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仵作的工作日志 第31章 第 31 章

树旁的男子脸色焦黄，两腮深深的凹陷着，鼻子窄而尖，深棕色的眼睛里闪着阴险而又狡黠的光。

何应忱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看，但是环视了一圈，又发现周围一切正常，伸手摸了一下冰冷的脸，想着应该是最近有案子的缘故，变得有些敏感。

陶清妍看着他左右环顾，眉头紧皱的样子，似乎也察觉到有些异样，小声询问了一下隔壁的人：“你也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

陶清妍理解了他的意思，便马上跟上他的脚步，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原本在树后面的男子重新探出一个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回到客栈的两个人，气息有些不是很稳定。

两个人坐在木质红色的圆桌前，喝了几口水沉思了好久。

何应忱率先打破了这个安静的氛围，面色有些迟疑，语调也是带着些许的不确定：“陶姑娘，你刚才也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意味了吗？”

拿着白瓷色茶杯的陶清妍手指微微地抓紧杯沿，缓慢地点点头。

何应忱用力的站起身来，圆木凳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怦”的一声。

他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脸色随着月色的加深愈加的难看起来！

夜晚寒意料峭，走廊上挂着的铃铛，随风轻摆，泠泠作响，微光透过白色的窗户纸在旧旧的木地板上留下了花纹，房间里面是一片寂静。

只有他来回走路发出的轻微响声，还有的就是他们的呼吸声。

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嘴上露出了一个苦笑，看向陶清妍，声音有些冷：“看来回去的路太平不了，他们不动手，而是在试探我们啊！”

陶清妍的呼吸一紧：“那——叶老爷他们一家不会有危险吗？”

何应忱用着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那个坐着的女子，语调有些无奈：“我们还是先担心自己多一点吧！”

“趁着现在夜色还没有很黑，我们马上启程回去。”

说着便拿起了放在太师椅上的神色包裹，又继续道：“等会在路上要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你就往前跑，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好了自然会去找你的。”

陶清妍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她也不想在一旁影响到她，所以便点头示意。

远在去汴京路上的梁云舟，终于经过了几个时辰的长途跋涉，终于看到了入城的大门，害怕何应忱和陶姑娘在路上有什么情况，他马不停蹄地往约定的地方去。

终于看见了「风雪楼」的三个大字，他站在门口，眉头紧紧地皱着。

叹息了一口气，便忍着往前走去。

一位穿着大红色的丝质的妈妈打扮的花枝招展眼里突然出现了兴奋的光，扭着腰肢就往梁云舟的身上贴去，娇笑地捂着嘴巴：“大人，看着很面生啊，要不要我给您推荐个姑娘啊？”

妈妈看着他身上的穿着，此人非富即贵，肯定是可以花得起大价格的，看来今天的荷包也会是满满的一天，想着忍不住笑得更加的厉害了。

她往男子的脸上一瞧，长得可是真真的好，就是看起来有些冷淡。

不过谁家正经公子会来这种风月场所呢？这公子表面矜持，等下看见楼里的姑娘可就都现原形了，她这样的事可看多了。

梁云舟随着老鸨的脚步往里面走，胭脂粉气扑面而来，过分甜腻的味道，让他的喉咙发痒，不禁地清了清嗓子。

妈妈看见他这个样子，拿着手帕捂着嘴笑，原来是第一次来啊！

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楼上一个穿着绯色的男子向着他们这里摆手，妈妈微微有些惊讶，原来的元公子的朋友了。

妈妈打消了介绍姑娘的念头，语气变得恭谨与正色，请着梁云舟往楼梯的方向走。

刚走到楼上，元栋便揽过梁云舟的肩膀，嬉笑着问：“怎么样，梁兄。我新开的，每天都是爆满的，等下看上哪个姑娘，直接送上去。”

梁云舟拍掉了在肩上的手，脸上一脸的严肃。

元栋还不知道梁云舟内心的焦急，所以他一直有点笑嘻嘻的状态。

但是等到他们坐下来之后，看见了梁云舟眼里因为疲惫而发红的样子，他意识到了什么，便也没有再开玩笑了。

从怀里把下属查到的东西递了过去，梁云舟放下墨色的茶杯，伸手接过。

打开了，看了起来。脸色一步一步地难看了起来。

元栋一边烤着炉子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态。

眼看着他看得差不多，才满满开口说：“云舟，这个案子背后也许会牵扯到很多的东西，所以还是不要查下去了，况且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元栋看着他没有什么反应，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说：“这个案子可是跟宫里的当年的案子很像的，一旦往下查，可就是站队的问题了。”

