夫人的双胞胎。
终究抵不过心里的疑问,他打开了。
整整三大页纸,写明了母亲的身世,以及母亲为何会杀害那对无辜的生命。
纸张里面还有一些笔墨晕开了,里面的内容看得他泪容俱下。
他实在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在夜廷里坚持下来的,那里可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从里面出来的人,基本没有几个是正常的。
他拿长信,冲进父亲的房里,拉起父亲,质问父亲他是否知道一切。
父亲没有否认的模样,心里最后一根弦被剪短了。
这一刻,他终于也明白了母亲为什么的眉眼间总是一股忧愁挥之不去。
沈子王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间,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地往下流。他自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要娶王家姑娘,会不会一切都不会被揭开。
他觉得是他自己害死了母亲,他是一个罪人。
李嬷嬷远远看见了哥儿一个人走着,脸色非常的难堪,她想也许哥儿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沈子望听到似乎有人在喊他,好几声。
抬头一看,发现是李嬷嬷。
“哥儿,你母亲她?”
“嬷嬷,我都懂。母亲是有难处,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能伤及无辜的生命啊!”
叶苓竹那里不懂这个道理呢?但是她为了报仇别无选择。
“嬷嬷,我想再去看母亲一次。看完之后,我会带着秦姨的连哥儿,一道去松录书院。”
沈子望吩咐了小九去乌太巷去接连哥儿到马车上。
自己起身前往牢狱去看望母亲。
他塞给了看守的人一袋银子,来人得知他是来看叶苓竹的,因着大人的吩咐,连忙收回了手。
“沈公子,你进去就行,我们大人已经吩咐过了。”
沈子望和李嬷嬷很快就看到了,夫人所在的牢房里面。
叶苓竹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她没有想到望哥儿还能来看自己。
她步履蹒跚地往前挪了几步,双手支撑着围栏站了起来。
还看见了望哥儿身后的李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