“可就是说不清了，你离京很多年，可能不知道宫里的形式，那位的疑心病可是非常严重的。你是忘记了你为什么出京了吗？”

元栋一边说着一边的情绪更加的激动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穿着白色袜子站了起来。

“我希望你不要往下查了。”

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寂静的屋子只有炉子烤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元栋知道他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了。

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旁，递了一杯酒过去，摇摇头：“算了，你想查就查吧！但是要是需要帮忙的事一定要开，毕竟当年要是没有你，我今天也许早就埋土里了。”

梁云舟听到这里，全身都僵住了，但是很快就缓和过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便站起来。

元栋有点搞不懂他的这个行为，马上惊呼道：“唉，唉，唉——你这里要走了？不休息一晚吗？”

“行了，我送你一程吧！”

元栋给他安排了一匹快马。

梁云舟牵着马跟他一起走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街上。

在路过一个卖着女子首饰的小摊上，梁云舟频频地看了过去。

元栋看出了他的异样，故意道：“我过去一趟，买点送人。”

梁云舟也跟着过去，元栋瞥了一眼，这可不得了。

没想到他竟然也挑起了簪子。

元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声说：“你这是铁树开花，快告诉我。哪个倒霉姑娘被你看上了。”

梁云舟脸上一黑，没有搭理他，拿起一只檀木箜篌簪结帐。

元栋有点惊讶他的动作，迫不及待地问：“真的看上了？是哪家姑娘，你们怎么认识的，”

然后他就看见梁云舟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他的内心咯噔了一下，看来真的是了。

撇撇嘴看了过去，嘴里说着；“看来这么着急回去就是为了去见她了。”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城门的大牌坊出现在他们两人的正前面。

梁云舟先一步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在一旁的男子：“后面的路不送了。”

元栋内心燃起一股悲凉，何曾想过，竟然有一天他会需要送他出远门。

他把握成拳头的手松了下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拉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原本就没有想着送，记得下次回来就不要走了，我们定要畅饮一次！”

梁云舟看着这个认识多年的好友，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涩感，忍着情绪：“一定，等我！”

说完便坐在了马背上了。

元栋看着外面的人往里面来，只有他孤身一人在马背上。

眼眶微微泛着红，但也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

在客栈的陶清妍内心有一种极其不平静的感觉，莫名地慌张。

何应忱在一旁看了她的慌张。

开口安慰：“陶姑娘，不用太过担忧，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陶清妍摇摇头，脸上的苍白之色肉眼可见：“师爷，我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内心很不安！”

何应忱的眉头也开始变得紧绷了。

“我们马上走，半路也不要停歇，大人留给我们的人马还在城外。”何应忱说着话时，收拾东西的手脚马上加速。

找到店小二结算完价格，便去到后面拉出了马车。

架着马车在客栈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陶清妍看到远远走来的马车，便拿上行囊快速地钻上了马车。

原本的天色将暗未暗，但是忽然在一瞬间，天空突然变得阴沉，乌云越来越密集，一阵有一阵的大风袭来，街上的马车纷纷停靠在路旁，行人被风吹得都坐不动道了。

何应忱眼看天气变化得如此快，想着来时有看见城门口，那一处大的亭子，便微眯着眼，用鞭子抽抽打了一下马背。

马疼得嘶吼一声，用力地迈开了脚步，向前冲去。

终于在雨来临之前感到了城边的亭子，他赶忙护着陶清妍往亭子里面走。

天际忽然闪现的白光，看起来像白天一般，雷声随之滚滚而来。风暴开始肆虐，大雨如瀑布般倾倒而下，被击打到的泥路变得一片泥泞。

雨无休止地下着，像天幕一般把世界分割成很多个模糊的世界。

梁云舟的脸上有几滴掉落的雨珠，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知道即将会有一场风暴来袭，但是他归心似箭，咬了咬牙，用力蹬了一下马匹，飞奔向前而去。